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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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坐著的幾個女子因為都被面紗遮住了面孔,所以看不見長相。但從她們的衣著來看,個個非富即貴,所用的衣料皆為一般人承受不起的昂貴物。坐在最上首的女子將兩只手擺在了桌上, 雪白的手指上帶著一枚巨大的寶石戒指,越發襯托得肌膚如雪, 潔白細膩。如果細看的話, 便會發現這枚寶石戒指的造型和中原一帶的風格大相徑庭,圍繞著寶石的戒托乃是一條環形咬著首尾的蛇。 而與她對面坐在最下首的女子正在瑟瑟發抖,即便是戴著厚重的面紗也能察覺到此刻她內心的恐懼。她身上穿著百花穿蝶圖樣的拖地襦裙, 正是眼下長安最時興的花樣, 胸口帶著一枚金燦燦的七寶瓔珞, 上面綴滿了珍珠和翡翠, 甚至連微微露出腳尖的一雙繡鞋上也綴著龍眼大小的珍珠,可見出身非同一般。 卻不知為何她顯得如此的畏縮,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 垂著頭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邊上一個穿著青色衣衫的女子仿佛忍受不了沉重的氣氛,輕輕咳嗽了一聲,用有些嘶啞的聲音道:“大姐, 九妹只是一時糊涂,看在她還是個孩子份上,就饒了她這一回吧?!?/br> 話音剛落,另一個藍衣女子就不屑的冷笑道:“上次她自告奮勇要去做這件事的時候,滿口都說著自己已經長大,現在怎么就又忽然是個孩子了?老五,知道你和九妹同出一源,可是不要忘了規矩。自從進了這個門,就別再談什么家族血緣親情?!?/br> 青衣女子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不死心,再次張口企圖說情:“大姐——” “夠了?!?/br> 上首被稱為大姐的女子沉穩的道,顯然已經做出了決定,被喚做九妹的女子身軀猛的一抖,像是要坐不住的從椅上跌落到地。然而除了那名青衣女子動了一下,其余的人皆是冷眼旁觀,無動于衷。 “三妹說得很對,本門從不講任何情面,只論對錯這一點,想必當初諸位姐妹進門的時候就已經被告知得很清楚。九妹,你濫用手中的職權,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胡作非為,導致出現了不必要的死傷,甚至引起了王家和宮中的警戒,就沖這一點,我身為本代的門主,也不能輕易放過你?!?/br> 九妹顫抖著滑到地上,半跪著嘶聲哀求:“大姐,看在以往我也為本門立過不少功勞的情面上……” 大姐冷漠的搖了搖頭:“九妹,現在說這些不是顯得很可笑嗎。沒錯,你確實為本門做過不少事情,難道你沒有得到回報?別忘了,當初你在家里被繼母逼得幾乎活不下去,是什么讓你翻身一變,不但重新奪回了令尊的看重和寵愛,還獲得了正式的冊封,成了長安城里有名的貴女,享盡了風頭和追捧?,F在你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屢次犯了戒律,就為了讓那長樂公主身敗名裂不得好死……不得不說,你太讓我失望了?!?/br> 九妹頹然倒地,勉力用手臂支撐著身體,哀求的望去。但是在場所有的人都無視了她的絕望,其中不乏有幾個人正滿心歡悅的欣賞此刻她的狼狽。最后九妹凄涼的笑了起來。 “是啊,是啊,我讓大姐你失望了……可這能怪我嗎,我又不像大姐,天生的鐵石心腸。我、我也是個人啊,憑什么不能有喜歡的男人。我只是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做他的妻子,長樂公主明明就是個本該死了的人,誰叫她擋了我的路!反正她總是要死的,我提前把她殺了又有什么錯!” 大姐無動于衷,還是那個藍衣女子嘲諷的道:“看看,看看,這反倒還是我們不對了。本門的規矩,不得對男人動情,想來九妹早就忘了這事兒。唉,人啊,就是這么得寸進尺,當初你哭哭啼啼跪著求大姐收你入門的時候,可沒想到過有這么一天吧。