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氣有點喘不勻的樣子。

    “三，三樓朝陽的房間給你留著，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回來?！?/br>
    他話還沒有說完，蕭默搶了話。

    “我介意?！?/br>
    “好，好吧。不過房間我會一直留著的?！?/br>
    “隨你?！?/br>
    “你坐著，我廚房里燉著牛rou，一會兒就吃飯?！?/br>
    “不用，我來找你只是有事要談一談?！?/br>
    蕭默的本意并不想來這里的，但電話那頭的蕭澤堅持，他也只好妥協。

    現在看來，他是想在隔了二十來年之后，想在自己身上尋找一點點父子親情。

    但他應該一直沒有覺得，當年他離開家的那一刻，也就帶走了在蕭默腦海中父親的形象，也切斷了父子之間該有的感情。

    “蕭默，我不想多說，但只是一頓飯而已。知道你要來，我準備了好幾個小時了，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機會？那時那年，他給過自己機會了嗎？

    “我吃過了，你和她吃吧！”

    她，是他在內心能給到那個女人最客氣的稱呼了。

    “你陸姨不住這里，她嫌棄這里的房子太舊了?！?/br>
    “陸姨？你太抬舉她了?！?/br>
    蕭澤臉色略顯尷尬，到底是老家伙，神色轉變得快，也沒有再給蕭默拒絕的機會。

    “我馬上就好，你隨便坐一坐，參觀參觀家里也行?！?/br>
    落地窗前，可以看到外面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個石桌，桌子上擺著茶具。

    有一瞬間，蕭默以為回到了綿城的小院子。

    回過神來的時候，蕭澤已經將一桌菜擺上了桌子。

    第5章 陳年舊事之五

    紅燒牛rou，番茄炒蛋，回鍋rou，蝦，魚

    那盤番茄沙蛋是父子兩個二十多年以來，坐在一起吃的這頓飯的終結者。

    蕭澤將那盤番茄炒蛋放在蕭默的跟前。

    “嘗一嘗這個，記得你小時候特別喜歡吃的?！?/br>
    這盤面相不太好看的番茄炒蛋味道真的不怎么樣，酸中帶著一種苦澀的味道。

    蕭默也不記得小時候與蕭澤在一起吃飯的時候。

    他放下了筷子，在蕭澤期盼的眼光中冷冷地說道。

    “何爸爸說過，一道菜的精髓之處，首先是要面相好，如果從視覺上就激不起人的興趣，就算味道再好，也會將很多人擋在門外。其次是味道好，如果光有面相，味道不行。讓人吃了第一口就不想再吃第二口的想法，這也是一種失敗。第三是情感，一個廚子如果只是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沒有注入充分的情感，這也是作為一名廚子的悲哀之處。

    你做的這一道番茄炒蛋，我可以說一說它的悲哀嗎？”

    “你說，我以后改進?！?/br>
    “你做這一道番茄炒蛋，我說的那三種都不占。我吃過最好吃的番茄炒蛋是何爸爸做的，全天下任何一個廚子都做不出那一種味道。因為我知道他做這一道菜的時候，傾注了比我親生父親要多得多的情感在里面。你這一道菜，連與他相比的資格都沒有?！?/br>
    蕭澤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良久之后終于說道。

    “不管怎么說，你能來家里。并且挑剔一位父親給兒子燒得菜，我已經很高興了?！?/br>
    談話是在院子里的石桌前。

    蕭澤泡茶比何之念要講究多了，從茶葉的量，到泡茶的水的溫度都控制得極為嚴格。

    夜色下來得快當，院子里昏暗的燈光，讓蕭默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茶香四溢的時候，蕭澤靠在椅背上問道。

    “你要跟我談什么呢？”

    “談一談云雪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曾經是你的情人吧！”

    一盞茶的工夫之后，他開了口。

    “說實話，這些陳年舊事我的本意是不想再提的。如果你覺得有提的必要，我可以講。也希望在我講了這些之后，能改變一些你對我的看法?！?/br>
    “我希望你說的是實話，沒有欺騙?！?/br>
    “唉，如果我不信任我，我說什么都有可能不是真話?！?/br>
    以下是蕭澤的話：

    如果非得要論一個對與錯的話，我承認錯的那個人就是我，一切的根由都是我。

    我，你母親，朱大海，朱建軍，張白，還有苗苗的母親張清芳都是綿城第三中學的同學。

    青春正當年的年紀，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們幾個完全不同性格的同學，卻成為了最要好的朋友。

    一起學習，一起玩，一起替對方背黑鍋。

    你母親朱梅是我們當中學習最要好的一個，她性子活潑可愛，一雙大大的眼睛隱在一副厚厚鏡片的眼鏡之下，顯得與眾不同。

    在當時青春懵懂的我來說，她確實是我的理想型女友，我幻想的第一個對象就是她。

    我與她之間朦朧的感情開端是在高三的最后一個學期，也沒有誰挑明，反正就是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高考總是這樣，幾家歡樂幾家愁。

    我與你母親的成績不相上下，考大學自然不在話下。

    那個年代，能考上大學不太容易。

    幾個要好的同學當中，只有我與你母親，還有張白上了大學。

    你母親受你外婆的影響，立志要當一位人民老師，她報了師范學校，我為了和她不分開，也跟著報了師范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