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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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后王微就掀開簾子跳下了馬車,梅兒來不及阻止,又不想冒然出去面對那一幫子不認識的男人,只能憋悶的扯著那條手帕生氣。一轉眼看見邊上坐著的候信,不禁沒好氣的道:“你就這么干看著,好歹幫著一起勸勸殿下啊?!?/br> 候信倒是接受良好:“梅兒jiejie,都到了這時候,你怎么還看不明白,殿下那是能聽別人勸的性子嗎。她打定主意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們做奴婢的只要好好的聽她的話就行了?!?/br> 梅兒一聽更生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么:“但是——” 候信不緊不慢的道:“梅兒jiejie,殿下對我們好,那是體恤,咱們好好受著就行。我年紀小不懂事,有時候說錯話jiejie別記在心上。殿下看重咱們,可咱們卻不能忘記身份啊。梅兒jiejie以前是最謹慎不過的一個人,怎么現在卻有點恃寵而驕起來?!?/br> 梅兒的臉慢慢漲紅,但卻無話可說,她的言行確實符合恃寵而驕這個形容,實際上公主想干嘛就干嘛,哪有他們這些奴婢插嘴干涉的道理。雖然公主沒說過,但梅兒能感覺得出來,她心里似乎對于把自己一起帶走這件事有點愧疚,于是對她多有包容。梅兒便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起了公主的底線。 可公主根本沒有必要愧疚,別說是帶著梅兒離開皇宮,就算公主要梅兒立刻死,梅兒也只能乖乖聽命,沒有拒絕的道理。況且公主帶她走其實是為了保全她,真的把梅兒留在皇宮里那才是大難臨頭。這些道理梅兒心里清楚得很。 她咬著嘴唇不說話,候信笑了幾聲也就閉了嘴。 王微并不知道她的兩個心腹私下的一番機鋒,知道了她也不會放在心里,現在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各種計劃實踐,哪有精力關注梅兒的一番小心思。 他們這一行人并不算多,除了王微這邊的幾個人,蕭弗那邊算上他自己,加起來也就十五個。里面有他的幾個親衛,還有幾個不知道什么來歷身份鬼鬼祟祟的男人,感覺挺像是蕭弗招募到的幕僚。這幾個人對王微充滿了好奇,經常私下議論她,但當面還是畢恭畢敬,所以王微也懶得管那么多。 原本她還挺想從蕭弗那邊偷師幾手,可不知為什么,離開長安后蕭弗就對她迅速的冷淡了下來,愛答不理的,王微自然不會去自討沒趣。 她不由得感嘆,還好一開始她就沒指望過蕭弗,所以也談不上什么失望。只是看這情況,等到了蕭弗的地頭,她就要想辦法立刻離開自謀發展了,蕭弗估計是不會當那個冤大頭為她出錢出力還耐心教導。 這一晚也是如此,蕭弗沒有騎馬,而是選擇了坐馬車,他既然一直呆在馬車里不出來,王微也不好厚著臉皮主動去找他。但王微覺得蕭弗這么做挺沒意思的,難道他以為自己會賴著他不放嗎,呵呵。 看了一眼自己的那輛馬車,明明里面只坐了兩個人,車輪卻被壓出了很深的印記。這也沒辦法,因為王微從皇宮帶走的那些金子都裝在了馬車里,盡管看似不多只有一箱,卻分量十足。李有財的大師兄說這樣很容易引起那些老江湖的注意,說不定就會有鋌而走險的人想過來干一票。因此別看王微一路上都在盡情的浪,心里卻一直很警惕。 其實這個時候中原一帶的錢莊已經發展得很完善了,王微自然可以換成銀票避免麻煩。但她確實不放心,時局動蕩,隨時有可能爆發大規模的戰亂,萬一錢莊垮了怎么辦。所以她寧可冒險兌換成金子隨身帶著。 她已經想好了,等到了目的地,她就立刻把這些金子花掉,換成實際上的物資。 一行人點燃了火把在崎嶇的林間穿行,又走了大概半個多時辰,天已經徹底黑透,前方一片黑暗,還能隱約聽見狼嚎的聲音,蕭弗便再次傳話,要眾人在林間找一塊干燥的空地,生火扎營歇息。 他的幾個親衛和李有財師兄弟幾個一起,很熟練的cao作起來,不過李有財沒有忘記留一個人在王微身邊保護她。