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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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梅兒還筆直的站在邊上伺候,王微覺得她挺辛苦,而且昨天算是受到了驚嚇,便好意的說了一句。 “是,謝殿下恩典?!?/br> 梅兒沒有拒絕,因為拒絕的話便是不識好歹,行了個禮,提著裙子慢慢的退下。王微一眼撇到另外兩個宮女面露喜色,好像終于等到了機會,只當做沒有看見。 她并非不知道,身邊的幾個有品級的宮女為了爭寵私下已經斗得水深火熱,只是不敢公然鬧到她面前來而已。 之前回長安的時候她只帶了梅兒和候信兩個,但是很快陳玉就給她調來了足夠的人補上了空缺。按照宮規,她的品級可以有八個大宮女和兩個女官,其余有品級的內侍太監也有若干名額。不過王微不想身邊塞太多人,所以最后只挑了三個大宮女,內侍一個都沒有要。反正這些只是貼身侍奉的人選,外面打雜跑腿的另有安排,完全不必擔心人手不夠的問題。 因為王微直白的表現出了對梅兒的信賴,三個大宮女還沒傻到公然抵制她,王微覺得她們可能是在爭奪所謂的“第二把手”的位置。梅兒再能干,她總還是需要吃飯休息上廁所,一天之中要離開王微好幾次,所以這幾個宮女就抓緊時機不顧一切使出渾身解數討好她。王微覺得要不是自己堅持,她們恨不得把食物嚼碎了再吐到自己嘴里。 可惜王微并不想收攬那么多心腹,心腹這種東西,只要一兩個就夠了。每天睡覺前都要舉著那面鏡子問一遍梅兒候信李有財有沒有背叛很累的好嗎。 但下面的人互相爭斗對她來說是件好事,要是這些宮人團結起來一心搞她,王微就得哭了。 于是王微雨露均沾的輪流接受了兩個宮女的示好,沒有表現出任何偏向,讓她們繼續下去猜疑互坑吧。 “說起來放出宮的名單已經整理好了,要不然就在這幾天實行了吧,宮里太多亂七八糟的人了,都分不清到底誰是誰的眼線,干脆一口氣全部清理送出宮。嗯……這樣一來又要在民間采選新的宮女內侍,宮女還好,內侍就很沒人性。要不然和陳玉說一說,稍微改動一下方式,不要搞得像抓捕奴隸一樣,完全可以采取雇傭制度嘛。要是那些宮女只是進宮打工,十年后就能拿一筆錢回家,估計也不會那么容易被收買?!?/br> 王微開始琢磨起了新的計劃,然而說陳玉,陳玉就到了,她還沒喝完手里那碗茶,就聽見下面的內侍通傳:“陳公公求見?!?/br> 昨天才鬧出了把鄭桀送進大牢的saocao作,王微猜測陳玉肯定會來找她,聞言后沒多么驚訝,點點頭:“宣?!?/br> 很快陳玉就帶著一身清晨的露水,踩著吱嘎作響的棧道走了上來,對著王微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不等王微揮手,早就習慣了的左右近侍便識相的退了下去,涼亭里面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自從不再把大部分精力專注在整治宮中內務后,陳玉的打扮就越來越不像個太監。今天他依舊沒有穿太監的服飾,而是穿了一套有點像禁軍都尉式樣的短打,越發顯得肩寬腰細,英武筆挺。不討論陳公公的本質只看外表氣質的話,他還確實有那么點正氣凜然的模樣。 可惜王微十分清楚,在這幅假象下掩蓋的,卻是一顆陰險毒辣的心,以及深不可測對權力的欲/望。畢竟,只有電視劇和電影里的壞人才天生長著一副boss臉。那個好久沒見的大jian臣陸沉不就特別的斯文俊雅,十分的有文人雅士氣質嘛。 忽然想到了陸沉,王微的心情就不太美妙起來。雖然她離開鄴城的時候還沒有能力在皇帝身邊安插眼線,無法得知皇帝的近況。但是陳玉有這個本事啊。盡管他已經深深的投奔長安城的高層權力場,為了爭奪更多的權力日夜奮斗。不過皇帝才是他立足的根本,所以他一點都沒有放松對皇帝的關注跟監視,也不知道到底布置了多少暗線。 自從和王微合作以來,鑒于勉強還算愉快,陳玉有時候并不介意和她分享一下情報。根據他的說法,陸沉似乎很不安分,中書舍人這個位置已經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他想要更高更好的位置。 