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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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微不置可否,又隨便問了幾句其他的,就沒有再和他繼續交談的興致。小內侍也很識趣,知道今天自己太膽大當了一回出頭鳥,雖然得到了公主的賞識,但以后肯定少不了更多麻煩,乖乖的縮著肩膀綴在隊伍的末尾。一行人從園林中回到了王微暫居的宮殿。 在宮女們的伺候下又換過衣服,洗手凈面,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喝口水,皇帝身邊負責傳令跑腿的內侍就到了,和往常一樣,奉了皇帝的口諭,宣召王微去陪他用膳。 雖然王微還是很不爽每次吃個飯都得像舉行儀式一樣梳妝打扮,走上半天路,跪得兩腳發麻,還為了保持優雅的姿態根本吃不下什么,全靠回來后啃點心。但她現在已經漸漸入鄉隨俗,知道這種麻煩在其他人看來是求都求不到的恩典,面色如常的謝了恩,收拾了一番后,帶著一干宮人出了門。 到了皇帝日常所居的宮殿,一進門并沒有看見那個總是陰魂不散的陸沉,王微就松了口氣。并不是她畏懼陸沉,根據她的觀察,陸沉此人胸無大志,一門心思只想著攬權斂財,在皇帝面前阿諛奉承,哪怕是個jian臣,也是個拿不上臺面的低俗小人。 偏偏皇帝就信了他的邪,堅定的覺得陸沉是他的知己,不管別人說什么都動搖不了陸沉在他心中的地位,縱容得陸沉越發囂張。雖然王微覺得就陸沉那中年大叔長相和年紀,以及皇帝滿后宮的美女妃妾,他倆應該沒什么曖昧關系。但見皇帝無條件的信賴他,依賴他,她還是免不了心中犯嘀咕,總覺得他倆gay里gay氣。 不過即便如此,外面還是有流言,將陸沉歸于妄幸之流,陸沉不但不覺得羞恥,還有點沾沾自喜,引以為榮的意思。因此王微才更加討厭陸沉,這什么玩意兒啊。一個大男人被傳靠賣/屁股上位,不以為恥還挺自豪的,可見人品卑劣,厚顏無恥。 而且皇家傳出這等丑聞,難道就很長臉嗎?王微就隱約耳聞過,說皇帝繼位這么多年只有兩個孩子,肯定和他是個基佬脫不了干系??筛鶕跷⒌挠^察,皇帝絕對是個筆直筆直的直男,這算不算風評被害? 所以每次看見皇帝和陸沉舉止親密,王微就覺得很心累,心說便宜父皇啊,你找寵臣麻煩也找個年輕美貌的小鮮rou吧,跟一個有妻有子的中年男人黏黏糊糊,還被迫賣腐,簡直丟光了李家的臉。 雖然她從未在陸沉面前明顯的表露出過嫌惡,但陸沉應該已經看出來王微很討厭他這件事,所以三天兩頭的選在王微和皇帝在一起的時候進宮,然后被皇帝挽留一起用膳,拼命的在王微面前展示皇帝對他是多么的器重和信任,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氣得王微不要不要。 今天他終于沒有進宮礙眼,王微自覺可以清凈消停的用一頓飯了,面對皇帝時笑容都真誠了幾分。 兩人一起用過午膳,閑談一二,基本都是皇帝在說,王微只是默默的聽他大談特談最近新譜的曲子和訓練幾個新入宮的舞姬練習的舞蹈,心中只覺得憋悶得慌。她已經看出來了,皇帝確實是個很輕信沒用的人,對前朝后宮都稀里糊涂,不過脾氣是真的好,好得已經有點沒主見了,誰說什么他都信。