王微抱著懷里的劍,默默的看著他們如何生火和布置簡單的營地,將具體的步驟記在心里,說不定什么時候她就要用到。 收拾得差不多,一行人便聚集在火堆邊上,燒了水,就著熱水吃起了干糧。王微注意到蕭弗期間看了她好幾次,她權當沒發現,自顧自的拿著那不算好吃的干糧啃著。 她覺得蕭弗大概是已經開始懷疑,畢竟她出宮后的反差太大了,但王微一點都不心虛,因為她的這個殼子百分之百是原裝公主,蕭弗就算是會透視也看不出任何不對。她也曾考慮過是不是該主動找蕭弗搭幾句話,解釋一二,打消他的一些疑慮。不過轉念一想,反正又不打算靠著他吃飯,愛咋咋地。 無意中摸到了藏在衣袖里的那面鏡子,王微到底還是把它一起帶上了。只是自從那一晚發生了離奇的狀況后,王微便再也沒有試著開啟它,不然的話她就可以通過鏡子確定一下蕭弗到底在想什么了。 “反正以后我肯定是不會去動鏡子了,除非能再次遇到那個叫玄清的道士,搞清楚鏡子的來歷和歷代主人。不然的話萬一鏡子里看見的那個女人一直在找我,還有某種方法能定位,我豈不是自投羅網?這鏡子如此邪門,背后隱藏著的人多半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輩,謹慎為妙,小心駛得萬年船呀?!?/br> 王微一邊啃著干糧一邊默默的想著。 沒什么人說話,蕭弗那邊的人一路上都像是啞巴,輕易不開口。而王微這邊李有財本就沉默寡言,他的幾個師兄弟倒是滿肚子疑惑,可礙于身份也不敢多嘴,只能憋著。大家吃完了干糧,默默的分配了一下守夜的順序,就打算休息了。 王微果然沒有進馬車去睡,而是從馬鞍后面取下羊毛制成的氈子,往靠近火堆的地方一丟,便直挺挺的躺在了上面。蕭弗見狀好像忍無可忍,大步過來站在她面前,低聲道:“你這是干什么?” 王微爬起來莫名其妙的道:“睡覺啊?!?/br> “你是什么身份,怎能就這么睡在外面?!?/br> 蕭弗說著用凌厲的視線掃了一眼邊上停著的馬車,以及戰戰兢兢站在馬車邊上的候信和梅兒。 王微打了個哈欠:“別誤會,這可不是故意做給你看博取同情。我的兩個隨從年紀小身體嬌弱,可不能露宿野外免得受了風寒生病,我一貫身體健壯,還有火烤著,睡幾天野外不礙事的?!?/br> “你可以去我的馬車里休息?!?/br> 蕭弗似乎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道。但王微果斷拒絕了,總體而言,他們一起逃離長安,是蕭弗欠了她的人情,因為單靠他是沒辦法帶著下屬一起跑路的,王微在里面起了很關鍵的作用。 不過這一路上蕭弗和他的親衛們也擔當了護送王微的職責,王微自覺這樣一來,等到了目的地,他們就兩清了,她可不想再欠下蕭弗什么人情債。這家伙一時熱一時冷,神秘莫測搞不清楚真正的用意,王微懶得和他繼續打太極拳揣測他的心思。 見她拒絕,蕭弗又嘆了口氣,這一次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那么聲音冷淡,多了幾分溫和:“別鬧了好嗎,聽話?!?/br> 然而王微一聽這話就頓時火冒三丈,她最煩的就是這些男人自以為包容的說什么“別鬧了”,“不要任性”,完全無視自己的態度。她就納悶了,王雁也好,蕭弗也罷,怎么都一個德行,挺會自我腦補的。他哪只眼睛看出來自己是在和他“鬧”??? 而且這一副仿佛他是王微的監護人理所當然可以管束她的態度也令人厭惡。 于是王微頓時拉下了臉,皮笑rou不笑的道:“蕭都督,你是誰啊,我爹嗎?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話?!?/br> 蕭弗愣了一下,正要張口說什么,卻忽然臉色一變,一個俯身撲過來,把王微壓在了身下。他那身板體重足足是王微的兩倍還多,頓時就壓得她差點窒息。但是她已經聽見了“咄”的一聲,抬頭一看,一只箭矢就插在離她不遠的馬車車身上,還在微微顫動。 “不好,遇到劫道的了?!?/br> 李有財喊了一聲,便抄起身邊的長弓,一個翻身,嗖嗖嗖瞬間已經連著射出了四箭,只聽得遠處黑暗籠罩下的密林里傳來了幾聲慘叫。隨即有一個粗啞的聲音大喊道:“點子扎手,兄弟們并肩子沖??!” 頓時箭矢亂飛,還有很多黑影叫嚷著從四面鉆出,朝著他們一行人直撲而來。 