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扶不上墻的爛泥?!?/br> “三妹?!?/br> 藍衣女子說得正痛快,被大姐呵斥了一聲,頓時閉嘴不言。但從她微微搖晃的身形來看,她顯然是對九妹這般的下場感到無比的開心。 “九妹,別怪大姐心狠,是你違反了門規,所以大姐不得不處置了你。七妹,就交給你辦了?!?/br> 被叫到的七妹穿著一身葛衣,看上去仿佛是個出家人的模樣,從頭到尾她都默然不語,仿佛外界不管發生了什么都不會影響到她的心境。聞言她也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而已。 但九妹頓時像被人狠狠踢了一腳,倉皇的慘叫起來:“不,大姐!饒了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但沒有人理睬她,連最開始試圖為她說情的青衣女子也是如此,她僅僅是不忍直視般的扭過了頭。 在大姐的帶領下,一干女子紛紛起身離座,魚貫而出,房間里只剩下了癱倒在地的九妹以及俯視著她的七妹。九妹的兩只手死死抓住地上的地毯,連精心修飾保養的長長指甲都因此斷裂了兩根,她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她想要逃跑,可是七妹的厲害她再清楚不過,僅靠她自己絕對沒辦法從七妹手里逃走。 難道她真的就要死在這里嗎? 不,不,她不甘心! 付出了那么多,經歷了那么多苦難,好不容易才爬到現在的位置得到了一點點榮光,她還想要嫁入高門,成為那個男人的妻子,讓全天下的女人羨慕嫉妒,她才十七歲,她不想就這么死掉??! 九妹發出了一陣既像是慘叫又像是哭泣的怪音,狼狽可憐到了極點。但是冷漠的目睹著這一切的七妹卻不為所動,低低念了聲佛號,漠然的道:“姐妹一場,放心,九妹,我會讓你死得很快,一點不痛?!?/br> 房門外的大姐聽到了九妹的哀哭,有些黯然的嘆了口氣,但她離開時的步伐依舊十分穩健,肩膀脊背挺得筆直,表明她完全不后悔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倒是青衣女子十分難過,默默的掏出一塊手帕,從面紗下面探進去擦了擦眼淚。一個穿著杏色衣衫的女子靠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藍衣女子雖然心中快慰,不過此情此景,她也不好表現得太露骨,咳嗽了幾聲后道:“如此一來,長樂公主那邊的事情又交給誰來處置呢?!?/br> 一個黃衣女子接口道:“大姐不是說了,暫且不要輕舉妄動嗎,只要派人盯著她就好?!?/br> 藍衣女子輕哼道:“要我說,管他那么多,雖然眼下還搞不清楚究竟事情的關鍵是不是那長樂公主,可她能這么果斷的殺掉九妹派去的人,可見不是什么好東西,死了也就死了。反正大姐那邊求得的神諭不是說得很清楚嘛,長樂公主本就該死在那場亂軍里,讓她活下去,誰知道會不會引起天下大亂呢?!?/br> “這些事情自然由大姐決定,三妹,慎言?!?/br> 黃衣女子淡淡的道。 藍衣女子輕哼一聲,雖然心中不服,可她到底還是閉上了嘴。盡管她一直都看那個滿腦子只想著男人的九妹不順眼,但有件事她還是很贊同的。憑什么大姐就是大姐,高高在上,掌握了數不清的財寶和力量,卻只是整天藏頭縮尾的躲在暗處,口口聲聲說什么她們只是要矯正歷史,看護正道。 倘若這些都是她的該有多好,別說是區區一個公主,整個李家江山又算得了什么,完全可以呼風喚雨,為所欲為,甚至像是多年前的女帝那樣自立為帝,享盡天下榮華富貴,這也不是做不到。 想到了大姐手中掌管的那件流傳下來的寶物,三妹內心火熱無比,面紗掩蓋下的俏麗臉龐混合著野心以及欲望,扭曲成了可怕的表情。 而另一邊,在沒有化尸粉也沒有大力金剛指的前提下,最后王微采用了簡單粗暴的方法。她直接告訴法門寺的管事和尚看上了這個花瓶想帶回宮去。對方一臉懵逼不過卻沒法拒絕,只能堆起滿臉的笑容問要不要把另一個一起帶走。 “本來就是一對,殿下若是喜歡,貧僧就大膽將此物獻上?!?/br> 王微不置可否:“好啊,那就多謝了?!?/br> 她讓李有財找了兩塊布蒙在花瓶上,親自帶著幾個侍衛把花瓶抬上了馬車。