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節
他們這樣的態度,讓某些不敢動的人也開始備禮物。栗奚就算被貶,這姑娘也是太傅府的外孫女,定王府的世子妃! 到了日子,尚書府還算熱鬧,親近的人家都到了。 栗夫人大家閨秀,很擅長待客,一切都挺順利。 侯府和于海都沒來,聽說于海調令也下來了,去了刑部。 刑部尚書今年以六十有三,聽說近一年來身子不適,經常告假?;蛟S,那尚書之位,就是為于海備的。 想到于海,難免就想到要去告于海的雪花,都五日了,還一點消息都沒。 剛把客人送走,栗夫人還在門口寒暄,盯著陳氏母女倆的人就來了。 蘇允嫣走了過去:“何事?” 來人聲音很低:“于大人的母親到了京城,住在南街的宅子里。雪花姑娘今日也去了,她們母女倆還帶著行李,大概會長住?!?/br> 蘇允嫣塞過去一錠銀子:“繼續盯著?!?/br> 再回到大門處,蘇允嫣臉上笑容燦爛,送走太傅夫人時,她摸了摸蘇允嫣的臉:“以后若是受了委屈,盡管來找外祖母?!?/br> 栗夫人很有些舍不得,在馬車前道別時糾纏了半天,太傅夫人都不耐煩了:“你要是不舍,明兒就回來,剛待客,府里亂糟糟的,趕緊回去盯著?!?/br> 馬車走遠了,栗夫人才回頭,看到蘇允嫣臉上的笑容:“你很高興?” “當然?!碧K允嫣挽住她胳膊:“發生了一件特別好的事?!?/br> * 嚴柏悅也收到了李栗家的帖子,不過,她可沒想去給自己添堵。 那沈家的養女忒膽大,居然敢跟她作對,等找著了機會……哼! 她哼一聲,面上滿是怒氣。 邊上伺候的人不敢進前,盡量把自己往墻角里縮,巴不得主子看不到自己。 偏偏有人不長眼,急匆匆奔進門跪下,遞上一紙書信:“夫人,有乞兒將這東西交到小人手上?!?/br> 嚴柏悅心情不好,滿臉不悅:“什么玩意,就往我跟前送?萬一有毒呢?” 下人心里發苦,他也不想送??! 可這紙上所說的事,發現得越早越好,他怎敢欺瞞? 下人閉上眼,聲音顫巍巍的:“夫人,這信上說,大姑爺把昨天剛贖身的雪花母女倆接去了南街,就住在宅中的偏院里?!?/br> 嚴柏悅皺眉:“雪花是誰?” 下人是門房跑腿的,消息最是靈通,前面沈家姑娘和世子還有大姑爺之間的二三事,他聽過許多種版本的流言。 是真是假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那個姑娘已經死了!誰家姑娘要是和大姑爺扯上關系,不死也得脫成皮! “之前是咱們府中的丫頭?!毕氯艘娭髯右苫?,干脆道:“大姑娘,小人前兩天聽人說,雪花姑娘早上起來吐了,似是有了身孕……” 嚴柏悅:“……什么玩意?” “你再說一遍!” 下人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府中的丫鬟只有寥寥幾個能住單獨的屋子,只要喜歡打聽,這府中就沒有秘密。他咬牙道:“小人也只是聽說的?!?/br> 嚴柏悅面色漸漸地沉了下來。 第355章 瘦死的meimei 三十四 凡是南街的宅子, 都有價無市。 住在這邊的人都是城中最貴的官員,嚴柏悅當初成親為了討這個宅子,私底下費了不少心思。就算她和于海去了外地, 也請了十幾個人看顧。 不過,這宅子到底不如侯府的門楣, 嚴柏悅很少會回來住。 馬車一到宅子門口, 嚴柏悅,如一陣風般刮進了院子,看到管家,厲聲問:“那什么雪花呢?” 管家眼神躲閃, 他就知道府中藏不住人。偏偏大人用他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脅,他不敢不藏。這主子之間吵鬧,他們這些下人日子就難過。 嚴柏悅耐心耗盡, 抬手撿了一根鞭子, 直接甩上管家:“你說不說?” 管家順勢一倒, 頭磕上了路旁的花盆,頓時“暈厥”過去。 邊上其余下人見狀,戰戰兢兢跪了一地, 好多人一臉茫然,根本就不知道雪花是誰。嚴柏悅怒喝:“你們若是不說, 我就把你們都賣了!賣之前,全部打殘!” 此話一出,有人顫抖著手指往左邊一指。 嚴柏悅把人揪起:“帶路!” 被她揪出來的人是管家的孫女,帶著嚴柏悅左繞右繞, 走了半刻鐘,才看到了于府高高的院墻,有小半截是新砌的, 上面的石灰都還沒干透。而院墻中間,有一扇小門。 乍看上去,像是供下人進出的門。 可嚴柏悅知道,不是這樣的! 幾天前,于海突然跟她說,有同鄉來找他借居。還是舉子,且文采不錯,他想結個善緣。 嚴柏悅嫁妝豐厚,根本不在乎家里多一張嘴,壓根就沒過心,順口就答應了。當時于海又說留一個年輕男子在家中好說不好聽,打算在邊上砌一堵墻隔一個偏院出去,就像是依附在三進宅子邊上的小院子,看起來是兩家人。 如此,兩邊都自在。 嚴柏悅自小養得好,哪怕受些委屈,可繼母要做人,明面上不會苛待她。 像偏院這種地方,別說這兒,就是候府的偏院,嚴柏悅也從未踏足過??梢哉f今日若不是丫鬟帶她過來,她一輩子都走不到這邊來。 那小門后面,不是臨街的小巷,而是一個小偏院。嚴柏悅站了許久,有些失魂落魄地上前親自推開了小門。 