王微拼命掙扎著想要推開蕭弗,但蕭弗卻死死拉著她不放,焦急的道:“殿下,危險,你不要亂跑,就乖乖呆在我身邊——” 王微氣不過在他按著自己的手上咬了一口,趁著他吃痛松手的機會推開他爬了出來,沒有搭理他,王微一把抓過了放置在地上的大刀,都沒有去想什么害怕不害怕的問題,對著梅兒和候信喊了一聲讓他們立刻回馬車,便直接正面對著最近的一個敵人沖了上去。 手起刀落,鮮血頓時撒了一地。 王微擦了擦不小心濺到臉上的血點,心想好像也就這樣,沒什么特殊的感覺。 畢竟,死亡這種事情,她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見了太多,早就麻木了。 第88章 戰斗比預料中結束得更早。 打頭的幾個強盜確實身手不錯, 但其余的就只能用烏合之眾這個詞語來形容了,在被李有財連續用弓箭射殺了幾個后,他們就已經被嚇破了膽,畏畏縮縮不敢繼續往前沖。后來蕭弗的幾個親衛更是從馬車里拿出了類似連環/弩一樣的東西, 嗖嗖嗖一通亂射后, 在場還能站著的人就沒幾個了。 王微一心想要磨煉自己的膽量, 所以不顧有可能受傷的危險, 砍翻一個人就往人群里沖。結果被蕭弗從后面撲上來按倒在地,之后不管她怎么掙扎反抗,蕭弗都死死壓著她不放,直到李有財和他的幾個師兄弟將剩下還在搏斗的劫匪全部打翻。 蕭弗這才放開她,還抓住她的一只胳膊將她拉起來, 王微充滿怒氣的將他的手打開。結果她還沒來得及發火,蕭弗便搶先一步以一種異常低沉壓抑的聲調道:“你瘋了嗎?!?/br> 王微張了下嘴, 她大概能理解蕭弗的怒氣從何而來, 因為在蕭弗看來,她只是一個力氣稍大喜歡舞刀弄棍的女人,遇到危險不乖乖躲好反而不自量力的往里面沖, 無疑是在找死??赏跷⒉⒎侵皇前延媱澯肋h停留在幻想里的人, 她為自己打算好了未來的規劃, 并且已經做好了為之努力和犧牲的覺悟。 也許會受傷, 也許會丟掉一條腿和胳膊什么的,甚至運氣不好直接就死在了混亂的戰斗里,但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 王微就不會懼怕更不會后悔。 一瞬間她想過和蕭弗解釋,但看到他那冰冷的視線后,王微又把嘴給閉上了?,F在不管她說什么蕭弗都不會信的, 王微依稀察覺到他似乎有著自己的一個計劃,而她身為計劃的一部分,被他安排好了一切,所以他大概不愿意看到王微企圖逃離這個計劃的可能。 “隨便蕭都督怎么想,你要是覺得我瘋了,那就瘋了吧?!?/br> 丟下這么一句話,王微便沒有再理睬蕭弗,而是走到了李有財身邊,他正在挨著一個一個檢查地上的傷者和尸體,面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你認識他們?” 王微見他神情不對,奇怪的問。 李有財沒吭聲,倒是他的師弟郭耀祖咳嗽了一下,有些生硬的道:“其余的人倒還罷了,這帶頭的……在道上還有幾分名望,行走江湖的朋友們都尊稱他一聲郭爺……論親戚的話,小人算是他的遠親來著。年幼的時候師傅曾經帶著我們幾兄弟去他家的莊子拜訪,住了好幾個月……” 說著他蹲下,對著那張被扯掉蒙面的面巾,又蒼老,又憔悴的臉問道:“郭……郭前輩,您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向樂善好施受人尊敬,怎么忽然干起了著起不入流的勾當?傳出去豈不是要被大家恥笑?!?/br> 倒在地上的男人慘笑了一聲,好像已經心灰意冷,又似乎因為終于失手被抓松了口氣,干澀的道:“命都快保不住了,還談什么聲望不聲望的,若不是被逼無奈,我又怎么會出此下策……算了,我沒什么可說,只求一死?!?/br> 郭耀祖眉毛一揚:“您這么說,可就話里有話了?怎么就保不住命了,難道還有誰在逼迫您不成?是誰?” 那個男人的視線先后在王微和走過來的蕭弗身上游移打量,看著他們身上衣物的質地,以及一些腰帶上掛著的小飾品,眼神里竟然大有譏諷之色,扭過頭閉嘴不言,顯然是不愿意多說。 由于李有財他們幾個和這個男人認識,一時之間倒也不好嚴刑逼供,郭耀祖好言好語的勸著,王微不想插手他們這些所謂江湖道義,便站在一邊沒說話。蕭弗卻沒這么多顧慮,命令他的幾個親衛從滿地的尸體傷者里找出了還能說話的人,上去就是一通粗暴的耳光,逼著他們吐露實情。 