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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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小跑追了上去:“害羞了?” 蘇皖停住腳步:“我們不可能的!” “為什么?” 蘇皖見九皇子眼神清澈,表情真摯,自己解釋太多,他也不會明白,只有拿捏住身份的差別,讓他無法反駁才好。 她清了清嗓子:“你是皇子,我是庶女,陛下是不會同意的?!?/br> 九皇子剛要說話,蘇皖就打斷:“你也別說什么側妃,我蘇皖雖是一介庶女,但也是要做當家主母的?!?/br> “那是自然,我一定會讓父皇下旨賜婚,求娶你做我的王妃!” 蘇皖從九皇子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種虔誠的、珍視的目光,讓自己全身的汗毛孔幾乎快豎了起來,一如自己前世看太子的眼神,那樣的渴望,又那樣的小心翼翼。 蘇皖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朝山下走去。 她知道,此刻少年郎的真心,所以不忍戳破他的美夢,就算是再不受寵的皇子,也沒有迎娶庶女做正妃的先例。 九皇子突然間不敢上前,他怕,他怕自己壞了眼前之人的名聲。 所以,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第一次燃起了對權力的渴望。 殘陽如血,太子戴著著銀色的面具,騎著馬,緩緩從北門進入京都。 他望著道路兩旁,不放過任何一個人影兒,可終究沒見到想見的人。 “殿下!”王管家帶著仆人上前,他牽住了馬,“轎子已備好,太子府也做好了飯菜,大伙兒都等著你回去?!?/br> 太子點了點頭,依舊望著街的盡頭。 此刻,長安街有多熱鬧,他的心底就有多荒涼。 上輩子,曾有個女子癡癡守在這兒等他歸來,他卻不想見她,冷冷點頭便策馬奔去。 如今,想再看她一眼,便難如登天。 “王管家,你怎么沒把蘇小姐請過來?”侍衛郭朗小聲嗔怪道。 王管家攤了攤手:“還用你說!我去了,蘇蔽小姐好像受傷了,蘇夫人又染了風寒,等了一上午,沒人來見我們?!?/br> “那蘇皖呢?”太子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王管家和郭朗皆是一愣,太子平日里對蘇蔽極上心,什么稀釋珍寶都往蘇府里送??蓪δ莻€庶出的蘇皖,便沒怎么留心過,頂多是順手的照拂。此刻,怎么問起她來。 “奴才進蘇府時正碰上蘇皖姑娘出府,聽聞像是要去城西爬福山?!?/br> 太子想起前世蘇皖每次都去福山幫自己求取平安符,慘白的臉色好了些,又恢復了些許血色。 太子翻身下馬,一瘸一拐地走著。 轎夫們退到一旁,不敢言語。 郭朗疑惑地跟在太子身邊,他不明白太子為何戴上面具,假裝毀容,又為何假裝瘸子。 “這是太子?!” “什么太子!被廢了,連子民的房屋都護不住的人,能叫太子嗎?” “如今他這般模樣,哪里配得上京城第一美女蘇蔽?” 第18章 太子面無表情地向前走,仿佛聽不見似的。 對死過一次的人來說,這些惡言并不算什么。 “你們!”郭朗半劍出鞘,瞪著周圍的百姓。 太子有些失神,他突然想起當年自己戰敗,失了城池,歸來時已是戴罪之身,被百姓扔菜葉和雞蛋,咒罵的言語簡直不堪入耳。 是蘇皖,用身子護著自己,義憤填膺地和周旁的人們據理力爭。 那時候的自己不知怎了,一心想著蘇蔽,沒有看見那個擋在身前的嬌小身影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氣。 太子的眼圈紅了,他只是輕聲說了句:“回府?!?/br>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 蘇皖趴在窗前,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欣長。 她低頭撫摸手中的玉簫,腦海里浮現的是九皇子那句“做我的正妃?!?/br> 不由地彎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少年的心性總是單純,想要什么就不管不顧地說出來,拼盡全力地爭取,一如當今的九皇子,一如前世的自己。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蘇蔽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 “阿姐,你的傷可好些了?”蘇皖將玉簫藏入身后的屜子里,上前扶著蘇蔽在一旁坐下。 