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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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矜的事已徹底與他無關。他只求盡早擺脫,不會再做無謂牽扯。 但這不影響他感到荒唐,他笑了一聲,問:“你多大了?!?/br> 李霧說:“十七?!?/br> 剛要再問他兩句,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吳復取出來看了眼名字,旋即接通:“喂?!?/br> 他重新看向少年的眼睛,沒有表情:“嗯,我在你這,東西給李霧了,你在哪,好,我待會就到?!?/br> 掛斷電話,吳復把手機揣回兜里:“你不怕我告訴她嗎?” 李霧問:“告訴她什么?!?/br> 吳復說:“你自己知道?!?/br> “怕,”少年不假思索:“但我想讓你知道?!?/br> 吳復會意一笑,他顯然不會幫他提供這種捷徑。 ― 四點多的時候,岑矜坐在清平路的星巴克里等來了吳復。 男人穿著風衣,沒架鏡框,看起來年輕了一些,似乎能與大學時代的他依稀重合。 當然,重返舊時光的不只有他,岑矜亦盛裝赴約,她殷紅的裙擺從椅面淌落,好似掐出了大瓣花。 他們不像即將勞燕分飛,更像是愛侶間的初次約會。 兩人目光對上,吳復稍有怔忪,而岑矜只是彎唇一笑:“我沒幫你點東西?!?/br> 接而解釋起自己的無故失聯:“剛去新公司交了些材料,手機忘車里了?!?/br> “沒關系,”吳復落座,從公文包里抽出兩沓文件,長話短說:“你再檢查一下?!?/br> 岑矜接過其中一份,信手翻閱起來。 紙張冰涼,印滿了沒有溫度的文字與數字。 她看得格外專注。吳復則去收銀臺點單,回來后,他又從包里取出一支鋼筆,夾在指間把玩,不時看看筆,再看看她。 不多久,岑矜把協議平攤回桌上,以內腕按平在最后一頁:“我看完了,沒有任何問題?!?/br> 她手指輕叩末頁的右下角:“在這里簽字是嗎?” “對?!眳菑桶唁摴P遞過去。 岑矜挑眼看他:“你呢?!?/br> 吳復說:“你先?!?/br> 岑矜蹭掉筆套,沒有遲疑,提筆在【女方】兩個字后面寫下全名。 她重新望向吳復:“需要捺手印么?!?/br> “要的?!眳菑腿〕鲆缓杏∧?。 岑矜揚了下唇:“你準備的真是充分?!?/br> “習慣罷了?!贬婵倎G三落四,查缺補漏已成為他專長。 岑矜不再吭聲,將拇指的紅色指紋覆蓋到自己名字上。 吳復做了同樣的步驟。 第二份,依舊如此。 兩人各執一份,法律效力就此產生,他們從此割離,再無夫妻名義。 這時,收銀臺小哥在喚“吳先生”名字,吳復起身,去取自己的飲品。 男人衣料剛飄離桌角,岑矜就抿緊唇瓣,急速紅了眼眶。 她微微上看,極力吞咽著潸意,在他回來前將神態調回正常模式。 吳復落座,呷了口咖啡,將自己那份協議收回包里,而后看向岑矜:“岑矜,你今天很漂亮?!?/br> “謝謝,”女人聲音并無感情:“我每天都很漂亮?!?/br> 吳復笑了起來:“現在不帶丈夫濾鏡了?!?/br> “我以為你早就沒這種東西了?!?/br> 吳復勾著唇垂眼,沒有再說話。 他說起別的事:“你什么時候帶那小孩來宜市的?!?/br> 岑矜說:“他打電話求助我當天?!?/br> 吳復露出一種了然,“難怪?!?/br> “難怪什么?!?/br> “沒什么,”吳復點到為止,詢問她工作相關:“聽說你要去奧星了?” 岑矜靠向椅背:“嗯?!?/br> “怎么不找家甲方待著?!?