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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的門被打開來,大夏天的,一股直逼人心脾的寒意及一股難聞的氣息迎面撲來。 康亞蘋其實在里面,但彼時已經是一具干尸。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一床絲制薄被。 法醫朱苗苗的描述是這樣的:“皮下組織石蠟化,可形成木乃伊,深度組織形成尸蠟,室內溫度較底,判斷死亡時間范圍更廣,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3到7個月。身體無明顯外傷,無法判斷死因,需進一步尸檢?!?/br> 市公安局審訊室內,康小莊開始說的時候,是緣于蕭默的一句話。 蕭默說:“能跟我說一說你母親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嗎?” 一個晚上過去,康小莊白晳的下巴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胡茬,蕭默此言一出,一種倦怠疲憊的神色立馬涌了上來。 他說:“蕭警官,每一個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生命都應該受到尊重,他們是獨立的個體,他們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依附于任何人身上的附屬品是不是?” 蕭默:“當然,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當然也不是屬于任何人的附屬品?!?/br> 此言一出,原本很平靜的康小莊瞬間崩潰,掩面而泣。 “可,可在她的眼里,我就是一個玩偶,一個高興了可以用來把玩的玩偶,不高興了可以任意打罵的東西。她傳遞給我最多的信息就是,我是她身上掉下來的rou,是她給了我生命,我整個人都是她的,我就不應該有任何思想,更不配擁有靈魂。警官,有的時候,我自己都認不清我到底還是不是一個人?” 怎么說呢?蕭默也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安慰眼前這個年青人,他在這個世界本應該有平凡人擁有的生活。 但其成長的經歷讓他連最平凡的生活都無法得到,父母的愛,家庭的溫暖,長大后娶妻生子。 這些在康小莊這里都不存在。 也許在他出生的那一天,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長時間的沉默之后,蕭默再一次開了口。 “小莊,知道你為什么坐在這里嗎?” 康小莊神情漠然:“我知道,是因為陸小虎?!?/br> 他解開了陸薇薇死亡的真正原因: 連續多日在地鐵上沒有見到陸小虎的康小莊。內心一直不安,這個和康小莊童年有諸多相似的男孩一直牽掛著他的心。 臺風來臨的頭一天,出現在南山國際大門口的身影并不是偶然,他是跟著陸薇薇去的。 起初的本意他只是想問一問陸薇薇,陸小虎為什么沒有上學 但他壓根就沒有機會和陸薇薇搭上話,他在冷飲店里看著陸薇薇打扮得十分漂亮上了大門口的一輛豪車。 這一幕似曾相識,在和陸小虎一般大,或者更小的時候。母親就是這樣,收拾得漂漂亮亮地,將自己給關在屋子里,出去和男人幽會去了。 向來怕黑的他,無論如何央求母親不要將自己一個人留下,但母親連一絲的猶豫沒有,仍舊踩著那一雙紅得乍眼的高跟鞋,頭也不回了出了家門。 無數個嚇人的夜里,他就蜷縮在窗簾后面等著母親回來。 眼跟前的陸薇薇就是那樣,一雙細跟的紅色小皮鞋,一身漂亮的洋裝,臉上洋溢著令人眼暈的笑意。 他內心的疑慮叢生,陸小虎呢?他mama去和男人幽會,他到底在哪里?為什么這么多天沒有看到他? 透過豪車的玻璃窗,康小莊似乎看到了童年縮在窗簾后面的自己。 第二天,醞釀了許多天的風雨終于來了。 地鐵上,還是沒有見到陸小虎的身影。 那一種不好的預感不知道何時涌上了心頭,那一整天,母親朝著自己嘶吼的聲音一直索繞在自己的耳邊。 “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們就都解脫了?!?/br> 母親說這句話的時候,將瘦小的他按倒在書桌上,透過雨簾中的窗戶玻璃,他似乎看到了陸小虎一張絕望的臉。 他在咬牙切齒的對自己說:“不是她死,就是你死,兩個人中間無論如何也得選擇一個?!?/br> 第20章 地鐵上的男孩之二十 晚上10點鐘,他下了樓,從樓梯間徑直來到了地下停車場,那里有一輛拉風越野車,是他管黃小泉借的。 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的角落里,這一棟老舊的居民樓,他知道,只有地下停車場出入口有一個有些年頭的監控。適當的偽裝,沒有人會發現什么。 黃小泉,可以算得上是康小莊發小。 盡管這個人在自己的記憶里已經模糊不堪,但那天,康小莊在南山國際冷飲店買完奶茶在準備穿過馬路回家的時候,黃小泉那一輛拉風的越野車停在了路邊。 黃小泉冷不丁地拉開車門,康小莊手時的奶茶就應聲落了地。 雙方橫眉冷對了20秒之岳,黃小泉笑了,他根本沒有想到在這里會遇到多年沒有見的康小莊。 那個小時候經常受他欺負的康小莊,那個經常被他罵為野孩子的康小莊。 黃小泉,混得還不錯,大學畢業之后上了幾天班,后來辭職撬了老板的墻角,自己一個人出來單干,并且靠著家里的支持,賺了一些錢。 在南山國際買了一套大三房,和穩定的女朋友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也許是出于童年對于康小莊的內疚,黃小泉對于與康小莊的重逢異常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