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縱：“很粘?！?/br>
    明芙微微抬頭對上沈縱的眼睛，想起成親三年沈縱每日埋頭公務，從來沒注意到送到他書房的點心是她做的，他的寢衣是她縫的，外出時行李里放的小香包是她塞的。

    明芙的眼里滿是委屈：“成親三年你都不粘，和離了你就粘了？”

    沈縱默了許久，什么都沒解釋，只說了句：“我不好?！?/br>
    “大混蛋！”明芙紅著眼，伸出拳頭砸了砸沈縱的肩頭。

    沈縱吃痛“嘶”了聲。

    明芙鼓起腮幫子，癟著嘴道：“我都還沒有用力氣呢！有那么疼嘛？”

    沈縱這個大混蛋一定是想裝可憐博同情。這招他用過好多次了，這次她才不要上當。

    誰知沈縱只淡笑了聲，道：“不疼?！?/br>
    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今日明芙對著他的時候，臉上表情再也不是平淡疏離的了，她會朝他發脾氣了。

    明芙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看著沈縱手上的擦傷，皺著眉問：“白日你護我的時候，身子撞到了肩背，是不是傷得很重？”

    沈縱：“沒?！?/br>
    沈縱沒事的時候拼命裝樣子博同情，真出了事卻瞞著不肯告訴她。明芙有些生氣，直直盯著沈縱：“我不信，你解開衣服給我看?！?/br>
    沈縱回避她的眼神：“這不好吧?！?/br>
    明芙叉著腰奶兇奶兇地道：“又不是沒看過，你還怕羞嗎？”

    “那、那好吧?！逼廾y違，沈縱咽了咽口水，慢慢伸手解開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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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臭豆腐

    上衣緩緩滑落, 月光映照在沈縱肩頭，明芙還未來得及細看，忽然張三娘的怒吼從不遠處響起。

    “登徒子！在我家門口偷偷摸摸了幾日, 我可總算逮到你了！”

    緊接著張三娘拿起一盆帶著鹵水的臭豆腐朝沈縱潑去。

    明芙來不及阻止，“嘩”地一聲，沈縱全身上下沾滿了鹵臭豆腐的汁水, 頭發上衣服上掛滿了臭豆腐，那味道仿佛是洗腳水混合著牛糞，簡直……

    沈縱愛干凈整潔, 無論何時何地都是香噴噴的。連洗澡用的池水里頭都加了香料。

    放眼他這一生，還從未有過如此狼狽, 如此臭氣熏天的時刻。而且還是在心愛之人眼前變得如此臭不可聞。

    沈縱頓時心死如灰。

    張三娘指著沈縱鼻子罵道：“敢到我家來偷姑娘, 還當著姑娘的面解了衣衫, 看我不拿臭豆腐潑你。老娘年輕時打架就沒輸過?！?/br>
    “我家的臭豆腐，方圓十里第一臭, 專治你這種臭男人?！?/br>
    沈縱：“……”

    “阿芙莫怕，有你張嬸在?！睆埲锇参棵鬈? “我拿繩子把他綁起來，等明日一早就送這登徒子去見官！”

    張三娘說著便要拿繩子去綁沈縱，明芙忙上前護住沈縱：“張嬸你誤會了?！?/br>
    張三娘：“誤會？這還能有誤會？我親眼看見他當著你的面解開了上衣?！?/br>
    明芙漲紅了臉, 難為情地小聲道：“是我讓他解的?！?/br>
    張三娘：？？？

    臭豆腐的鹵水進了沈縱眼睛，弄得他一雙眼睛火辣辣地怎么也睜不開。白日肩膀又受了傷，他的手用不上大勁。裝臭豆腐的大木盆砸得他的腳破了皮, 沈縱一時倒地不起。

    “他是我夫君?！泵鬈缴焓謱⑸蚩v扶了起來，護在身旁，“唔……從前的?！?/br>
    明芙將白日發生的事和張三娘解釋了一番，張三娘才知錯怪了人。

    張三娘和沈縱致了歉, 忙燒了熱水，讓沈縱洗干凈。

    沈縱委委屈屈地對明芙道：“眼睛睜不開，手腳也不方便，自己清洗不了?！?/br>
    明芙小臉一紅，她知道沈縱這是要讓她幫他洗的意思。

    雖然……唔……給和離了的夫君洗身子不太好，但是他真的好可憐好無辜，在這里也只有她能幫他了。

    明芙羞羞地點頭答應。

    沈縱頓時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明芙先用擰干的熱帕子幫沈縱擦掉眼睛上的鹵水，然后伸手一點一點解開沈縱的上衣。

    上衣解開后，明芙看到了方才她來不及細看的傷。

    沈縱的肩頭和背上有一大塊青紫的淤青。明芙抿著唇小心翼翼地幫沈縱擦洗，看著沈縱的傷口，心里酸酸的。

    待幫沈縱擦洗完，明芙去張三娘處拿了治外傷用的金瘡藥，還借了件張三娘死去老伴從前穿的衣服暫且給沈縱換上。

    沈縱趴在榻上，明芙坐在一旁替他背上的傷口抹金創藥。

    兩人好久未像現在這般同在一張榻上。聞著明芙身上熟悉的奶香味，即使現在全身上下遍體鱗傷，沈縱心里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舒適。

