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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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王微心里還是忍不住抱怨:這皇帝是不是腦殘啊,都干出這種事情了還敢大著臉叫被拋棄的女兒別恨自己,渣得渾然天成叫人吐槽無能。也就因為她是個女的暫時拿他沒辦法,但凡是個男的,不奪了他的皇位弄死那個心肝寶貝的小兒子,那口氣能出嗎? 不過想想她要是個男的,估計皇帝也不會丟下她跑路了,唉,這該死的重男輕女,公主又怎么樣,在皇帝眼里一樣是個不值錢可以拋棄的玩意兒。 她裝模作樣,借著皇帝看不見她的臉,假裝擦淚,拼命把兩只眼睛揉紅帶了點淚水,看起來像哭過一場。又是賭咒發誓又是表明心跡,至少目測是把皇帝給糊弄過去了,皇帝終于停下了哭泣,一邊的宮女急忙去端水給他們二人洗臉收拾。 皇帝依舊充滿內疚,拉著王微的手不肯放,心痛的一個勁兒說她吃了苦,瘦了好多,吩咐身邊的人趕緊準備好各色賞賜補品,要給她好好的補回來。王微急忙下拜感謝皇帝的賞賜,并且通過這件事確認了那個太監果然就是錢葆。 按理說哭了一場就該讓王微退下了,但皇帝卻還是拉著她,非要她坐在身邊的臥榻上,絮絮叨叨的詢問她最近的經歷,表現得好像真的是一個充滿關愛慈祥的老父親。 王微看見錢葆一個勁兒的對她使眼色,心中冷笑。她當然不會那么傻,在皇帝面前不加掩飾的告狀,說江流和李宰相是怎么對待自己的。雖然皇帝好像還不錯,對她有點真心的憐愛。但和局勢以及現實比起來,她這個公主又值多少錢。 何必當面戳穿真相打臉呢,皇帝又不能下令把江流抓起來砍了,就沖他縮在鄴城死活不肯回長安主持朝堂的德行,就知道他軟弱膽小,不敢惹事,王微從頭到尾都沒指望他給自己出頭。 她笑吟吟的編造了一番說辭,只說好的,把長安吹得一片和諧,文臣武將,個個都是忠臣,對她自然更是尊敬無比。她覺得這么假的說辭應該連弱智都騙不了,結果皇帝真的就信了,還捻著胡子深有感嘆:“眾卿家果然都是好的,這樣朕便放心了?!?/br> 王微忍了又忍,才沒開口噴他是個弱智——媽呀,就這皇帝,她要是節度使她也想造反,不造反感覺都對不起上天。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lemonenamel的長評,謝謝,好久都沒收到長評了,這個電量足以讓我點亮整個三月,哈哈。 感受到了你支持和喜愛,唯一能做的回報當然只有更加用心和盡力的寫這篇文。 確實王雁一開始我就沒想著要把他往完美方面塑造,給他留了很多成長空間,也是為了后期的劇情發展。 至于江流嘛,分析得很到位,不過我也沒有把他當炮灰啦,他這個人挺復雜的。真正的炮灰我甚至都懶得花費過多筆墨去描寫他(滾)。 斷斷續續寫了這么多年的文,我還是很希望自己能得到更多的進步,不斷改進。雖然寫網文弄幾個人設,隨便安幾個特征,然后就照著寫就完事,這么做很省事也不必多費心,可是這樣塑造出來的人物就很單薄虛假,我希望可以寫出更復雜多樣的人物以及更好更生動真實的故事。嗯……不過自我感覺過去幾個文都做得不算太好,但還是不想放棄啦,只能繼續努力。 最后依舊謝謝大家的支持! 第31章 對于皇帝的智力問題產生了疑問, 王微在之后等待用膳的時間里,不動聲色的開始試探,以閑談的模式想套一下話。 沒想到皇帝目測起碼也快四十了,幾輪對話之后卻給王微一種“天真”的錯覺, 仿佛他不是一個登基二十多年的皇帝, 而是一個常年閉門不出的宅男。并不是說他的智力有問題, 從他隨口引用的一些王微壓根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典故來推斷, 他的文化水平應該不低。但就是言語間顯得毫無防備,問什么說什么,一點都不符合常人印象里對皇帝這個職業的認知。 