換句話說,陸沉想要當宰相。 換個人王微肯定就哈哈大笑覺得別做夢了還是早點洗洗睡吧,陸沉這家伙唯一的特長就是會拍皇帝馬屁,跪舔得皇帝很舒服。但要問他有什么政治才能,呵呵,在鄴城的日子王微已經親自觀察得很清楚了。說句不好聽的話,陸沉連做個禍國jian臣的資格都沒有。他的眼界也就那樣了。 可問題在于皇帝那飄忽不定的不靠譜,還真說不定腦子一發暈就讓陸沉得償所愿。 不過這并非迫在眉睫的事情,因為鄴城其他的大臣又不是傻子,肯定不會坐視不管,陸沉想要上位還遠著呢。所以王微也僅僅覺得有點堵心,沒有當成多么危急的大事。 “坐吧?!?/br> 心里想著陸沉的事情,王微對著陳玉隨手指了個位置。 陳玉沒坐,他皺著眉頭,語氣少有的再一次表露了幾分不客氣的意味,要不是他的神情勉強算平和,簡直就像是來興師問罪了。 “殿下,你為什么要去招惹鄭桀?” 王微掩去了笑意,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放在了涼亭中央的石桌上:“什么叫招惹,是他先來得罪我好吧,都被人扇耳光扇到臉上,我還能笑著不在意,把另一邊臉送上去給他抽?陳公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吶?!?/br> 陳玉的睚眥必報是出了名的,誰都知道他心眼小,但凡被記恨,絕對會找到機會報復回去,王微只覺得可笑。她敢保證倘若是陳玉遇到這種事,鄭桀怕不是單單被關進大牢那么簡單了。 陳玉見她不快,勉強收斂了幾分焦躁,放緩語氣道:“殿下,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長安城的局勢之前就跟您說過好幾次,看似平穩,實則一觸即發,您好歹也跟奴婢打個招呼,忽然這么亂來,也不想想后果?!?/br> 王微冷笑道:“后果,能有什么后果?你當王家和江流都是死人。要是他們連這個機會都抓不住,干脆直接一頭撞死在玄武門上算了。至于鄭桀,哼,他那么有恃無恐,怕不是早就做好了套等人去鉆,我非常期待他們三家打起來,最好全部死光?!?/br> “殿下可想過,假如真的鬧了起來,死傷慘重,損兵折將,到頭來讓誰去收服被胡人攻占的失地?” 陳玉的眉毛越揚越高,只覺得王微是在瞎胡鬧。殊不知他不提這件事還好,一說王微頓時就想起了一系列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好心情不翼而飛。 “哎呀,公公居然還想著胡人的事情呢,我還以為整個朝廷的人都忘記得差不多了?!?/br> 王微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 “天天喊著收服失地驅除胡人,結果呢,還不是一個個縮在長安城里,生怕被當成出頭鳥推出去,損害了自己的勢力。陳公公當我沒看過前面發回來的軍情急報啊,現在唯一在阻擋胡人,和胡人作戰的,是附近幾個還沒淪陷州縣的府兵,若不是他們拼死奮戰,胡人早就長驅直入,打進長安了。就這樣幾位都督大人還天天唧唧歪歪,兵馬不動,要糧草軍餉倒是很勤奮。別以為我不知道,江流甚至還企圖扣下前幾天朝堂撥派給前線守軍的補給?!?/br> 想著自己看到的一系列奏折,王微就恨不得將江流和王家也一起丟大牢里,語氣越發激烈。 “就這樣的軍隊,既然不肯為朝廷所用,還變成了某些人用來要挾耀武揚威的底氣,那么是死是活,又有什么關系。我就還不信了,沒了他們三家,我大唐便馬上要亡國!” 陳玉少有的被她罵得啞口無言,只是看他臉色猶自帶著一絲不服,好像不贊同王微的話,王微本不想多說,見狀實在是忍不住,諷刺的道:“我知道,陳公公向來都是大局為重,為了達成目的,旁人死上千萬,陳公公也眼皮都不眨。不過我就覺得奇怪,好歹陳公公也是在民間長大的,見慣了民間疾苦的人吧。被胡人占據家鄉,老百姓會多么悲慘,我想陳公公應該比我清楚。如今大權在握,居然全程沒想過老百姓的死活。呵呵,虧得公公日常都看不起世家,覺得他們冷血腐朽,不配為人。我看公公這方面也差不多嘛?!?/br> 她也沒指望陳玉會因此而羞愧反省,嘴炮什么的,二次元里用用還行,三次元……大部分時候都沒什么卵用。