四十章
四十章 其實影衛們私下里偶爾也會比劃拳腳, 但從沒像今天這樣闖大禍鬧到主子面前來,一群人灰頭土臉的跪在地上如同發抖的一窩小鵪鶉,忐忑的等待發落。 蕭未靜似笑非笑盯著地上的幾個人, 尤其自家府上養的那些個家伙, 一個個被揍的鼻青臉腫, 都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七弟府上的那群人揍的。 四個人打不過人家三個, 說出去真是好大的臉。 蕭未靜漫不經心的問道:“說吧, 因為什么?” 影衛們面面相覷, 沒有一個敢出來說話,因為互看不順眼就斗毆這回事說出來怕是能被自家王爺罰的褲衩都不剩。 而蕭未辛根本不關心他們是為了什么理由打架, 他的目光只盯在游舒一個人的身上。游舒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頭磕在地板上不敢抬起來,再次為自己的幾個同行嘆氣。 今天不宜出門, 早知道就跟影二他們出任務去了。 “統統下去領罰?!笔捨葱敛⒉幌肓P小舒, 可他在蕭未靜面前不能露端倪,自己的人把他們的人打的這么慘, 不給個說法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蕭未靜懶得管這種事,他揮揮手說:“聽到了沒?都去領罰吧?!?/br> 庸王府的影衛們都聽說過陵王府謝飛垣教訓人的手段, 哆嗦了兩下, 卻也只能灰溜溜的跟著一起退下。 “我就知道遇見他們沒好事?!庇熬判÷曕止?,“晦氣?!?/br> 游舒一路無話,倒不是因為被連累而生氣, 影衛們平時本性被壓抑久了難免會有想發泄的時候, 平時影首大人規矩森嚴,還不準私下斗毆, 一群半大小子精力無處發泄, 所以一看到不順眼的人就很容易炸。他們也不是真的就那么討厭庸王府的影衛, 只不過就是找個借口一起打架罷了。 蕭未辛在書房里坐了一會兒,惦記著下去領罰的游舒,開始不客氣的趕人:“你都無事可說了還不走?我這兒不留午飯?!?/br> “這么無情?”蕭未靜輕哼一聲,懶洋洋的說:“你這屋頂壞了也不找人修修?” “要我說,你這屋子也不結實,只不過就比劃了兩下就能踩塌,有幾年沒翻新了?” 蕭未辛沒空聽他啰嗦,干脆起身自己往外走:“你不走我走?!?/br> 見他急匆匆的離開,蕭未靜摩挲下巴在后頭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七弟現如今這個表現好像比以前有點人情味了,就他那個刻薄的脾氣,按說影衛們犯了錯,在他那里多少也是要掉層皮的,但這次卻只是讓領鞭罰些俸祿,算很輕了。 奇怪。 蕭未辛一路疾行到影衛營,謝飛垣正在大罵那幾人,一邊罵一邊還要拿鞭子往他們身上抽。那鞭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足有馬尾那么粗,每甩一下都在空氣中發出一聲可怕的炸響,真要落在人的身上,估計是能把一層rou都卷走。 影衛們也不知被罵了多久,身上的衣服被抽的七零八落成布條狀,裸|露在外頭的皮膚帶著血痕,看了叫人心里發抖。 “住手?!笔捨葱琳砗米约簝x態,故作平靜的走來。 謝飛垣抬眼見他,忙收住鞭子恭敬行禮:“王爺怎么來了?此處腌臜,會臟了您的衣服?!?/br> “無妨?!笔捨葱聊抗馊匀辉谟问嫔砩?。 游舒身上的血痕不比別人少,就算他是謝飛垣半個兒子也沒有受到優待,他跪在地上低著頭,蕭未辛看到他胸前隱約還能看到的上次春獵時留下的傷疤,心微微抽痛了一下。 