王微就納了悶,她知道皇帝一開始不是作為太子培養,純粹是前面的幾個哥哥自相殘殺死光了, 無人可選,他才撿漏上位, 沒有敏銳的政治素養可以理解。但既然都當了這么多年的皇帝, 再傻的人也該懂得權力的力量和殘酷了吧,為什么皇帝還像個大號傻白甜似的。 他要是再年輕個二十歲,王微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什么霸道王爺俏皇帝的攪基文里。因為一般只有這種背景題材的文才會出現真.傻白甜皇帝。雖說歷史上有過不少昏君, 但那也只表現在朝政方面, 對于怎樣打壓大臣維持自己的統治, 人家可是玩得很溜。 想到這里她不禁扭頭看了看一直侍立在一邊的錢葆, 無奈錢公公雖然深受皇帝寵信,因為沒有胡子年紀又有點大,一張臉圓圓胖胖, 看上去像是個剝了殼的雞蛋,小眼睛瞇縫著,皇帝吃撐了想找個男寵也不會找這樣的人……吧? “他做個jian臣很符合形象, 可要搞美男計,起碼選個漂亮的小鮮rou才對?!?/br> 王微合理的懷疑起了皇帝是不是被身邊太監蒙蔽的可能,看了半天,卻不覺得錢公公像是隱藏在幕后將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九千歲設定?;实鄣淖⒁饬Χ技性诹怂纳砩?,說了這么久的話,眼神都不往那邊飄過。而王微好幾次故意說了些模棱兩可試探的話,若是錢公公心懷鬼胎,應該會想辦法出言打岔,但錢公公全程安靜如雞,老實得不行。 王微覺得要么他是真的無辜,要么他城府深得無法預測。 她才剛剛到了新的地頭,不想太引人注意,稍微試探了幾句就沒有繼續冒險,裝出乖巧溫順的樣子和皇帝聊了不少家常。期間也順勢問到了那個皇室的獨苗苗,公主三歲的弟弟英王?;实垩缘浪谖缢?,待到醒來便喚他來拜見長姐。 說到這個話題皇帝原本還帶著一絲喜色的臉就垮了下來,又開始用內疚的眼神小心的看向王微,不自然的搓著手指。 “長樂……之前蕭弗那件事……你別恨父皇,父皇也是被逼得實在沒有辦法了……” 又一次聽到了蕭弗這個名字,王微心中微驚,由于她不知道究竟當初蕭弗和公主之間發生了什么事,不好立刻回答,只能垂下頭,溫順的應了一聲。 “父皇不想那么做,可誰叫你弟弟才三歲,你身為長姐,這種時候只能、只能犧牲少許了……不過等你弟弟長大成人,他自然不會忘記你的功勞,一定會好好待你的?!?/br> 聽著皇帝吞吞吐吐的話語,王微心中冷笑,這不就是要公主當扶弟魔嘛。 見她沉默不語,皇帝感到了少許的尷尬,干咳一聲后壓低聲音,耳語般的道:“父皇知道委屈了你,不過到底你做得很好,將蕭弗手里的兵符給騙——呃,不,收了回來。唉,只是父皇也沒想到,他麾下那些兵竟然如此無法無天,果真就和陸沉說的一樣,他早就有了不臣之心?,F在收繳了他的兵符,算是斬斷了他的臂膀,他再也鬧不出任何亂子了?!?/br> 聽到這里王微不由得默默的大罵一聲皇帝是傻嗶——。 雖然她還是沒有弄明白更具體細節的東西,但參照王雁的那番話,她大概已經推斷出了前因后果。想必外面說皇帝很看重蕭弗都是假的,他實際上忌憚蕭弗,用公主設下了類似仙人跳的騙局,強行給蕭弗安了了罪名,收走了他的兵符。王雁大概是撞見了行騙現場,所以才對公主如此嗤之以鼻,厭惡之情溢于言表。 可夢里的鬧不出任何亂子,外面那些被蕭弗放進來的胡人又是怎么回事?既然要栽贓陷害,那就做得徹底一點,斬草除根呀。結果人沒死還關著,手里的兵權沒有隨之一起回收,還被傳出了不利謠言鬧起了兵變。 怪不得長安城里的文臣武將們一個個都忌諱莫深,不肯在蕭弗的問題上發言。感情大家都知道蕭弗是冤枉的?所以才不愿意跳出來給皇帝背黑鍋? 王微簡直欲哭無淚,這個豬隊友還能不能再不靠譜一點,為什么身為皇帝給臣下安罪名都做得那么爛??!你編造點他謀朝篡位的謠言散布一下,或者把他騙到宮里灌醉再塞把刀說他圖謀不軌都行,陷害大臣還鬧得人盡皆知,出事了卻渾然不知嚴重性,她好想跳起來給皇帝幾耳光。 不過考慮到皇帝如此的“單純”,按理說他應該想不出這種惡心的計謀,想起皇帝曾經提到過一個叫陸沉的人,王微心中一動,便試探性的問了幾句。 