至于這種可疑的行為會不會招來議論,王微就管不著了。反正沒人會相信花瓶里塞著一具尸體。 其實她還滿心戒備,提防著那個暗中策劃一切的人會中途派人出來找借口查看花瓶,戳穿其中隱藏的秘密。但不知何為,這樣的情況并沒有發生。不知道是對方已經察覺到了不對,還是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畢竟,再怎么樣王微還是個公主,一般人不太可能當眾攔下還檢查她的東西,那也太離譜了。 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么可疑,花瓶抬走后,王微沒有立刻跟著一起離開,而是故意又拖延了一陣子,在廟里逛來逛去,順便找了點理由跟主持閑聊。 言語間她刻意把話題引向了密道這方面,試探著這個看上去慈眉善目很有高僧氣質的老頭,想要打聽出他是否知道自己住的院子里有那么一條密道。 不過扯了半天,被迫聽了一耳朵的佛法因果,王微得知這位主持是三年前才到法門寺的,因為輩分高以及資歷深,在上代主持圓寂后被皇帝欽點繼任主持的位置。再加上法門寺原本就經過好幾個皇帝的多次擴建修繕,王微估計這位主持還真的不一定知道密道的事情。 當年女帝登基后為了穩固自己的皇位,狠下殺手,弄死了不少李家宗室,其中還包括了幾個她的親兒子,至于其他的孫子孫女皇親國戚更是數不勝數。不少王爺公主曾經被囚禁在法門寺,也許密道就是在那個時候偷偷修建出來的。 直到現在李姓皇族也沒承認女帝當年曾經殺過自己兒子一事,按照記載死掉的幾個皇子都是因為疾病自然去世。但是民間傳得沸沸揚揚,說得有鼻子有眼睛,女帝因此才在民間的風評非常不好。說到這個話題就比較敏/感,王微才不敢繼續深究,怕萬一不小心挖掘出了什么內幕真相,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想到好歹還可以問問那面鏡子,王微就沒有派人去調查那條密道,跟大和尚小和尚們周旋了半天,天色漸晚,她才帶著一干隨從驅車回城。 不料走了沒多遠,鄭桀就帶著一隊人追了上來,毫不客氣的截住了她的車隊攔在前方,鄭桀騎著他那匹高頭大馬徑自到了馬車邊上,笑吟吟的道:“殿下,天黑路險,就讓卑職護送一程可好?!?/br> 王微自然是帶了足夠的侍衛禁軍,可是這些人大多都是被挑選出來充當儀仗隊,根本沒有真正上過戰場。遇到鄭桀麾下那些殺氣騰騰的軍士,頓時就膽怯了,壓根兒不敢抵抗,眼睜睜的看著鄭桀大大咧咧的過來,伸手就要去掀開馬車的車簾。 梅兒和候信倒是非常盡職盡責的撲上去想攔下鄭桀,卻被鄭桀拎小雞似的直接就給弄開了。他騎在馬上,只是稍微彎腰,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嘲弄和高傲,就這么直視著坐在車廂里的王微,眉宇間仿佛是在說:你能奈我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順便一提,本文沒有任何武俠江湖元素,不存在什么魔教組織。更沒啥真的玄幻要素,科幻倒是帶那么一丁點。古代人看不懂高科技以為是什么寶物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第74章 有資格擔任公主身邊侍衛的, 自然不會是斗升小民??紤]到皇權和世家一直以來都不怎么對付,侍衛們大多數都不是世家子弟,而是宗室或者勛貴大臣的親戚后代。 李家皇朝迄今差不多快一百年,宗室的數量何其龐大, 還有當初跟著高宗太宗一起打江山的功臣們, 到了今天也繁衍生息, 發展出了并不亞于世家人數的新興勢力。只不過在底蘊方面還是比不過世家子弟就是了。 所以侍衛們心底還是很驕傲的, 哪怕實際上他們并沒有正式的官銜,嚴格意義上只是在宮里當差,但在很多大臣和世家面前他們總是高高的挺著胸膛,自覺出身不輸任何人。 偏偏眼下在鄭桀這樣一個旁人口中粗魯,野蠻, 不懂風雅的奴隸之子面前,他們竟然被氣勢壓倒, 丟人的退縮了。 鄭桀并沒有帶千軍萬馬, 加起來總共不超過一百人,硬是讓王微隨行的數百人畏手畏腳,不敢輕舉妄動。 倒是有那么幾個膽量大的, 見鄭桀如此傲慢不遜, 當著眾人的面就要輕浮的伸手去拉公主下馬車, 不禁氣得怒發沖冠, 拔/出武器便要沖上來阻攔??