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是皇帝,王微曾經試圖勸說他一二,想讓他早日回長安去,話才剛起了個頭就被他打斷了,態度鮮明的表示身為女子,王微不得干政,前朝的事情也犯不著她cao心,她只管每天吃喝玩樂,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就行。 如果沒有陸沉,王微可能還會嘗試再努力一下,但陸沉這家伙完全把皇帝視作自己權力的來源和依靠,不允許任何人插手其中,即便王微這個公主也不例外。所以王微仔細思考后,沒有輕舉妄動。 單純論皇帝的恩寵,對上陸沉她還真的沒什么信心,當然皇帝不至于把她給殺了什么的,但只要稍微對她表現出冷淡和厭惡,王微就萬劫不復了。 眼見皇帝說了半天,口干舌燥,停下來喝茶休息,王微便試探的問:“聽說陳公公已經回來了,怎么沒見他進宮拜見父皇???” 皇帝放下手中的茶盞,顯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忽然會提起他來?我記得長樂不是一向都不太喜歡他嗎?” 王微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硬起來:“是、是嗎?我怎么不記得了?” 皇帝樂呵呵的,顯然是當個笑話在說:“好像還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吧,宮里幾個奴婢犯了事,被陳玉按在重華門外打板子,正巧被你撞見了。從此之后你就討厭上了他,看見就沒有什么好臉色,還找由頭罰過他跪。虧得陳玉從來都沒放在心上,依舊對你畢恭畢敬的?!?/br> “……” 王微只想捂臉,特喵的,這原來的公主究竟是個什么人啊,為什么能得罪的她一口氣全得罪光了,還要不要人活啦!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讀者說陸沉肯定有很多敵人,應該好對付。然而歷史上那么多jian臣,一樣滿朝樹敵,卻依舊縱橫不倒幾十年,根本原因就是皇帝在背后給他們撐腰啊。 這又不是現代,犯了法有證據就可以把人依法治罪,皇帝要保,送多少證據證人都沒有用。 第35章 越來越覺得前途無亮, 王微魂不守舍的陪著皇帝又坐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打算起身告退。她還要抓緊時間回去想想怎么改變眼下的局面才行。 但皇帝卻叫住了她,樂呵呵的道:“既然提到了陳玉, 他還有一陣就要進宮, 好像確實很久都沒見過他, 長樂不介意的話, 朕倒是想給你們說合說合,免得不小心撞到你總是板著個臉?!?/br> 王微干笑兩聲,對皇帝這性格確實無語了,為什么他要關心自己的女兒和一個太監關系好不好???有這閑工夫,考慮一下國家大事不行嗎。 但她確實對這位職場勵志的太監大兄弟很好奇, 裝模作樣的猶豫了一下后,便順水推舟的坐回去, 等待一睹傳說中精英太監的風采, 順便觀察一下是不是真的很靠譜,有沒有可能大家合作一下。她這個身份想接觸到前朝的大臣實在是太難了,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至少可以正常來往的太監身上。 等了好一會兒, 又陪著笑臉聽皇帝吹他的畫作詩篇, 違心的附和奉承, 挖空心思以她快忘光的文學知識點評, 王微都忍不住要開始打哈欠,才終于聽到外面傳來了內侍的通報聲,皇帝沒等報完就舉起手:“宣?!?/br> 王微期待的瞪大眼睛, 看到一個高挑的人影掀開遮擋陽光的竹簾,大步走了進來,對著皇帝深深一禮, 口中只道:“奴婢陳玉拜見圣上?!?