皇帝的嘴就像是個漏勺,根本不帶把門的,痛痛快快就交代得一清二楚。 “咦,長樂竟然不記得了嗎,中書舍人陸沉啊,小時候還教過你一陣子念書識字呢?!?/br> 他頗有感觸的道:“陸卿實在是父皇身邊最可靠最忠心的人,唉,父皇對那些政務根本一竅不通,自從有了陸卿在旁協助,總算是不再頭痛了。他能干得體,又機靈善變,更加難得的是全無私心,一直都竭心盡力的為父皇辦事,實在是難得的人才?!?/br> ——很好,找到了,jian臣的源頭,這個陸沉要真的像皇帝說的那么好,王微把頭切下來給他當球踢。 王微裝作很好奇,繼續套話,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原來當初唆使皇帝搞仙人跳的就是這個陸沉,而長期在皇帝耳邊吹風,提醒他李淮狼子野心不可信任,必須盡早打發解決的還是他。 皇帝還嘆息不已呢,很傷心的道:“武忠郡王小時候看著分明不錯,為什么長大后性子卻越發歪了呢,雖然沒能將他收為嗣子,朕想著那是親侄子,原打算付以重任。結果讓他去辦了幾樁簡單的差事,一事無成,還被御史們紛紛上表彈劾。朕不太相信那孩子心懷怨恨,但他看著朕的眼神確實越來越冷,怪嚇人的……長樂,聽錢葆說這次是他送你來的,朕自會賞賜他,你可別和他太親近,他不是個好人?!?/br> 王微聽著連槽都懶得吐,不必細想,這一番cao縱估計又是出自那個叫陸沉的人。她不知道中書舍人是個什么職務,但聽皇帝的口氣和敘述,基本天天要和皇帝見面,一切詔書詔令以及上呈的奏表都要先過他的手,想瞞天過海再簡單不過。 這家伙教唆皇帝懷疑李淮,還搞出了陷害忠良的套路,無論怎么看都是個大大的jian臣。 無奈皇帝對他信任無比,口氣里簡直把他當自己兒子似的親熱,王微幾次嘗試著把話題帶到她想要的方向,都被皇帝自動無視了。最后他還詫異的問:“長樂平時不是對這些事情毫無興趣嗎,怎么今日卻聽得津津有味?” 這給王微提了個醒,心中嘆了口氣,停止了試探。 再怎么樣對方是皇帝,她要是不管不顧的上來對他深信不疑的寵臣發難,估計只會惹他不快。 而且…… 她不動聲色的再瞟了邊上的錢葆一樣,如果陸沉真的是個大jian臣,那么按照套路肯定會在皇帝身邊廣撒眼線,嚴密的監視皇帝一舉一動。她剛才的試探已經非常冒險了,萬一錢葆就是陸沉收買的眼線之一呢。 就皇帝這被人賣了還傻乎乎幫著數錢的白癡樣,若是不小心引來懷疑,陸沉下狠手把她給弄死了,估計皇帝還云里霧里不知道怎么回事。 “特喵的這隊友就是用來拖后腿的啊,沒救了,告辭?!?/br> 來鄴城之前王微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只是沒想到皇帝居然能奇葩到這種境界,只能感嘆大概是天要亡李家皇朝,一時之間都有點心灰意冷了。 不過她也大致明白為什么皇帝一直呆在鄴城遲遲不肯回長安的理由了,肯定是陸沉給他灌輸了什么洗腦的假信息。剛才皇帝不還以為把蕭弗坑到下獄什么事沒有嗎。 “算了,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先不要自亂陣腳,走一步看一步吧?!?/br> 連日趕路又和皇帝東拉西扯了半天,王微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思考未來的計劃,她快累癱了,能撐著沒倒在榻上已經耗盡了最后的精力。當有內侍進來稟報膳食已經準備好,請圣上和公主殿下去西邊的清涼殿用膳時,她都想和皇帝說不去了,跪求給個地方睡覺。 可皇帝又不是她能真正相信的親爹,雖為父女,看這渣爹的德行,王微不敢這么干,強打精神跟隨皇帝,被他拉著手一起步行去用膳。 行走間兩條大腿內側被磨破的地方鉆心的痛,她還得咬著牙露出笑臉,免得被誤會心中不快。雖然清涼殿的布置更加風雅奢侈,呈上來的膳食全都是難得的美味佳肴,她因為太累失了胃口,敷衍應付著吃了幾口,還不得不陪著笑臉和皇帝閑談。 這些都算了,要命的是一群宮女內侍把三歲的英王抱來后,王微簡直要瘋。