影衛營挨罰的人多了,這些手段不過就是尋常的懲罰,蕭未辛以前根本不管這些事,可現在他舍不得他的小影衛,甚至開始暗暗后悔剛才不該在書房里讓他們來領罰。 “已經罰了多久了?”蕭未辛看向謝飛垣。 謝飛垣回道:“剛打了不到一刻鐘,待會兒還要去刑房再受罰?!?/br> “還要去刑房?”蕭未辛擰眉:“是不是罰的過重了?” 謝飛垣一臉懵逼:“這還重?這群混賬小子皮糙rou厚耐打耐摔,就這區區幾鞭根本讓他們漲不了記性,三天不打就真上房揭瓦了!” 其實他也沒說錯,影衛營的這群人打小就是挨打出來的,早就練就了一身抗揍本事,他們現在身上看著凄慘,實際上那點疼對他們而言就跟撓癢癢也沒啥區別。 但蕭未辛還是不高興:“本王說夠了就是夠了,書房已經叫人來修葺,本就是年久失修?!?/br> “可他們壞了規矩?!敝x飛垣恨鐵不成鋼,“就為了小事跟人隨便動手,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老子平時對他們說的話全都當放屁!” 他忍不住爆粗,一時忘了身邊時金尊玉貴的王爺,蕭未辛只是皺了皺眉,“影三的傷還沒好利索,不宜在這受訓?!?/br> “本王如今氣性也過了,下不為例?!?/br> 這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就是不準他打游舒的意思。 謝飛垣愣神了好一會兒,這寬容大方的人是他們家王爺嗎? 有了主子發話,謝飛垣也不能再打下去,只回頭又罵了幾句,讓他們給王爺磕頭謝罪,這事就算過去了。 庸王府的影衛幾乎算是奪路而逃。 陵王府真你娘的可怕! 影四影九僥幸逃過一劫,兔子開溜一樣竄了出去,生怕跑慢了被抓來回再挨打。而游舒慢慢地從地上站起,走到蕭未辛身前低聲道:“多謝王爺?!?/br> “跟我來?!笔捨葱赁D身冷淡的說道。 游舒聽話的抬腳跟上,兩人一路無話,一直走到蕭未辛住的院子里,眼看著自己要被帶進臥房,游舒停住了腳步。 察覺到身后腳步聲停下,蕭未辛回頭看他:“為何不跟上?” “屬下……屬下一身血污,怕弄臟了王爺的地毯?!庇问嬖G訥的解釋,他還記著這人的重度潔癖,猶豫著不敢進去。 蕭未辛的眼里有些復雜,放輕了自己的聲音:“我說進來就進來,不許啰嗦?!?/br> 見他態度不爽,游舒沒再敢多說一句,忙隨著他一起進了屋,還沒站定就聽蕭未辛叫畫椿。 畫椿急急地從后院走來,沒說上一句就被指派給游舒包扎,她一眼就瞧見游舒身上的傷,忙又去拿自己的藥箱,一邊還在心里嘆氣。 她太了解王爺,他這是心疼了,那眼神都跟平時不一樣。 游舒被強迫坐在小凳子上光著上身給畫椿包扎,愣愣的還沒從現實中回過神來。 他這是……光明正大的坐在臥房里了? 畫椿仔細看了看看些傷痕其實也沒有很嚴重,只是皮rou傷,簡單處理后就端起了藥箱向蕭未辛說明情況。 “嗯?!笔捨葱咙c了點頭,坐在椅子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游舒沒有衣服可穿,只能穿著自己的里衣端坐著,猶豫要不要先開口說些什么。 “傷……疼嗎?”蕭未辛半晌才問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話。 游舒撓撓頭,老實的回道:“回王爺,屬下并不疼。這鞭子只是看著可怖,打出來的也都是皮外傷而已,屬下皮糙rou厚,養兩天就能好了?!?/br> “撒謊?!笔捨葱凛p聲開口道,“皮rou傷便不疼了嗎?” 