/br> “不必多禮,哎呀,出去幾天,曬黑了不少,辛苦你了?!?/br> 皇帝摸著胡子感慨的道。 “為圣上辦事,奴婢哪有什么辛苦?!?/br> 陳玉說著便抬起了頭,見到坐在皇帝下首處的王微,稍微一怔,隨即對她也彎腰行禮。 “見過公主殿下?!?/br> 王微萬分慶幸手里拿著一把絹面的團扇,才能以扇風作為掩飾,免去了直勾勾盯著陳玉看的尷尬。 怎么說呢,陳玉和她腦海中想象出的樣子不太一樣。 首先,他一點都不白皙陰柔,盡管和其他內侍一樣沒有胡須,但輪廓剛毅眉眼烏黑,居然是一派陽剛之極的男兒氣概,若不是身上確實穿著太監樣式的外袍,王微一定會以為他是個侍衛什么的。 盡管他長得并不顯得肌rou糾結,但身材高大健壯,四肢修長,肩膀寬闊,跟平日里見的那些弱雞內侍完全不同,王微覺得他大概是練過專門的武藝,腰桿挺得筆直,滿臉都寫著精氣神。 雖然口中自稱奴婢,可他神色平靜泰然,毫無那種卑微瑟縮之色,王微不知道應該怎么形容他的氣質,他長得并不是多么的英俊,只能夸一聲五官端正,但只要看見他就會自然而然的相信,不管遇到什么危險,他一定都是那個最沉著最靠得住的對象。 這樣的人,哪怕站在一百個男人里,肯定也是最顯眼的幾個之一,況且宮中的內侍要么是弱雞要么是白胖子,王微微妙的理解了皇帝為何會選擇這樣一個人做自己的大總管。在整體氣氛都顯得很陰柔的后宮,陳玉太鶴立雞群了。 正因為如此,王微的視線忍不住的往下滑,想起了看過的那些和太監談戀愛的小說,心說如此爺們兒的氣質和外形,居然是個太監,不科學。難道他沒有割干凈,是另一個嫪毐? 但是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王微閑著沒事干的時候和身邊的內侍聊過天,基本上不存在漏網之魚的可能。宮里的那些老內侍們眼睛多毒啊,誰沒有凈身莫非看不出來嗎。尤其是陳玉還長著一副特別惹人懷疑的外表,王微不信他沒有被反復檢查過。 用團扇掩住了小半個臉,她砸了砸嘴,覺得有點可惜,只能說古代的這種制度太不人道了。就這氣質,在她的時代怎么說也有資格被稱呼一聲男神。她的時代小鮮rou文化流行,這種充滿男子氣概的類型太稀罕了。 皇帝叫人給陳玉賜了座,陳玉謝恩后很自然的坐下了。先不說他這個人本性如何,起碼目光清正不卑不亢,比陸沉那個空有其表內里烏七八糟的家伙好得多。王微默默的坐在一邊,聽皇帝和他拉家常似的一問一答,說了些關于此次巡查的事情。陳玉秉承著皇帝發問才回答的原則,一個字不多,一個字不少,口齒清楚,有理有據,連王微這種對此一竅不通的人都聽得很明白詳細。 根據他的說法,鄴城周圍一帶總體情況還不錯,老百姓們雖然有點恐慌,但已經被他派兵安撫,并且嚴厲的排查了好幾遍,杜絕了有心懷不軌之人秘密潛入的可能。 由于鄴城距離長安那么近,王微很想從陳玉嘴里得知目前長安局勢如何,那些天天忙著撕來撕去的文武官員們有沒有得出個統一的結果。以及胡人的軍隊到底達到了哪里,局勢危不危險。對于她私下消失一事,江流和王雁又是怎樣的看法。 無奈皇帝對這些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毫無開口詢問的意思,王微又不能擅自插嘴,只能垂著頭,不耐煩的拉扯著團扇下面的流蘇,急得簡直要吐火。 她覺得陳玉不可能不去打聽,能以這么年輕的年齡爬上太監的頂點,想來他應該是個聰明人。不過很顯然他卻并非那么滿腔忠誠的為民為國,淡定的在皇帝面前裝傻。 王微對此不覺得多么的奇怪,就皇帝和陸沉的德行,陳玉要是真的要做個心懷天下的忠臣,恐怕也活不到現在。