舌嶈罴热桓易鲞@樣的事情,哪里會把區區幾個侍衛放在眼里,連眼角都懶得瞟一下, 他的手下就如狼似虎的蜂擁而至,將這幾個人給按在了地上。 還好,他到底還沒瘋得太過徹底, 只是壓制得這幾個人無法反抗,并且事先堵住了嘴,沒有真的弄傷他們。 見狀剩下的人更是不敢動了,都是些有身份的人,要是也被這樣抓賊似的按倒在地,多么丟人啊。他們自我安慰著鄭桀肯定不敢把公主如何,他只是想獻殷勤護送公主回宮罷了,便一個個心安理得的站在邊上觀望起來。 王微自然是被氣得不輕,她知道這些侍衛大多只是些架子貨,根本沒有上過正式的戰場見過血,平時擺擺樣子唬人還可以,遇到危險就別指望他們了??墒蔷尤粦Z得如此之快,好像平時自吹自擂對鄭桀諸多看不起的人不是他們似的。 “請吧,殿下,別讓微臣一直干等著呀,微臣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br> 見王微的臉一陣白一陣青,鄭桀被極大的取悅了,眉宇間流露出一股貓抓老鼠卻不急著咬死玩弄獵物的快/感。 李有財沒有在車里而是騎馬跟在邊上,在鄭桀試圖伸手去拉扯王微的時候他已經拔/刀沖了上來,但卻被鄭桀的幾個手下給圍住。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李有財毫無疑問本領不錯,但面對此種情形,縱然急得滿頭冒汗,越是心急如焚,越是沒法突圍。 幾個人在距離馬車幾米開外的地方打得熱火朝天,偏偏一干侍衛就干瞪眼看著,一個愿意上來幫忙的都沒有。這讓王微的心頓時變得無比的冰冷。 “不得對殿下不敬!” 梅兒是個弱女子,被一個鄭桀的手下一只手就給拎住,根本掙脫不開。倒是候信,雖然年紀小,拼著一股子勇悍之氣硬是從擒拿手臂的人身邊掙開,對著鄭桀撲了上去??墒青嶈钅睦飼阉@樣一個小內侍放在眼里。當頭便是一馬鞭抽下。王微急著大喊住手,可是已經太遲,馬鞭直接抽在了候信的臉上,當場打得他的臉皮開rou綻,鮮血直流,整個人撲倒在地。 候信竟然意外的有幾分骨氣,咬著下唇一聲不吭,只是到底他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痛得整個人在地上縮成一團,幾欲暈厥。 鄭桀見狀毫無任何憐憫之意,騎在馬上哈哈大笑,扭頭對著王微道:“殿下,你倒是養了條忠心的好狗?!?/br> 王微氣得幾乎要炸裂了,她這個人其實非常護短。鄭桀當著她的面鞭笞她的貼身內侍,簡直跟直接打在她身上沒兩樣。 她也不等鄭桀動手拉扯,一掀車簾,提起裙子就從車上跳了下來,啪的一聲打開了鄭桀橫在面前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扯住了他手里的鞭子,用力一拉,活生生的將鞭子扯到了自己手里。 她也不跟鄭桀廢話,揚起手便朝著鄭桀劈頭蓋臉的一陣亂抽,只是由于鄭桀騎在馬上她站在地上,好幾鞭子都打到了馬身上,痛得那匹馬嘶聲慘叫,高高的豎起兩只前蹄人立而起。鄭桀沒想到公主這么虎,猝不及防之下硬是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王微趁機追上去,對著他身上又是一陣沒頭沒腦的亂抽。 她可是一點都沒顧忌力道,鞭子被舞得虎虎生風,只是兩鞭子就把鄭桀的外袍給打出了裂口,血流了出來。 鄭桀頗有點被打懵了,一時之間硬抗了好幾下,最后他滿臉殺氣的從地上躍起,一把將鞭梢捏在手里,大力往后拉扯。王微只覺得手掌一陣劇痛,鞭子就被鄭桀奪了回去。不必看也知道,這摩擦之下,她的虎口肯定已經被割出了傷口。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也太快了,在場的人沒一個提前預料到公主會有這般反應,連李有財他們幾個都停下了打斗,愣愣的盯著這邊看。 鄭桀在地上滾了幾圈又被王微一陣亂抽,早就衣衫狼藉,披頭散發。此刻他哪里還有剛才那份氣定神閑的模樣,面色鐵青,兇光畢露,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殺氣,抓著鞭子的手微微顫動,看上去很想反過來把王微抽一頓。就像是傳言中他鞭打自己的姬妾以此取樂一樣。 