院子里有五六個花匠正在栽花,栽好的地方花草錯落有致,也有一番趣味?;ń硞兛吹接腥?,詫異之余,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嚴柏悅不認識這些人,應該不是于家的花匠。而這些人也不認識她,因為他們只是行禮,并沒有打招呼。 她擺擺手,低斥:“給我悄悄退到一旁!” 花匠們退開,嚴柏悅看向正房,緩緩走了過去。 門口守著的丫鬟面色大變,想要福身行禮,被嚴柏悅抬手攔住。 屋子里傳出來婦人的聲音,聽在嚴柏悅耳中,有些熟悉。正是她那位剛從南陵來的婆婆盧氏。 此時她聲音里沒有往日的刻薄,溫和里滿是擔憂:“你吐了不要緊,但是你得吃。我讓廚房給你備上吃食,只要想吃,立刻就讓人拿。別不好意思,這院子里沒有別人,你就是主子!” 然后,語氣變了變,像是對著另一個人說話:“雪花身子挺弱,你得多費心?!?/br> 另一個婦人聲音響起:“多謝夫人掛懷。能夠遇上您,是雪花的福氣?!?/br> 只聽盧氏道:“她確實有福氣,等這孩子生下來,福氣還在后頭呢……哈哈哈哈……” 從她大笑的聲音里,就能聽出她此時的愉悅。 聽到“孩子生下來”時,嚴柏悅身子晃了晃,抬手扶住了門框,面上已然煞白。 之前于海和沈妙青來往,雖然談情,可沈妙青到底是沈家養女,一日沒進門,他們就不可能圓房。知道于海和這個一個姑娘糾纏,嚴柏悅惱怒傷心,卻也不會一直記著,畢竟還能挽回。 可是……這一回已然有了孩子! 嚴柏悅的心像是被人挖了一個大洞,涼颼颼地痛,她感覺,自己呼吸不暢,面上越來越白。 而她扶門的動靜,終于驚動了屋里的人,盧氏冷哼:“毛手毛腳的,讓你們伺候雪花,我如何能放心?” 她一邊斥責,一邊看向門口,想要看看是哪個丫鬟不小心,打算把人換掉??蛇@一看,她頓時嚇了一跳,手中杯子一滑,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杯碎聲起,嚇得雪花母女心里一顫。 她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不過剛搬進來,嚴柏悅就得了消息。 雪花看向門口跪著的丫鬟,示意她趕緊去報信。 丫鬟悄悄往挪,然后一溜煙跑了。 嚴柏悅也沒攔,她站直了身子,收回扶在門上的手,背挺得筆直,恢復了她高門閨秀的驕傲。 盧氏心里不安,勉強笑道:“柏悅,你怎地回來了?” 嚴柏悅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再不回來,只怕她都要做母親了!她沉聲問:“母親,這兩位是……” 盧母心下一轉:“是我們家鄉的鄰居,來京城找人,沒想到隔得太久找不著人了,就來投奔我們了。柏悅,這些事情你別管,我會安排好的?!?/br> “安排?”走得近了,嚴柏悅看到那位雪花的容貌,心里愈發嘲諷:“安排一個庶子給我么?” 她走到雪花面前,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眼神蔑視:“這張臉倒是長得好,有福氣!” 雪花心里害怕,不敢掙扎,更不敢反駁,心里祈禱著于海趕緊來。 “什么庶子,沒有的事?!北R氏不承認:“柏悅,你怎么突然到了這里?是不是有人跟你胡說了什么?” “胡說?”嚴柏悅側頭看向婆婆,眼神凌厲,質問道:“這女人不是于海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孫子?” “不是!”幾年相處,盧氏知道兒媳是個善妒的,現在兒子不在,她根本攔不住兒媳發瘋,只能咬死不認。 “正因為不是,所以才修了院墻,把她們隔出來?!北R氏說得頭頭是道:“既是為了不讓外人誤會,也是怕你誤會?!?/br> 嚴柏悅冷笑,伸手狠狠一推。 雪花猝不及防,扶住了桌子才沒摔倒,盧氏嚇了一跳,情急之下還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想要伸手去扶。 “想要孫子?”嚴柏悅嗤笑:“你倒是不挑!可我挑,就這種賤皮子生的,不配叫我母親!就算于海要生庶子,也輪不著她?!?/br> 她拍了拍雪花的臉:“這張臉,我看了惡心!”又吩咐道:“去熬一碗藥來。這么個玩意兒,我可不允許他存在,丟我的臉!” 丫鬟應聲退下,屋中幾人急了。陳氏上前護住了女兒,盧氏急切道:“柏悅,你不能如此!這是我盧家血脈,你進門幾年,一點消息都沒,我這也是沒法子了啊?!彼Я艘а溃骸爸灰懔粝逻@個孩子,以后我再不催你生孩子了?!?/br> 成親幾年,嚴柏悅有過一次身孕,不過在她有孕五個月時摔了一跤,孩子沒了,而她也再沒傳出過喜訊。 于海一直都勸她放寬心,孩子以后會有。盧氏雖然著急提過幾次,都被于海擋回去了。 曾經嚴柏悅感動于他的一番心意,可如今他卻……主動讓別的女人有了身孕。 尤其這個雪花還跟沈妙青那般相似。 藥剛熬好,嚴柏悅正吩咐人喂,丫鬟剛走到雪花身邊,兩邊人正對峙呢,于海就到了。 聽到動靜,嚴柏悅回頭,滿臉嘲諷地看著他:“你倒是來得巧!” 于海啞然:“你聽我解釋!” 嚴柏悅伸手一指雪花:“為何你找的這個女人和沈妙青那般相似?你果然沒放下她,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