既然他已經回到行宮,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離開,大不了她私下找他問清楚就是了。 皇帝本人對這些事情其實沒有什么興趣,例行公事的問了一陣后便轉移了話題,樂呵呵的伸手點了點王微,對陳玉說道:“長樂自從回了鄴城,似乎很是無聊,陳玉,正好你忙了一陣,朕賞你可以沐休幾日,有空便陪著長樂在后山游玩一番?!?/br> 連續多日被皇帝招來陪吃陪聊,王微多少已經掌握到了皇帝的一部分性格,聞言后立刻撅起嘴,撒嬌般的扯住了皇帝的衣袖,用連自己都覺得rou麻的聲音甜膩膩的道:“不嘛,兒臣要陪父皇?!?/br> 皇帝和大部分這個時代的男人一樣,覺得女兒就該像王微表現出來的那樣,反正啥都不要管只需吃喝玩樂學點女紅針線,到時候找個男人嫁了就算完事。王微試探了幾次后確定皇帝不會欣賞獨立自主胸懷大志的女兒,便從善如流在的在他面前時不時撒嬌賣乖,以此來刷皇帝的好感。 其實她覺得皇帝的好感刷了也沒多少用,因為皇帝總不可能突發奇想的把皇位傳給她。別看他總是笑吟吟一副慈父的面孔,關于王雁和她的婚事,王微不信他沒有聽聞過謠言,卻從頭到尾都沒問過一句,更別說給她做主了??梢娀实塾卸嗝吹牟豢孔V,王微至今都沒弄明白他是真的忘了,還是因為不知道怎么解決而裝作忘了。 但……閑著也是閑著,總得找點事情來做吧。 被王微扯著衣袖搖來搖去,皇帝很享受這種被女兒討好依賴的感覺,笑著摸了摸胡子:“行了,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娘子似的對父皇撒嬌,也不怕被陳玉笑話?!?/br> 王微嬌聲嬌氣的哼了一聲,扭頭看向一邊才陳玉:“陳公公,你會嘲笑我嗎?!?/br> 陳玉露出了一絲無比真誠的笑容,拱了拱手道:“有殿下承歡膝下,奴婢看著圣上似乎都年輕了幾分,可見古人說天家無親情都是假話。如果有哪個不長眼睛的敢笑話,奴婢第一個不答應?!?/br> 王微默默的扭頭,拽著皇帝的衣袖遮住臉,掩去了一個白眼——原來陳玉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家伙一樣很會拍馬屁嘛,想要在皇帝身邊混得風生水起,看來彩虹屁一定要吹得棒棒噠。她大概能理解為什么皇帝一把年紀了還“天真淳樸”,日日夜夜被人吹捧著,幾十年下來,那可不得飄么。 皇帝半推半就的跟王微玩了一會兒“父女情深”的把戲,被王微和陳玉聯手吹得都快美出鼻涕泡了,高興之余叫人重賞陳玉,打了個哈欠困倦的道:“朕有些累了,不過長樂身子弱,用過午膳別急著睡下,小心積了食。陳玉,你就陪著公主隨便走走逛逛?!?/br> 陳玉站起來躬身行禮,從頭到尾他都顯得十分的沉靜,王微相信他奔波了幾天應該很累了,可是他的眉宇間卻毫無倦色。正好王微還發愁找不到理由和他合理的搭話,便起身對皇帝行禮告退,和陳玉一前一后,和好些個內侍宮女一起走出了皇帝的清涼殿。 雖然王微迫不及待的想問陳玉很多問題,但她卻拿不準這位太監先生到底對自己抱著何等的感想,有沒有因為以前的罰跪而心懷怨恨。雖然他長得儀表堂堂,但太監嘛,到底少了對于男人來說很關鍵的東西,一般都不可能真的那么光明磊落,總要落下點心理問題。 王微擔心胡亂說話把陳玉得罪得更深,再也沒有挽救余地,謹慎的一路走一路思索著如何打開話題,不料緊跟在她身后不遠處的陳玉卻冷不丁的開了口,用極其低沉的聲音道:“殿下可是有事想問奴婢?” 王微被嚇了一跳,她自認自己的掩飾做得挺好,為什么還是被陳玉一眼就看出了心底所想,大概因為他總是需要察言觀色的緣故吧。