要不是他的幾個下屬見勢不妙撲上來抱住了他的手臂,死死將他扯住,王微覺得他還真的敢打。 “賤——” 他張口就要罵,只是才吐出一個字就被下屬捂住了嘴。 “將軍,將軍息怒,息怒啊,冷靜些,那可是公主,公主!” 一個看上去就長得很jian猾的中年男人死命扯著他的胳膊,在他耳邊急促的道。 王微不但沒有畏懼,反倒是帶著一絲鄙視的笑容站在原地不動,眼中嘲弄之意昭然若是。她倒要看看,鄭桀到底有多么的桀驁,有本事就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在這條人來人往的官道上對她動手。這里可不是什么荒郊野外,遠處就停著好幾輛見勢不妙不敢靠近的馬車,王微不信鄭桀有膽子把她給殺了泄憤,還有膽子把這條官道上來往的人全部滅口。 雖然面上不顯,但她的手已經在長長的衣袖里捏成了拳頭。但凡鄭桀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拼著命不要她也要拉著這個狗比男人一起死。特喵的平日里受的憋屈氣已經夠多了,馬車里還塞著一具沒處理的尸體。王微惡狠狠的想,今天她便是要大開殺戒,讓這些臭男人一個個都想來欺負她。 鄭桀被一群大漢死拉著才沒有沖上來揍人,雖然他的眼神已經足夠把王微殺掉一百遍了。毫無疑問,他那份殺氣不像是裝出來嚇唬誰的,身為一個無數次親歷戰場的悍將,他猙獰扭曲的模樣足以嚇哭任何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如果是以前的王微,被人這般盯著,早就心有余悸的有多遠躲多遠了。 可是,這份殺氣跟當初經歷的尸山血海一比,根本什么都不算。王微捏著的拳頭因為太過用力發出了咔咔的關節摩擦聲,除了那份被徹底激怒后的怒火,她心中有個地方居然格外的平靜。她默默的注視著鄭桀暴露在外的脖子,琢磨著如果真的打起來,如何第一時間有效攻擊那上面致命的大動脈。 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樣子,但鄭桀盯著她看了半天,原本已經有點潰散的眼神居然漸漸的冷靜下來,收斂了那份怒氣,不耐煩的把七手八腳還拉扯著他的人都給甩開。 他的臉上還有一道王微鞭打時留下的傷痕,但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對著王微露出一個和狼毫無差異的笑容,陰沉的道:“不錯,殿下,你很不錯?!?/br> 看上去好像又要繞回那種言情小說里慣有的橋段了,但王微此刻根本不想搭理鄭桀,更不想順著他給的臺階就勢下坡。她冷笑著道:“好大的膽子啊,鄭都督,公然對本宮不敬,還意圖不軌,當著本宮的面鞭打本宮的人,你是不是忘了這里是長安,不是你的冀州!” 鄭桀的臉色再度變得陰沉起來,李有財終于抓住這個機會脫離了包圍,一個縱身到了王微身邊,謹慎的拿著刀擋在了她的身前。而見勢不妙的其他侍衛終于想起了自己的職責,硬著頭皮跟著圍上,像模像樣的也將手中的武器對準了中間鄭桀以及他的下屬。 鄭桀冷笑道:“那公主要如何,治臣一個死罪嗎?!?/br>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大有鄙視之意,胸有成竹,仿佛料定了王微不敢。殊不知王微心中早已殺意橫生,盤算著反正打也打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掉算了。 至于殺了他會有怎樣的后果……王微不信還有誰敢讓自己給他抵命不成。 “將此人拿下?!?/br> 她命令道。 然而圍上來的侍衛們面面相覷,大多數人沒動。 王微冷笑:“好啊,堂堂宮中御前侍衛,竟然還比不上本宮身邊的一個小內侍。好,不敢是吧,李有財,帶著本宮的信物去把大理寺和九城兵馬司的人叫來,本宮不需要這些沒種的男人保護,一律視為從犯拿下便是?!?/br> 李有財面色肅然的躬身,實則心里慌得一逼:“遵命!” 聽王微這么說了,那些侍衛們才慌了手腳,顧不上那么多的開始試圖將鄭桀和他的隨從一起拿下。鄭桀本人倒是沒有反抗,他的隨從們見狀,雖然有幾個面色兇惡躍躍欲試,到底最后還是都束手就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