王微發現除了一些很明顯練過武的男人,剩下的人里面很多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平民,連武器都只是木棍鐮刀什么的,有幾個還面帶菜色,一看就知道長期沒吃飽飯,已經營養不良。帶頭的那位郭前輩嘴巴很緊,但是這些人可沒那么高的覺悟,本就被這一番殺戮嚇壞了,又被蕭弗威脅了幾句,立刻哆嗦著把什么都說了。 吞吞吐吐之下,在場諸人倒也聽了個明白。原來這位郭前輩所在的地界便緊挨著被胡人入侵交戰最為激烈的幾個州縣。胡人本就是靠著一邊進攻一邊四處搜刮當地城鎮的物資充當糧草軍餉才能維持著部隊的作戰力,這樣一來,對這一帶的打擊可謂是毀滅性的。 無數老百姓都被迫丟下田地和房子逃跑,變成了無依無靠的流民,而且這個勢頭還在近一步擴大,影響到了周邊附近的州縣,大家都很害怕,擔憂下一刻胡人就會進攻他們的家園,所以都在拼命的轉移財產,帶著兒女四處躲避,導致大片大片的田地荒廢,一個連著一個的村子空無一人。 這樣一來,肯定會影響當地的稅收,畢竟朝廷可沒有下達免除賦稅的命令,于是一干官員為了堵上這個缺口,不得不絞盡腦汁。要自己掏錢去堵窟窿不可能,老百姓早就跑得差不多,刮也刮不出什么更多的油水。于是他們便把主意打到了當地的鄉紳富戶身上。 一開始還只是借口說商議,希望他們能捐錢,后面被催得太緊,從上面一層一層的施加壓力,他們也頂不住,便開始羅織罪名,強行將這些人家里的兒女親人抓起來關押在大牢,逼著他們拿錢來贖。如果不在規定時間上繳足夠的錢糧,便直接將整個人家全部抓進大牢,流放充軍,家產充公。 那個被逼問的男人只是個佃農,因為家里的妻子兒女全都被抓走了,迫于無奈才和那位郭前輩一起出來打劫,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用充滿濃重鄉音的語調道:“這實在是沒辦法了……不出來搶別人,我們就得死……我們也不想死,我們想活著啊……” 在他述說的過程中,李有財他們幾個早就聽得滿臉怒氣,尤其是年紀最小的白煜,他幼年便是因為差不多的理由被逼得家破人亡,自己流落街頭成了孤兒,被李有財的師傅收養,聽了這話,一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想必不是礙著王微和蕭弗在場,他大概早就蹦起來大喊要去替天行道劫富濟貧什么了。 李有財用滿是祈求的視線望過來,好像希望王微能站出來主持公道似的:“殿……主人,您看?” 王微雖然心情沉重,但卻沒有什么太大的驚訝,她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因為并不是多么稀奇的橋段。盡管下面送上來的奏折從來不提這些事情,仿佛天下太平,人人安居樂業,即便是胡人還在不斷的進攻洗劫,但在大臣們嘴里,就變成了不值一提的區區小事。只是他們沒有認真對待而已,一旦準備妥當,眨眼的功夫就可以把這些小毛賊驅趕出中原。 但掐指一算,從胡人入侵至今也就才三個多月的時間,時局竟然就已經敗壞到如此地步,都逼著好好的良民出來打劫了,看來官/逼民/反也就是不遠的事情。一般來說只要一個王朝同時面臨外敵內患,差不多就是完蛋的先兆。王微就想不明白,從古至今老百姓想要的都很簡單,僅僅只求能不餓死,有衣服穿,有一席棲身之處。如果不是把他們逼到忍無可忍的境地,他們是不會起來反抗的。 這么簡單的道理,為什么朝廷里的那些大臣勛貴就是不明白? 又或者他們心里明白,可誰叫這江山是李家的江山呢,他們才不會在乎李家的興衰存亡,只想趕在大廈將傾前能撈一筆是一筆。反正即便是換了個人坐皇帝,他們也一樣可以好好的當官。 她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悶氣,再次慶幸還好她及時的離開了長安城,而且還有了一點自保之力,否則的話此刻她該多么的絕望啊。 “主人?” 李有財再次祈求的問,其他幾個人也看著她,王微只是搖了搖頭。 為了避免誤會,她還是解釋了幾句:“別看我了,我管不了這事。就算是我亮出身份呵斥當地的官員放了牢里的人質,可我沒有權力處置他們。一旦我離開,他們只會更加瘋狂的報復回來,那時候才是一點余地都沒有,直接要讓這些人家破人亡?!?