陳玉早就被權力迷了心竅,哪里還能想到自己的出身和大眾疾苦。真當是個人都有“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的覺悟啊。 不過看著陳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王微還是覺得挺解氣。 唉,說好了要低調,當個柔弱無助的美公主,怎么老是壓不住脾氣見誰懟誰,王微深深的感覺自己的畫風越來越清奇了。 第77章 太激動弄得自己燥熱起來, 王微抓過一邊的團扇對著臉扇風,稍微反省了一下最近自己的言行是不是太飄了。誰還記得當初她定下的標準是低調來著? “本性難移,本性難移呀?!?/br> 王微在心里對自己說。 “要是真的能徹底改掉,以前也不至于年紀一把了還混得那么慘?!?/br> 見她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呼呼扇風, 陳玉忍氣吞聲的站著, 大概在自我調節。也難為他當著人前是威風八面的陳公公, 到了皇宮居然還得受一個小女孩的嘲諷。但王微對此毫無愧疚感。 陳公公向來都很會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運了一會兒氣消解得差不多了,又習慣性的擺出了故作謙卑那一套,垂著眼睛恭敬的問道:“那,按殿下的意思,此事該如何是好?” 王微瞟了他一眼, 哼笑道:“如何是好?等著唄,他們一個個都不急, 本宮急哪樣。哪怕真的打起來, 火也燒不到本宮頭上。陳公公在宮里這么些年,怎么連這般簡單的事情都看不明白,哎呀呀, 白長了一張看著挺聰明的臉?!?/br> 陳玉被她懟得微笑都快保持不住了, 低下頭默然不語, 王微猜測這家伙正在心里拼命扎自己的小人。 覺得差不多已經夠了, 不過擔心陳玉擅作主張企圖借著這件事從中搞事,王微警告道:“丑話說在前面,陳公公, 這件事你別去瞎攪合。那三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妄圖火中取栗,只怕最后要引火燒身?!?/br> 王微難道不想插手其中撈一把兵權嗎, 現階段軍隊才是手里最有力的底牌,倘若她能把三家節度使麾下的士兵將領扒拉些到自己衣兜里,瞬間就可以在長安城橫著走了。然而王家盡管好像連著出個幾個昏招顯得很愚蠢,王微到底不敢小覷了這個老牌名門大族,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故意賣蠢來降低在皇帝那邊的仇恨度呢。 至于江流……王微好歹還有身份裝門面,江流可是除了手里的兵馬什么都不剩,敢去挖他的墻角,王微怕他跳起來吃人。 而鄭桀嘛,抽了他一頓還把他打入大牢確實很爽,可是縱觀他的為人處世,王微事后回味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對,自己是不是被他給順勢利用了?現在去把他放出來太沒面子,不管他盤算著些什么,王微打算順水推舟,坐等他鬧幺蛾子。 倘若王微猜得沒錯,鄭桀是故意設了個套等著王江兩家來跳坑,王微大可坐山觀虎斗。倘若她猜錯了,鄭桀就是太浪導致翻了船……那豈不是更好?他手里的軍隊,王家和江流只怕是吞不下,王微就可以趁機撈一手。 哪怕只是能弄千把人呢,那也比現在光桿司令強。虧得她以前還對隨行而來的禁軍抱了幾分希望,結果和鄭桀的手下一對比,高低立現。不懂軍事想當然的她太天真了。 聽到她的警告,陳玉再次深深彎腰一禮:“奴婢謹遵殿下教導?!?/br> ……我看你大有可能陰奉陽違! 瞪著陳玉的后腦勺,王微覺得他不答應還好,表現得這么溫順乖巧,不用想了,flag已經高高豎起。連她都知道手里有兵的重要性,陳玉這家伙貪婪成性,肯定打起了歪腦筋。 再看陳玉不順眼,他也是王微手里唯一能掌控動用的底牌,王微嘆了口氣,還想搶救搶救:“本宮是認真的,眼下我們根基太淺。本宮何嘗不想借著這個機會撈一把好處,但還沒到時候。你要是出了事,本宮不一定保得住?!?/br> 陳玉虛心接受,連連稱是,別提多么的聽話了,但王微總覺得他眉宇間帶著一股不以為然??