游舒一愣,繼而沉默了。 其實并不是真的不疼,只不過是跟別的傷比起來不值一提罷了。過去的很多年,他見過比這更可怕的刑罰,好幾年前蕭未辛的奪權之路剛剛開始,為了給自己開出一條路安插人手,他們影衛營奉命開始計劃第一步,鏟除異己。 那天在審訊室里,游舒和影二兩人輪番上陣,用最殘酷的刑罰逼人說出罪證,那些令人頭皮發麻的刑具一樣樣的施在人的身上,整個屋里都是血腥味。那一晚幾乎成了他的夢魘,只要一閉眼滿是血淋淋白花花的碎rou,之后三天都沒能吃得下飯。 見識過真正的手段,誰還在意區區一點皮外傷? 可他忘了,他曾經也是個被父母jiejie寵愛到大的孩子,腿上摔破指甲大的皮都能捧著哭半天,可如今卻已經能面不改色的剜rou剔骨了。 爸媽知道的話,也不知會怎樣心疼。 “犯了錯就得接受處罰,這是影首大人教導的?!庇问孑p聲說,“屬下的確該罰?!?/br> 蕭未辛一口氣堵在心里,不知是該生自己的氣,還是該生游舒的氣。 明明就是按照最嚴格的標準培養出來的合格影衛,可他卻又覺得不該如此。 沉默了一會兒,蕭未辛兩步走上前來,隔著里衣輕輕摸了摸游舒胸前的那道疤痕,低聲問他:“這里……還會疼嗎?” “不疼?!庇问鎿u頭,是真的早就不疼了。 蕭未辛抿唇,眼里閃過一絲疼惜,抬手在他頭上輕輕地拍了拍:“以后,我一定不叫你受傷了?!?/br> 游舒沒有敢抬頭去看他,在聽到這話后心底微微顫了顫,那話說得很輕很柔,仿若是一陣暖風拂過他的心上,讓他覺得一陣溫柔。 王爺人真好。 兩人在屋里享受了片刻難得的寧靜,游舒數了數時間發現馬上就是飯點了,忽然又開始惦記起食堂大鍋飯。 聽說今天有大蝦,這可是少有的好東西,不知道等回去能不能吃上。 蕭未辛卻還在心疼,在他眼里,小影衛就是強顏歡笑隱忍痛楚而已,坐在凳子上還在小心翼翼,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坐了一會后,蕭未辛有心想打破這陣寧靜,索性隨便找了個話聊:“說來,你今年也二十了吧?” “是?!庇问纥c了點頭,還在想著大蝦的事,不知道那些家伙有沒有良心給自己留幾個。 蕭未辛單手撐著下巴貪看他的側顏,試探著問:“二十就算及冠,尋常人家的男子都成親了?!?/br> “你既然沒有心儀之人,那……可有特別的喜好,或是中意什么類型的人?” 這話問的已經有些露骨了,可惜游舒沒聽出來,影衛營里男人們互相吹牛逼的事多了,他以為只是兄弟朋友之間正常的閑聊,便也老實的回答了。 “屬下沒有什么特別的喜好,但……將來王爺成事后,若是有幸,能遇上一個溫柔知心的女子就好?!?/br> 蕭未辛聽到“女子”兩個字就不大高興了,“溫柔知心的女子……莫非是畫椿那樣的?” 提到畫椿,游舒一下子臉紅起來,急忙欲蓋彌彰的搖頭:“不是不是,屬下哪敢肖想畫椿姑娘?!?/br> 他只是喜歡畫椿那樣性格的人,并不是說就非是她不可。 然而他那個神態到了蕭未辛眼里,就相當于坐實了他暗戀畫椿的事實。 氣氛在這時冷了下來,蕭未辛當時就想掀了桌子。 蕭未靜那多管閑事的家伙說得對,畫椿的終身大事是得好好琢磨了。 在屋外長廊下做繡活的畫椿忽然打了個噴嚏,惹得洛瑤一陣擔心,以為她生病了。 畫椿搖搖頭,回頭看了一眼王爺的臥房,暗道奇怪。 怎么忽然覺得王爺隔著屋子在瞪自己呢? 錯覺吧? 喜歡從影衛到皇后[穿書]請大家收藏:()從影衛到皇后[穿書]rou文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