    他想他這輩子離不了明芙了。

    明芙替沈縱擦著藥，觸碰到沈縱皮rou之時，腦中再次涌入許多從前未曾有過的畫面。

    畫面里她與沈縱恩愛甜蜜，你儂我儂，形影不離。

    這些殘碎的畫面像是從前有過的記憶，又像是夢境，讓人覺得不真實。

    臨近年關天氣寒冷，外頭不知何時起下起了小雪，屋里頭燃著的炭火劈啪作響。

    明芙想得出神，忘了自己正在給沈縱上藥，手不經意間用力了些，沈縱“嘶”了聲。

    明芙回神：“抱歉，太用力了?！?/br>
    沈縱：“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明芙抿了抿唇，試探著對他道：“最近總是會想起一些奇怪的事?！?/br>
    沈縱：“想起什么？”

    “斷斷續續的想起一些?！泵鬈筋D了頓道，“比如你和我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你似乎每日都要擁我入眠，會帶我愛吃的東西給我，教我識字和騎馬。我們一起打獵，一起逛燈會。你還對我做了很多從前你絕不會做的羞恥之事?！?/br>
    沈縱聞言欣喜：“你全都想起來了？”

    明芙搖搖頭：“想起一些?！?/br>
    沈縱想立刻將明芙擁進懷里，可手臂使不上勁，只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溫柔道：“沒關系，一點一點都會想起來的?！?/br>
    明芙問他：“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嗎？”

    “嗯?！鄙蚩v道，“都是真的?！?/br>
    “你所想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們做的事是真的，我喜歡你也是真的?！?/br>
    明芙抬頭怔怔地抬頭，對上沈縱認真的眼睛。好一會兒，又低下頭，小聲道：“你喜歡的是失憶后忘記了一切會撒嬌愛粘人滿心滿眼都只有你的明芙，不是現在在你眼前已經忘了怎么去撒嬌的明芙?！?/br>
    沈縱：“全天下只有一個我喜歡的明芙?！?/br>
    “你若是愛撒嬌，我便學著疼你。你若是怕了，將原本愛撒嬌的自己藏了起來，我便將讓你害怕的一切都鏟除?！?/br>
    “我會是全天下頂好的男人?！鄙蚩v道，“你的男人?！?/br>
    屋內炭盆里的炭噼里啪啦，明芙的心也跟著砰砰亂跳。明芙忽然覺得臉頰熱得不行，隨手推了推床附近的窗戶。

    “呼啦”一陣帶雪的冷風吹進屋里，沈縱忙上前用身子擋住風：“別著涼了?！?/br>
    沈縱：“你看，你的男人還能為你遮風擋雨?！?/br>
    明芙：“……”

    沈縱：“你考慮一下吧，你的男人還想娶你?！?/br>
    后半生我護你，愿你天真依舊。

    明芙小臉一紅，“哼”了一聲：“你說娶就娶？”她像是那么好哄的嗎？

    因為張三娘家除了雞窩還空著，沒別的空屋子讓沈縱歇息。

    明芙只能留沈縱在房里睡了一夜地鋪，第二日一早，沈縱有事出門，臨走前站在明芙房間的窗口與明芙道別。

    “我去去就回?！?/br>
    明芙臉上飄起兩朵紅云：“你把這里當窩了嗎？”

    “你在的地方便是窩?！鄙蚩v道，“想吃些什么，回來帶給你?！?/br>
    明芙低頭戳了戳手指，猶豫了好一會兒，小聲開口：“阿芙……唔，那個……我想要……唔……我可不可以要飄香樓的糖年糕?！?/br>
    沈縱輕輕揉了揉明芙的小腦袋：“阿芙想要的都可以有?！?/br>
    “那好吧?！泵鬈匠蚩v揮了揮手，“你快去吧?！?/br>
    “好?！鄙蚩v輕笑了一聲，轉身離去。阿芙今日朝他笑了還臉紅了，想來讓她重新喚他夫君之日指日可待。

    *

    沈縱離開張三娘家，為的是去處理越州匪寇之事。

    前幾日他送往京中給沈煜的密函已經有了回信。沈煜派人將能調動越州軍隊的虎符交給了沈縱。

    此事機密，只有叔侄二人知曉。

    對于張大山能一次又一次的逃過朝廷追捕一事，沈縱覺得奇怪。朝廷兩次捉捕匪寇時布局的兵力全是精心策劃。

    若說張大刀十幾年前逃脫了朝廷的追捕是走了大運。那十幾年后仍能走“大運”從朝廷的追捕中逃脫，那張大山可真真是被天神庇佑的天選之子。

    若那張大山真是天選之子，那沈縱無話可說。

    可若那張大山不是呢？

    若是張大山并未走大運，卻還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從追捕中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