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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場上男性的荷爾蒙氣息濃烈得像開了個結界。 青春帥氣的男生總是令人心曠神怡。 球迷和顏粉的高呼聲此起彼伏,凈初站在籃球場周邊的人群中,午后的日光還有點兒曬,不易出汗的她難得出了一層薄汗。 裁判已經吹響口哨,谷櫻笑嘻嘻地提醒凈初:“上半場結束了?!?/br> 身邊圍著的那群高一的拉拉隊女生早已躍躍欲試,如今各自拿著一瓶水邁腿奔過去,蝗蟲壓境一樣,李緒和其他隊員很快被圍攻。 凈初不知道是第幾次看手表。 早已經超過沉霖給的時間,她心神不寧,微微有些著急。 再抬頭,那邊的李緒,正禮貌地和送水的一個嬌小個子的女生道謝,那女生舉起一瓶水到他跟前,他并沒有接。 他目光望向這邊的凈初,嘴里輕聲和小女生說了句什么,那女生聽了,肩膀垮下去,轉身一幅要哭的樣子,滿臉失落地跑開了。 他朝凈初這邊走過來。 谷櫻在旁邊輕輕地推推她,日常推波助瀾,“小初,我有點事情,先走啦!” 凈初想去拉她,可她走得飛快。 李緒越走越近,旁邊許多道目光也跟隨他的視線聚焦到凈初臉上、身上。 這讓凈初不大自然,她不喜歡萬眾矚目的感覺。從前不喜歡,大概以后也不會。 quot;凈初,沒想到你會來看球賽。quot;少年喜不自勝,語氣帶著激動,“謝謝,我很高興?!?/br> “我正好要出校門,順路經過這兒?!眱舫醪桓铱此难劬?,也不敢給他留希望,“筆記我回頭還你,謝謝?!?/br> 李緒搖頭,“不客氣,你留著也行,上邊的內容我都復習過?!?/br> 接著他又關心地打量她一圈,輕聲問:“你身體好些了嗎?” “挺好的?!敝茉獾哪抗饣鹄钡靡紵?,凈初無所遁形,她本要轉身走,忽然想起手中的水。 “吶,這個?!彼龑⑵孔尤剿麘牙?。 “給我的嗎?”李緒滿面春光,受寵若驚地迅速接住。 凈初看著他的笑容,直直落入眼簾,她不知是怎么了,往后退一步,不敢再接近他。 “謝謝你的筆記。下半場加油,我爸爸來接我了,再見?!?/br> 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得很干脆。 她匆匆趕到校門口邊的臨時停車場,果然看到沉霖常開的那輛黑色的車。 他居然親自來接她? 她小跑過去,輕喘著打開門上車。 男人正開著半邊車窗抽煙,見她上來,很快摁熄。 她對上他黑漆漆的眼睛,閃躲一下,接著問他:“等了多久?” “剛到?!?/br> 凈初聞到他身上nongnong的煙草味,看向旁邊煙灰缸中躺著的煙頭,皺皺眉。 一根煙抽完就幾分鐘,這么多根,他明明在撒謊。 “看什么比賽?” “籃球賽?!彼?。 打開手機,有他的未接來電,時間顯示半個小時前,那會兒谷櫻正拉著她跑出教室,她沒來得及看,也沒聽到。 所以他在這兒等了她至少半個小時? 這讓她有些內疚。 “爸爸?!眱舫鹾八?。 “嗯?!蹦腥说膽宦?。 凈初聽著他熟悉的聲音,腦袋里慣性地又閃過許多畫面 荒廠的那幽暗、迷蒙的夜晚。 喪失理智的自己和失態的他。 摟抱在一起,倒在狹窄逼仄的水泥管里 以及他的那些話。 他嗓音低沉地說——小初,我愛你。 平日里涼薄疏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霖,毫無防備地跟她掏心。 十歲。 那么早嗎? 好不真實,像個夢。 像個夢……那她又可以不斷自我暗示,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然后漸漸淡忘。 這畢竟是她從小最擅長的,不是嗎? 凈初再掃了眼煙灰缸,張張嘴,說道:“以后別再抽煙了?!?