/br> 李有財的神情黯淡了下來,他到底是在皇宮里廝混了多年的人,不會不懂這樣的道理,王微僅僅只是一個公主,確實沒有權力干涉地方行/政。 大概因為王微始終沒有徹底的把自己當成這個時代的人看待,對這里也沒什么歸屬感,而且類似的事情她早就見過聽過許多,其中不少比這個姓郭的鄉紳悲慘一萬倍。她倒是從這件事里察覺到了路途上潛在的危險,只想趕緊趕路,早點抵達蕭弗的地盤,不然她那一箱子金子只怕是危險。 不過這樣做顯得太冷漠了,所以王微還是示意候信從馬車里拿了一塊金子,讓李有財轉交給了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 “抱歉,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你拿著這個暫時先去把家里人贖出來吧。之后的事情……我覺得閣下還是早做打算,舍棄了家產,換得家人平安為好?!?/br> 能被當地的官員盯上當肥羊,肯定因為這個男人有一定的家底。如果是王微的話,早就想辦法變賣家產帶著家人跑路了。不過這也僅僅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王微一穿越過來就直接是權力的最高層,底層百姓的苦楚,她又豈能徹底的體會。 李有財將金子交給了地上的男人,他顫抖著拿著這塊不大的黃金,眼淚順著滿是塵土和皺紋的臉流了下來,忽然他奮力的掙扎爬起來,跪在地上對著王微磕了幾個頭。 “多謝恩公,小人無以為報,只求恩公留下姓名,待小人安頓好了家人子女,便來投奔恩公,為奴為婢,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見他年紀一大把頭發都花白了,聽上去好像還是江湖上有點名望的人士,被逼到這個份上王微也覺得實在是很慘,便婉言謝絕道:“不必了,我原本也不是為了施恩才這么做,你就權當是我看在這幾位兄弟的面子上好了,要謝便去謝他們?!?/br> 說著她指了指邊上站著的李有財幾人,那男子又對著他們跪下,幾個人急忙上來拉扯,互相推辭,一番混亂。 最后那個男人擦干了眼淚,滿臉羞愧的道:“小人沒什么能報答恩公,只是恩公此去務必小心,您這一行人早就被盯上了。如今世道艱難,到處都是窮慌了餓壞了的人,綠林里的兄弟們揭不開鍋也顧不上什么規矩道義,只怕他們見小人無功而返,還會繼續打恩公的主意……恩公一定要小心啊?!?/br> 王微聽了后一點都不意外,李有財他們早就說過,他們簡直就差在身上掛個“肥羊”的牌子。之前投宿住店的時候也遇到過想下手的,全靠他們小心謹慎才得以安全脫身。 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多謝?!?/br> 那男人只是羞愧的搖頭,最后都沒有管那些死掉的尸體,帶著幾個還活著可以站起來的人,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的離開,還是李有財他們幾個挖了坑把尸體給埋了。而蕭弗和他的親衛幕僚全程都事不關己的站在一邊,沒插手過問,但顯然也不打算出手相助。 王微覺得蕭弗沒有過來罵她婦人之仁多管閑事就不錯了??伤o出那塊金子根本不是什么仁慈,而是為了刷李有財他們的好感度而已。眼下看來她這么做是正確的,至少那幾個人的表情緩和多了,還主動的和她說了幾句話,不像一開始那么生硬。 如此一想,她也蠻卑鄙的。 經過了這一番折騰,大家都累了,重新收拾了一番,也顧不上不遠處埋了尸體,圍著火堆睡下。蕭弗大概是被王微幾番掃了面子,也不來管她睡在哪里的問題,自顧自的去馬車里休息,王微也懶得理他。 閉著眼睛假寐了一會兒,王微聽到李有財輕輕咳嗽了一聲,他負責守夜,抱著長弓坐在火堆邊上,滿臉愁容,見王微睜開眼睛,有些歉意,但還是壓低聲音道:“殿下,您也看見了,外面已經亂成了這樣……您真的不回長安嗎?太危險了?!?/br> 王微沉吟了片刻后道:“實話實說,我有自己的打算,只是現在不方便和你詳細說。等我們到了蕭弗的地界確保了暫時的安全,我會告訴你的?!?/br> 李有財欲言又止,但最后他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