王微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她那點職場上練就的表情管理,在陳玉這種人精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她就爽快的點頭承認了??戳丝春竺婺侨簝仁?,王微不想站在回廊上和陳玉談話,抬頭看見前方的花園里有座涼亭,便示意到那里去休息片刻,陳玉溫順的點頭答應了。 到了涼亭后,不等王微發話,陳玉就指揮著那些個隨行的內侍宮女,將涼亭內部收拾打掃了一番,送上水果點心。安排妥當后他揮了揮書,內侍宮女們就乖乖的退后站好,圍在涼亭周圍,給他們留出了一定的隱私,卻又不必擔心被人說閑話。 王微冷眼旁觀,這些宮人果然一個個都很畏懼陳玉,可見他在皇帝身邊的權力也挺大的。不過這樣也好,陳玉越能干,對她來說越有好處。她實在是受不了再來一個陸沉那樣的人物了。 陳玉親自攙扶著王微,將她引到正中的位置坐好,隨即奉上了一盤水果放在她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自己卻畢恭畢敬垂手侍立一邊。只看這些舉動,確實像是個溫順老實的宮人。但他那高大的身軀佇立在王微身前,挺有壓迫感的,王微忍下沒動,免得被看出現在的不自在,伸手指了指涼亭對面的座位。 “公公也請坐?!?/br> 陳玉卻不推辭客氣,口中謝了恩,便掀開長袍下擺,大馬金刀的坐好,很誠懇的望向了王微。 “平日里殿下對奴婢總是唯恐避之不及,今日這般客氣,奴婢猜想,殿下是想打聽長安城內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陳公公是真的太監。人家練過武功所以外表顯得不娘而已。 第36章 被這種開門見山的直接給嚇了一小跳, 王微的笑容都變得有些僵硬起來。自從到了這個時代,遇到的人基本上說話都喜歡兜圈子,很少有人這么直入主題,她竟然不太習慣了。 不過既然他都這么直截了當, 王微不想浪費時間, 定了定神后, 維持著一個盡量比較平和的表情, 謹慎的道:“不錯,我確實想知道長安城眼下的近況?!?/br> 說完這句話后她開始拼命的運轉腦筋,思索萬一陳玉裝傻,用各種理由敷衍推脫,她該怎么應答。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 陳玉能混到現在的地位,四處都是耳目眼線這件事肯定是跑不掉的?;蕦m里的大太監不就是靠著消息靈通快人一步才能占據優勢和主動權的么??蛇@種事情到底是犯了忌諱, 除非王微能抓個現行, 陳玉完全可以矢口否認,將自己洗刷得清清白白。 沒有哪個太監會當面公開承認這一點。 果然,正如王微所料, 陳玉露出了一絲抱歉的笑容, 恭敬的道:“奴婢真心想要給出一個讓殿下滿意的回答, 可惜奴婢這段時日一直都在鄴城, 實在是有心無力,還請殿下恕罪?!?/br> 王微一陣無力,再次體會到了公主的身份是多么的不值錢, 連個太監都敢公然的敷衍她。不過她卻不能對著陳玉擺什么公主的架子,因為陳玉根本不用在乎她的感受,而她卻不能對陳玉這種地位的太監造成什么大麻煩。反倒是萬一得罪了他, 隨便耍點小手段,王微的宮廷生活只怕就要夠嗆。 當然,如果這是一場談判,王微有一肚子的道理和事實可以擺出來和陳玉掰扯個清楚,她還是有自信能夠說服陳玉的。但她卻不得不考慮一下現實問題——就她這樣一個生于深宮長于深宮此前從未對前朝政務有過任何興趣的公主,忽然大道理一通一通,陳玉除非是個傻子,估計立馬就能看出來她不對勁。 