/br> 沉霖右手放在鑰匙上,正要發動車,聽到她的話,側頭,臉上居然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 這個笑稍縱即逝,尚且留存在臉上的柔情令她一怔。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 “小初,你在關心我?!?/br> 這個論斷似乎令他愉悅,他的手抬起,控制著力道,輕輕覆蓋住她的頭頂。 揉了揉。 他探過來,離她很近。 她聽見他的呼吸從耳畔傳來,她一聲聲聽著,感覺自己此刻不是自己的,心變成顆軟軟的柿子,被掐一下。 她下意識地要把這種感覺壓下去,但是沒壓得住。 心跳加快,怪怪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她低垂著眉眼,平順呼吸,斜眼看他一下,佯裝不在意地道:“那你繼續抽,每天早中晚各一包?!?/br> “大補?!彼慌滤赖赜旨右痪?。 沈霖定定地看著她,眼神閃爍。 對于她的調侃,他沒生氣的意思,竟然還爽朗地笑一聲,語氣是對他人不曾有過的縱容:“好,以后盡量不抽?!?/br> 凈初一愣。 聽人說,戒煙過程是很折磨的,常年抽煙的人去戒煙就跟戒毒有點兒類似,他說得那么輕松,真的? “那走吧?!?/br> 她轉過頭,看向車外,校門口人來人往,接孩子下班的車密密麻麻,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他倆的存在。 她悄悄吁口氣。 如果他倆畸形的關系 Ρō—①⑻.¢o≯M公之于眾,他們該怎么辦? 這個念頭時不時閃出來,針一樣地扎她,刺得她背脊發涼。 還好車子在此時發動,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最近,兩人的聯系越來越多,關系莫名地破冰,冥冥之中一點點靠近。 凈初心里很怪異,怪異這種既不父女又不情侶的混亂關系,可它居然和諧地矛盾又統一。 她說不出這種關系帶給她的感覺究竟是好,還是壞。 她只能耐心等待。 等高考后,等她去了Z大。 兩人發生關系之前,她本就打算離他的勢力范圍遠一些,如今,這種欲望更為強烈。 兩人隔得遠了,擁有不同的圈子,這種畸形的關系大概就會戛然而止。 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說,會是一種解脫和新生。 至于他呢? 她不敢細想。 沈霖發動車,穩穩地開出去。 “晚上想吃什么?” 道路兩旁種著參天的大樹,郁郁蔥蔥的,樹葉在午后的微風下搖擺,伸著懶腰。 凈初欣賞著車窗外見過無數遍的舊風景,老半天才意識到是他在和自己說話。 “” 還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干菌子燉雞rou?”為了不冷場,她隨口報出一個菜名。 她以為沈霖會帶她去外面吃,沒想到他帶著她回了那棟新別墅。 “以后,就暫時住這?!?/br> 他的語氣有一錘定音的意味,沒給她反駁的機會。 他省略的主語,應該是——“我們”。 凈初打量著這棟她住過幾個晚上的新別墅,心情很復雜。 他已經把未來都規劃好了? 這里沒有常駐的保姆,只有一個鐘點工,鐘點工是聾啞人,將帶來的果蔬啊和魚rou之類的生食安放好,就離開了。 鐘點工走后,如今只剩干坐在沙發上的她,和在開放式廚房里忙碌的他。 空氣安靜得可怕,凈初打開電視,聽著里邊熙熙攘攘,畫面影影綽綽,她看得心不在焉,余光時不時好奇地偷偷瞥向他。 他上身穿著件筆挺的白襯衫,外邊套了個灰色的圍裙,表情有點兒嚴肅。 燉好菌子湯,他此刻正彎著腰,修長的指固定一條鮮活的鱒魚,右手拿著刀在給魚開膛剖腹,動作嫻熟優雅。 凈初目瞪口呆:“……” 寶藏男人??? *我聞到rou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