磥碜约旱囊环嫠麤]聽進去,唉,這連著多日的風光和吹捧,陳公公也飄了呀。 見狀王微便沒有再繼續,她和陳玉的“合作”其實十分微妙,建立在一個無比薄弱的基礎之上。她在借著身份地位一點一點逼著陳玉后退,顯然陳玉對此很不滿,所以一直想甩開她單干。如今忽然局勢被王微攪亂,他大概已經按捺不住,想去給自己撈一筆上位的本錢。 這個年代的士兵,遠遠沒有什么為了國家民族的高覺悟,說得難聽點,有錢便是娘,跟著誰不是打仗。除了少數從小培養的親兵,大多數士兵都只是以此來混口飯吃。陳玉手里應該有不少錢,大力撒錢下去總有心動愿意跳槽的。 理論上確實如此,實際cao作……王微沒試過,她覺得鄭桀他們幾個應該不至于那么蠢吧,肯定有千般手段來防止其他人挖自家墻角。要不然鄭桀那么大一支軍隊駐扎在長安城,豈不是早就被人撬光了? 然而陳玉現在已經什么都聽不進去,王微和他只是塑料情誼,樂得見他吃個大虧。好歹他現在腦袋上還頂著個特使的頭銜,應該不至于死掉……吧? 隨便敷衍了幾句打發了陳玉,看他迫不及待離開的步伐,王微甚是心累,也沒興致繼續觀賞風景,起身回了含章殿。她匆匆的寫了個不具名的小紙條,叫來梅兒,讓她親自將紙條送到李有財手里。 “記住,一定要是親自,當面交,待他看了后立刻把紙條收回來毀掉?!?/br> “是,殿下?!?/br> 梅兒已經為王微執行過不少這種沒頭沒腦的任務,好在她十分識趣,從來不問。天天晚上都要利用鏡子考驗梅兒忠誠度的王微倒是不擔心她反水的問題,揮手示意她趕緊去。 她到底還是不放心,決心讓李有財去盯著陳玉,防止他搞事。 “唉,人手還是太少不夠用啊?!?/br> 即便是這么安排了一番,王微還是有種不祥的預感??墒莿e說陳玉本來就對她好感度不高,即便是王微把他的忠誠度刷滿,他是個大活人,有自己的想法,不可能跟打游戲似的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王微一直不遺余力的想要扶持候信,就是抱著跟陳玉打擂臺,以此來遏制陳玉的意思。 但候信雖然聰明也好學,到底太小,跟陳玉不是一個等級。至于其他有能力跟陳玉抗衡的太監……呵呵,基本都在鄴城跟著皇帝渣爹。大明宮倒是還有兩三個經歷過好幾朝的老太監,可惜王微好幾次語言試探,人家臉上堆笑畢恭畢敬,態度卻擺在那里,就是不搭理王微的招攬。 也是,換成王微也不會傻不愣登的跟著區區一個前途未卜的公主混。 背著手在書房里踱著步子,縱然王微嘴上不說心里卻總是暗暗以自己現代人的身份為傲,眼下還是必須承認一件事。她和陳玉搞搞陰謀詭計見縫插針還行,一說到軍事和練兵,他倆半斤八兩。搞不好王微比陳玉還強點,起碼她看過不少講述打仗的電影和書籍,知道理論和實踐是兩碼事。 可陳玉顯然是覺得抓搶奪兵權跟宮里搞陰謀差不多,唉,到底是個半文盲,王微以前太高看他了。眼界和經歷就在那里擺著,期待一個自小進宮的太監懂這些是她過于強求。 “還是得拉攏一個在武將那邊有人脈懂這方面的人入伙才行……”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王微眼前就浮現出了答案——不是正好有個信誓旦旦好像忠心得不得了的蕭弗嘛。他完全滿足以上兩個條件。 “可是,這么做真的不是正中他的下懷嗎?總覺得這家伙挖了個坑等著我去跳?!?/br> 然而自從見面以后他一系列堪稱詭異的表現讓王微心里總是毛毛的,實在是難以付諸信任。她也曾經試圖利用那面鏡子挖掘一二,但因為根本沒有任何特質性只能漫無目的的瞎問,最后并沒問出什么有用的東西。反正蕭弗對她沒男女之情,似乎從沒想過娶她。 這樣一來王微不免感到更加困惑。 左右為難,王微心不在焉的翻了一上午下面送上的奏折。經過這些日子的刻苦學習加上到底不是真正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對照著從崇文館搜集來的歷年檔案資料,王微已經慢慢能看懂一些奏折里所奏之事了。不過因為她看的卷宗記載都不是實時更新,很多都是一兩年前的東西,所以即便是自我感覺一些奏折可以批示處理,她還是沒敢輕易越俎代庖。 