蘇蔽屏退了下人:“太子今日回京了,奈何我身子有傷,不便迎接,聽聞那場戰火燒傷了太子的臉,摔斷了他的腿??山袢粘情T口的百姓還在嘲諷太子護國不利。你知道的,阿娘是何等的心高,她怎會同意讓我嫁給被廢的太子?” 說完,蘇蔽早已潸然淚下。 她用手絹擦著淚,不時看看蘇皖。 蘇皖只是安靜地聽著,并不言語。 蘇蔽心生疑竇,往日里蘇皖總是向自己打聽著太子的一切。 她看得出這個庶妹愛慕太子已久,今兒怎么一股事不關己的表情? “阿姐無需著急,太子是天命真龍,即使一時間潛龍在淵,終究有龍飛九天的時日?!碧K皖寬慰道。 蘇蔽一愣,竟有些啞口無言。 她本是等著這個meimei幫自己解圍,代替自己嫁與太子,可看著她這般清冷與決絕的樣子,知道是不可能了。 到了嗓子眼的話,一時間卻也說不出口了。 蘇皖起身送走蘇蔽,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蘇皖想起前世阿姐在自己面前哭訴,哭訴太子是多么凄慘,蘇夫人是如何逼著她離開被廢的太子。 那時候的自己竟自薦代替她出嫁,以為是自己討得了便宜 ,能夠和日思夜想的太子在一起。 現在想想,不過是她們早已設定好的圈套。 蘇蔽快步疾行,急火攻心,右鍵的傷口又隱隱作痛起來。 她不顧丫鬟的勸阻,走向蘇夫人的院子。 “阿娘!” 蘇夫人正在刺繡,聽到蘇蔽的呼喚,頭也沒抬,輕輕嘆了句:“她沒有答應?” 蘇蔽點了點頭。 蘇夫人捏著繡針的右手微微用力,不小心將左手的食指戳破,血滴在繡布上,暈染開來。 “這布該怎么辦?”蘇夫人仿佛沒聽到蘇蔽的抱怨似的,問道。 “自然是扔了?!碧K蔽的臉色慘白,雙眉輕蹙,額頭上布滿了絲絲汗珠。 “你看?!碧K夫人低頭縫了片刻,將繡布展現在蘇蔽面前。 蘇蔽抬起頭,只見那一片染紅的地方竟被阿娘繡了朵梅花。 蘇夫人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蘇皖那女子心機頗深,她先是討好你,哄得你帶她進入公主府的茶晏,然后再一鳴驚人,隨即又攀附上九皇子、九公主。這么個會算計的人,你覺得她可能頂替你,嫁給被廢的太子嗎?” 蘇蔽的雙手緊緊抓著座椅,她斜著眼睛看向窗外,不敢相信這個自小在邊陲長大的庶妹竟將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間。 蘇夫人繼續道:“這蘇皖就如同不小心滴在繡布上的血滴,妥善利用,也是極好的。你先回屋內好好養傷,莫要思慮太多,為娘自有辦法讓她乖乖嫁給太子?!?/br> 太子府內,太子一人坐在院內喝著悶酒。 回京都之前,他想過千萬種可能,但是卻沒想過蘇皖連見自己一面都不肯。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一個紙條——“小心糧草,窮寇莫追”,這分明就是蘇皖的筆跡。 她肯定也重生了,可既然重生,為何不來見自己一面? 太子不敢多想,只是一個勁地喝著悶酒。 “九皇子求見?!蓖豕芗曳A報道。 太子點了點頭,對于這個弟弟,他總是格外照拂些。 九皇子的娘親本是皇后身邊的婢女,因懷了龍種被封為貴人,可是生產時血崩而死。各皇子更是看不起下人所出的九皇子。而太子見不得旁人欺辱這個弟弟,總是在一旁幫襯,因此這對兄弟的感情格外好。 王管家領著九皇子走了進來。 “皇兄?!?/br> 太子抬眼看著眼前的九皇子,仿若隔世。 上輩子自己吃了敗仗,這個弟弟也被人害死在了長公主府的內湖里。如今看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前,有種說不出的喜悅。 “快坐下,陪為兄喝幾杯?!?/br> 九皇子剛坐下,他頸上系著平安符的那道紅線便映入太子的眼中。 太子的心咯噔一下,一股隱隱的不安營上心頭,他裝著漫不經心地問道:“你那脖子上系的是平安符嗎?想不到九弟竟也有了心儀的女子?!?/br> “我正為此事而來。那女子不僅冒險救了我的性命,而且我已心屬于她。只是,”九皇子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那女子是庶女,我當然不介意。只是要娶她做正妃,需花費一番功夫。還請皇兄幫我在陛下身前討得一番艱難的差事,待我完成,也好請父皇賜婚?!?/br> 聽到“庶女”二字,太子握著酒杯的手抖了抖,險些將杯中的酒灑落。 “不知是哪家的庶女,有幸被皇弟看重?” “鎮北侯府蘇家的姑娘?!?/br> “咣當”一聲,太子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上,酒灑了一地。 “皇兄?”九皇子站起身,扶住身子搖搖欲墜的太子。 太子抬眼,看向九皇子,愈發覺得他頸上平安符的紅線紅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