那是個不折不扣的熊孩子,連蹦帶跳又嚷又叫,鬧了一個多時辰都不累。反倒是因為他太胖,王微還得配合皇帝做姐弟情深狀的把他抱在膝上,一連被他蹬了好幾腳,又是扯頭發又是抓臉,皇帝卻一臉欣慰覺得這是感情好的表現,氣得王微快要原地爆/炸,只想把那個扭來扭去的胖子直接摜在地上——可去您的吧! 好不容易應付伺候完了這對父子,王微終于得到了解脫,被一群宮女簇擁著到了給她安排的偏殿,一進門她膝蓋一軟,直接在一片驚呼聲中跪倒在地,實在是支撐不住,兩條腿都在瑟瑟發抖。 阻止了宮女們要去請御醫的行動,王微匆忙的在她們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在宮女們看到身上那些傷口的驚呼里,最后基本是被抬著上了床。確定那根被她撿回來的當防身武器的珠釵還在手里沒丟,她才舒了一口氣,在滿室的熏香中打著呼嚕睡著了。 第32章 久違的睡了個好覺, 被宮女甜美的從睡夢中喚醒之時,王微看著頭頂滿是繡球花紋樣的床帳還有點回不過神。稍微動了一下就能感覺躺著的被褥又軟又滑,這種舒適的享受已經好久沒有體驗過了。 她還在發愣,但已經卷起帳子的宮女再一次溫柔而堅定的催促了一次。 “殿下, 該起身了, 圣上有旨, 傳您一同早膳, 不趕緊更衣梳洗就來不及了?!?/br> 王微暈頭漲腦的被宮女們強行掀開被子,從床上架了起來,倒是很貼心的沒有讓她下床,擺正了姿勢端坐著,一連串的宮女流水線般的端來銅盆, 伺候她洗臉漱口,隨后又把她扶到梳妝臺前, 開始了梳妝打扮。 梳頭的宮女麻利的給她梳了個看起來很嬌俏的發髻, 一邊好幾個宮女端著盒子站成一排,盒子里全是珠光寶氣的首飾,還有個年長的宮女笑容滿臉的給她介紹解說。 “事前不知殿下回宮, 來不及準備, 這些都是各宮娘娘送給殿下的, 只希望殿下別嫌棄, 暫時用著,后面自然有圣上重新造了好的送來。不知殿下喜歡哪些?” 看著窗外天才蒙蒙亮,本來夏天天就亮得早, 王微估計現在恐怕還不到早上六點,硬是被強行叫起來陪皇帝吃飯,她不爽到了極點, 哪有心情選什么首飾,隨便的用手胡亂一指。 “這是蕭嬪娘娘送來的芙蓉簪花步搖,奴婢看著也覺得這一支最為精巧,不愧是殿下?!?/br> 那個叭叭叭嘴就沒停過的宮女喜滋滋的說道,急忙小心的拈起那根金光燦燦的步搖,仔細的看了一番,選了個地方,才斜斜的插到王微的發髻上。隨后她又選了幾個簪花一一戴好,又在小宮女捧著的托盤中挑了一朵盛開的芙蓉,戴在了王微耳邊。 王微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打扮,這讓她總是無端聯想到某位過氣已久的據說美女作家,無奈好像現在宮中流行的風氣就是在腦袋上頂一朵大花,她便沒有多言。但緊接著宮女們要往她臉上敷粉的時候,被她嚴厲的拒絕了。 她才十四歲好嗎,皮膚好得很,不需要敷粉,謝謝。 同樣的,后續一系列貼花黃涂唇也被她拒絕,她才不要把臉頰兩邊貼得黃黃,嘴巴涂得只有一丁點大小,看上去太奇怪了。 宮女們熬不過她,不敢勉強,只能遺憾的放下那些化妝用品。 折騰了一番,總算是收拾完畢,那個大宮女就開始催促王微趕緊動身,前往皇帝所住的松鶴堂陪他老人家吃早飯。王微經過了一宿的休息,精神恢復了一些,可因為騎馬太久,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現在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狂睡一天,誰都別來打攪??墒撬軣o視皇帝的傳召嗎?顯然不能。 走在被清晨的露水打濕的小路上,王微無比的郁悶,心說還公主呢,居然連睡懶覺的權力都沒有。在她的時代,也沒哪個富二代必須一接到爸爸的通傳就得飛奔過去陪他吃早飯。不,應該說正常的家庭里面,女兒累了想休息,隨便和當爹的說一聲,除非那個當爹的有毛病,基本都會讓孩子睡懶覺而不是五點多把她叫起來吃早飯。 