到時候來個邪靈作祟把她弄去燒了可就好玩了。 絞盡腦汁的把自己盡量貼近公主的思路模式想了一會兒,王微終于找到了一個比較靠譜的借口,羞答答的低下頭,兩只手絞著衣袖,細若蚊聲的道:“陳公公,我也是確實沒有其他辦法了,只當可憐可憐我,你……你一定知道的,我不問別的,就想知道……駙馬、駙馬他……” 想來想去,作為一個本土十來歲的花季少女,最關心的當然就是自己的婚事。用這個作為切入點,王微覺得沒毛病。 因為要低頭裝害羞,王微無法觀察此刻陳玉的神情如何,但能感受到他的視線若有實質的落在自己的頭頂,盯得她頭皮有點發麻,不知道這番說辭能不能蒙混過關。無數的電影電視劇終究還是對她造成了一定影響,總覺得像陳玉這種地位的太監,必須是陰險狡詐多智近妖,萬一被他看出自己是在演戲,那就徹底涼涼。 垂著腦袋等了半天,對方卻很有耐心,一點主動說話的意思都沒有,王微只好努力的擠出點淚水,用手帕捂著臉故作悲傷的繼續道:“陸公公的本事連父皇都贊不絕口,就當是我欠你一份情,只要告訴我,駙馬他的態度究竟為何,他……是不是真的不肯承認婚事了?” 借著擦眼淚的機會王微飛快的往陳玉臉上瞟了一眼,見他氣定神閑,雖然確實露出了一副同情的神情,但眼神卻冷冷的,看來這番說辭還不足以打動他。 王微只得再接再厲,一邊盡量維持著傻白甜的表情,一邊挖空心思的找更多合理的借口。 “駙馬是在怪我嗎,怪我在江家住了那么久,壞了名聲?可我也沒辦法啊,江流那么兇,我真的好害怕……要不是有堂兄在,我只怕是、只怕是……” 到底不是專業的演員,王微努力了半天,這就是她所能到達的極限。她擔心拙劣的演技被陳玉看破,干脆用手帕捂著臉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她覺得陳玉大概心里挺不耐煩的,不過身份上到底他們一個是主子一個是奴婢,他不得不耐著性子柔聲哄道:“殿下,別哭了,您這不是在為難奴婢嗎?!?/br> 察覺到他語氣松動了幾分,盡管不知道是裝的還是另有目的,王微趕緊加大力度,抽泣得更加難過,嘟嘟囔囔的說著一些“這樣下去我還怎么見人”,“天呀我真的太慘了”之類的話。 從和皇帝短暫的相處時日里,王微不動聲色的從他那里套了不少有用的話,大致推斷出了公主在宮里是個怎樣的形象——柔弱、嬌嫩、溫順得近乎懦弱。當然這也許只是皇帝單方面的看法,畢竟他為人太不靠譜了。但根據王微斷斷續續從之前伺候她的那些宮女太監嘴里打聽到的消息,公主差不多就這樣。 所以王微并不擔心自己過度演繹會招來陳玉的懷疑,想必過去的時日里他也沒什么心情過多關注公主的日常。 看來即便是個太監,陳玉依舊和大多數男人一樣,對女人無窮無盡的淚水沒有辦法,他沉重的嘆息了一聲,求饒般的道:“殿下,別哭了,讓人看見還以為奴婢把您怎么了呢。您要是哭腫了眼睛被圣上見到,那還不賞奴婢一頓板子?!?/br> 王微趕緊用手帕抹了抹眼睛,怯生生的看著他,陳玉顯得十分無奈,但王微總懷疑這幅模樣也像是他故意裝的,因為他的眼睛幽暗陰沉,倒映著她小小的身影,讓她覺得有些不安。 陳玉忽然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彎腰從王微手里扯走了那條被揉得皺皺巴巴的手帕。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還舉到鼻子前聞了聞,讓王微一陣心驚膽戰,慶幸還好她并沒有在手帕上撒薄荷油之類的東西,不然分分鐘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