而且她“秘密”的將本該立刻送去鄴城給皇帝批閱的奏折扣下,自己看完了再送走,這件事早就被發現了,只是有陳玉這個“特使”頂在前面,王微打著他的旗號,有能力資格過問的不想多管閑事而已。但王微敢保證,但凡她敢試圖代替皇帝批閱做出判斷,那些大臣第一個就能跳起來撕了她。 其實送到王微跟前的奏折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多,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把奏折送到皇帝御前。而且很多請示待辦的事宜送上來之前就已經交給六部傳閱,給出了初步的意見和處理辦法?;实垡龅臒o非是參考一番,再和中書省商議,正式擬定旨意,交由門下省復核,門下省同意,再交回尚書省具體執行。 當然,倘若皇帝一意孤行非要堅持,門下省反對了也白反對,皇帝完全可以強行繞過門下省,直接把詔令發往尚書省實施。但門下省幾乎徹底被世家大族所掌控,他們在朝廷和地方都黨羽眾多,聯合起來陰奉陽違,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皇帝拿他們沒什么辦法。只能好言好語跟門下省商量談判,直到雙方妥協得出一個折中的結果。 這么看的話,皇帝當得著實憋屈,說好的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呢。 “哦,對了,那是形容屠龍刀的?!?/br> 王微一本一本的翻閱著堆滿桌子的奏折,小聲嘀咕??戳诉@么久她多少看出了點心得體會,只要翻開一本大致瀏覽下前面幾行,就知道到底是真的有情況還是例行公事的歌功頌德。說起來這些大臣官員的習慣很不好,說事就說事吧,非得東拉西扯,借物喻人,文才好的動不動就是一堆華麗形容,王微壓根看不懂。 再加上這個時代的文章書信全部都是豎排,還沒有標點符號,最開始王微不習慣的時候只看得兩眼發花,頭暈目眩。還有大臣們大概是想秀一把書法,貌似這個時代一個人的字跡就是門面,所以奏章里面老老實實用王微看得懂字體寫的人不多,很多人寫得天馬行空,難以辨認,王微只能連蒙帶猜。這樣一來更是嚴重拖拉了她的速度。 這段時間因為皇帝拒絕回長安一事,大臣們瘋狂上書,寫了無數小論文,看著特有氣勢,可惜用典故太多大半字王微都不認識。她猜想應該都是勸皇帝趕緊回來的,這類上書都懶得看,直接打包送鄴城了。 她著重看的,都是各地呈送有關民生經濟以及軍事動向的奏折。好在這些奏折雖然還是有點套路啰嗦,起碼干凈利落了不少,也沒賣弄文采的遣詞造句,王微大部分都能看懂。 唯一讓她心煩的在于這類奏折很多都沒個具體數據,比如說某某地遭了水患,上面只籠統寫著什么“十不存一”,“流民甚廣”。但王微想看的是精確到個位數的統計,這是玩猜猜猜呢? 熟能生巧,看得多了,自然漸漸的也就能認識了,王微好想以皇帝的名義下發一條旨意,即日起所有奏折都必須嚴格遵循一定的格式,禁止沒完沒了的廢話,三百字以內說清楚事情,超過多少字便打多少板子。涉及數據的不準用模棱兩可的說辭,必須真實具體數字。 更重要的是—— 你們都給我乖乖用正楷啊混蛋! 時間不知不覺便在這閱讀一本又一本奏折里過去了,王微早就知道,真正重要的奏折,六部是不會送到她面前的,給她看的都是些無關輕重的邊角料。比如說她從頭到尾就沒看到過任何一本講述胡人入侵戰況的奏折,關于現在抵抗的軍隊情況如何,有沒有充足的糧草,朝廷到底打算什么時候正式發兵援助,她連根毛都沒摸著。知道些零零碎碎的消息,還是收買了幾個在前朝伺候大臣們茶水的小內侍,從他們嘴里挖掘,自行歸納總結得出。 由此可見即便是她一直都表現得很溫順,從沒有流露過任何企圖干政意圖,大臣們還是嚴防死守的戒備著她。而這件事多半皇帝還知道。 王微不信皇帝沒有在自己身邊安插眼線,她很想知道,對于女兒一系列堪稱反常的舉動,皇帝現在作何感想?反正她表面上還是扮演著一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時不時就派人去給鄴城送東西,日常問候請安的書信更是從不間斷。至于皇帝信不信,她就懶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