但在這個時代,顯然沒有任何人考慮到王微的感受,連那個自詡慈愛的皇帝也沒想過她很累只想睡覺這件事,也許他還沾沾自喜覺得這是對王微的恩寵呢。 她還不能表露出一絲不滿,吞下滿腹的不高興,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些。在心里長長的嘆了口氣,王微再一次提醒自己,別拿一般父女關系來類比現在的處境,皇帝看著再傻再無能,他依舊是皇帝。無論如何,能被他傳去陪著吃飯,總比丟在一邊不聞不問好。 她這個公主,無權無勢,唯一能依仗的就是皇帝的寵愛,就當是討好領導吧。 被宮女太監們簇擁著走了一路,穿過了不知道多少道宮門回廊,這才到了目的地。在宮門處王微看到了一個身著紫袍的男人站在那里,見到她們一行人過來卻沒有和其他宮人侍衛一樣躬身行禮,不禁微微一怔。 雖然過去那一段時間里她已經意識到這個時代的男女之防還沒有后來那么嚴格,但看這穿著打扮應該是外臣吧,為什么會出現在相當于內院的地方。 思索間她已經走上臺階,和那個男人相隔只有幾步距離,見他大概三十多歲,留著一把短須,長相倒是很文雅,一派文人雅士的氣勢。和王微視線對上后,他微笑著拱手行禮,一副很熟絡的口氣和她打起了招呼。 “微臣參見公主?!?/br> 由于不知道他是誰,王微只是點頭算作回禮,反正以她的身份,這么做并不算失禮。不過那個男人卻愣了一下,笑得更加溫和,柔聲道:“怎么了,一段時間不見,殿下如何這般冷淡?上次殿下不是還向微臣討要杜臨川的詩集嗎,臣一直帶在身邊,只是沒有機會交給殿下?!?/br> 說著他便從衣袖里掏出一卷看上去很老舊的書,雙手遞給了王微:“這次總算可以當面送出,也算完結了微臣一樁心事?!?/br> 王微禮貌的笑了一下,卻沒有伸手接過,因為她大概已經推測出了這個男人的身份。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大概就是那個深受皇帝寵信的中書舍人陸沉。大概也只有像他這樣的寵臣才會有資格隨便進行宮內院,和皇帝一起共用早膳。同樣也只有這樣的寵臣,才會一副理所當然親近的口氣和她打招呼,而不是誠惶誠恐的行禮問安。 跟在王微身后的宮女見她遲遲不肯伸手,而對面的陸沉還一直舉著書卷,擔心他下不了臺,便小心的上前一步伸手接下。王微是公主自然可以不在乎陸沉的臉面,但身為宮中的宮女,她大致聽說過這位陸大人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和藹,據說最是記仇,心眼還小。若是被公主下了面子,他一時半會不能報復公主,拿他們這些個在場目睹了一切的人出氣怎么辦。所以她拼著被公主責備還是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陸沉毫無異色的任由宮女取走了手里的書卷,笑得更加的溫和,退后一步讓開,做出了請的姿勢,示意王微先走。王微的視線在他臉上轉了一圈,真的直接越過他走進了宮門。 陸沉似乎并不在意,猶自帶著微笑,慢慢跟在王微后面,一行人一起到了內室,皇帝早就等候在此,見他們聯袂而來,臉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長樂,陸卿,你們怎么一同來了?” 陸沉給皇帝行了一禮,含笑道:“臣在宮門處正好遇到了公主殿下,昨天才聽聞殿下的事,不料今天就撞到,見殿下雖然消瘦了些,玉體應該還算康健??蓢@圣上一片慈父之心,日夜為殿下擔憂不已,如今父女團聚,圣上也能安心了?!?/br> 皇帝捻須微笑:“是啊,正如陸卿所言,朕昨日總算睡了個安心覺?!?/br> “唉,這就是所謂天下父母心,臣雖不敢厚顏與圣上相比,但家中也有一子一女,這番對子女的憐愛之情,以己推人,身為父母總是差不多的?!?/br> 皇帝聽了更高興了,全然忘了把王微丟在長安一個多月不聞不問的事情,呵呵樂道:“可不是嗎,有了兒女,方知為人父母的不易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