/br> “比起虐人,我更喜歡競爭,”她雙手環胸,散漫里透出一絲傲慢:“期待跟你狹路相逢?!?/br> 吳復笑,端起咖啡,做了個干杯動作:“我也是?!?/br> ― 跟吳復一道走出店門,岑矜腳底倏地一陣浮軟。她頭暈目眩,仿佛時刻會昏倒,這種感覺無法具述,不知是解脫,還是力竭。 她扶住路邊一只欄桿,定定看向對面的廣告牌。 吳復取了支煙出來,瞄她一眼,女人立在冷風里,好像一枝傲霜的玫瑰,他忙把煙夾嘴里,騰出手脫自己風衣。 他含糊不清問:“冷嗎?” “免了,”岑矜直接抬手回絕:“不冷?!?/br> 吳復聳了下肩,將半脫的袖口套回去,取出打火機點煙,眼睛卻未從她蒼白的臉上離開。 岑矜鼻端微動:“什么時候開始抽煙的?” 白霧繚繞,吳復拿開煙:“我說從我們第一次失去孩子后開始,你信嗎?” 岑矜定神看他兩秒:“我信?!?/br> “也不多,每天就一支?!彼⒁獾剿Q的眉心,當即撳滅煙,把它丟進了腿邊的垃圾桶:“當時我的情緒不比你差,是有孩子的原因,但更多是你?!?/br> 岑矜唇邊紋路微弱而急促地抽搐兩下,完全不看他:“就像你說的,現在講這些已經沒有意義?!?/br> “是沒有,”吳復望向延綿車流:“你怎么過來的?” “開車?!?/br> “好,我先走了,周一見?!?/br> ― 岑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開回家的,世界好像下了一場滂沱大雨,她神經質地打開雨刮,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也不管家里還有誰,她換好拖鞋就淚眼婆娑地把自己關進房間,昏天暗地,嚎啕大哭。 她悶在被子里,許多記憶走馬燈一樣從腦中跑過。 有吳復大早送來寢室的熱氣騰騰的早點,有他們在日本望見的漫天焰火,還有婚禮上拋出的潔白捧花,第一次產檢結果出來時,男人高高托抱起她,好像她才是他的孩子一樣……到最后,是放到她面前的離婚協議。 她突然想起了他那天的話,“岑矜,我想我們可能不太適合繼續生活在一起了,我們無法再給對方提供任何正面情緒價值,這種婚姻繼續下去對雙方而言都是一種損耗跟折磨。盡管很不舍,但長痛不如短痛,我們還是分開吧?!?/br> …… 八點多,岑矜才收拾好情緒,洗了把臉,從臥室走出來。 外面黑黢黢的,只有書房門縫里透出一線亮。 岑矜頭痛欲裂,額角突跳不停,逼著自己往那走。 她懶得敲門,直接扳把手打開,隨后把自己半張臉放進里面人所能注意的范圍內:“吃過飯了嗎?” 少年從案后揚起臉,只是盯著門縫后的她,半晌沒答話。 “問你吃了嗎?”她語氣變急。 他終于回神:“還沒?!?/br> “不餓?” “不餓?!?/br> 岑矜用袖子搓了下鼻頭,略帶鼻音的聲音像是曬蔫了一樣:“我餓,我要吃東西了?!?/br> 李霧當即起身:“中午的還沒吃完,我去熱一下?!?/br> 他走來她面前,高瘦的身軀一下將屋里的光掩去大半。岑矜有限的視野又暗了下來。 她沒動,他也走不出去,只得干站著。 “怎么老關燈?!迸藳]頭沒尾地問。 李霧說:“省電?!?/br> “要你交錢了嗎?” “……” “打開?!?/br> 李霧心漏一拍,緊張地去摸開關,想將書房四角的射燈打開,不想按錯地方,竟將頂燈也一并熄滅。 黑色潮涌瞬間覆沒整間房子。 五感霎時加倍靈敏。 女人微弱的鼻息變得異常清晰,如近在咫尺。李霧心跳徹底亂了,他喉結涌動一下,慌里慌張用手去壓墻面所有凸起。 啪、啪、啪、啪。 極強的光線取而代之,將二人重新裹入白晝之中。 少年呼吸如長途奔襲,急促到自己也無法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