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潔沒忍住給沈言曦抱怨這次接觸的幾家傳媒公司多難搞，沈言曦聽得格外耐心。

    安潔更加感動，發誓要跟沈言曦一輩子。

    沈言曦應下安潔的誓言，狀似無意問：“你最近和程勝聯系嗎？”

    “還好，”安潔道，“你和季總聯系多，我和他聯系就多，你和季總聯系少，我和他聯系就少?！?/br>
    沈言曦：“有沒有進一步發展的打算？”

    安潔頓了頓：“有，”她道，“各方面接觸下來都還行，就是最近忙，等不忙的時候約個時間挑明心意吧?！?/br>
    沈言曦：“你上次和他聯系是什么時候？”

    安潔想了想：“今早?！?/br>
    沈言曦問：“他在哪？”

    安潔沒多想：“華盛？季家？翡翠園？他都是跟著季總，還能在哪？”安潔終于嗅出一絲不對勁，“你和季總吵架了？”

    沈言曦：“沒?！?/br>
    安潔奇怪：“那你們……”

    如果自己讓安潔去問程勝季禮怎么了，安潔肯定會幫自己，但程勝知道季禮在追自己還不告訴自己，作為一個年薪千萬的總助，他告訴安潔就是一件概率更小的事，可能還會影響安潔和程勝之間的關系。

    沈言曦瞬間理順思路，搖頭道：“沒事，純粹關心一下你?！?/br>
    安潔也關心沈言曦兩句。

    沈言曦掛了電話。

    正午時分，卻有層層卷卷的烏云堆積在遠天，黑沉沉一片，把天都壓矮了，讓人喘不過氣。

    ————

    唐素的主旋律新劇經過多方博弈在開拍前終于把時代背景調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劇名定為《不等閑》。

    下午兩點，唐素親自到沈言曦工作室給零片酬女主送劇本。

    沈言曦笑意盈盈地接待，給唐素端茶倒水，唐素給沈言曦說了很多，沈言曦好像在聽，又好像沒聽清。

    唐素八卦說：“喬悅上周六和華視副總去相親了，就傅知易，今天上午我去華視拿預售合同，你知道另一個副總給我說什么嗎？”

    不待沈言曦回答，唐素自己先笑開了：“他給我說喬悅和傅知易相親的時候，人手一份簡歷，他當時約他親家吃飯，在同一家餐廳碰到了，差點沒笑暈過去哈哈哈哈，你想象一下，相親互相遞簡歷?！?/br>
    沈言曦彎了彎唇角。

    唐素敏銳道：“你怎么了？”

    沈言曦問：“華視高層最近有什么大變動嗎？”

    “沒啊，”唐素不知道沈言曦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解釋道，“華視那種地兒有什么風吹草動外面肯定有動靜?！?/br>
    沈言曦想想：“也是?！?/br>
    唐素問：“你姨媽期？”

    沈言曦笑笑：“沒?！?/br>
    唐素看出沈言曦心不在焉，但沈言曦不說，她也不問，簡單和沈言曦確定了下周的進組時間，對沈言曦道：“有什么事兒給我打電話，圈內的事兒，錢上的事兒，我活這么大把年紀了，多多少少能幫點忙?！?/br>
    沈言曦笑著點點頭：“好?！?/br>
    唐素在辦公室時，沈言曦還能聽到點人聲，唐素走后，沒約的下午，辦公室徹底安靜下來。

    狂風吹斷瘦弱的樹枝，又把樹枝卷在風里，“噼啪”胡『亂』拍打著玻璃窗。

    沈言曦想去外面茶水角接杯咖啡，無端地，摔碎了三個玻璃杯。

    保潔阿姨給沈言曦拿了個嶄新的塑料水杯，輕飄的質感握在手上，沈言曦心『亂』『亂』的。

    下午五點，手機各大app開始推送暴雨預警，沈言曦讓工作室員工提前回家，員工們讓沈言曦也早點走。

    沈言曦笑著說自己家近，幾百米，待會兒可以讓楊叔直接送到地庫。

    她正和幾個藝人聊天，手機來電響起。

    溫情。

    沈言曦眸光暗了暗，回到辦公室接起：“mama，怎么了？”

    她把女兒的角『色』扮演得很好。

    溫情似乎正在開會，聲音壓得很輕很?。骸澳悻F在有空嗎？”

    沈言曦道：“有?！?/br>
    溫情道：“那你現在趕快去一趟季家老宅?！?/br>
    沈言曦突然心很慌。

    下一瞬，溫情簡短的話語落入沈言曦耳道。

    “季禮出事了?！?/br>
    第109章 我喜歡你

    暴雨下的城市如同一座牢籠。

    擁堵的交通、時斷時續的信號和大到湮沒一切的雨聲不斷拉扯出緊張焦慮的氣氛, 除了業務陡增的賣傘人和出租車司機，其他人心里都仿若裝著一只困獸，在雨聲的大背景下發出低低的、急切的嗚咽。

    沈言曦也不例外。

    雨在緊閉的保姆車窗上沖刷出縱橫交錯的水路。

    沈言曦雙眸緊闔, 眉心緊皺，纖細的兩手落在太陽『xue』上, 一下一下重重按著。

    堵車，動了, 堵車，動了。

    出城，又開了將近半小時，保姆車停在一座低調但恢弘的園林大宅前。

    楊叔對沈言曦道：“沈總, 到了?！?/br>
    沈言曦驟地睜開眼睛。

    她動作熟練地抹掉唇上顏『色』偏深的口紅, 涂了『色』號溫婉水潤的唇膏，脫了黑『色』皮衣, 從后座拿了『乳』白『色』小香風外套穿上，然后把白『色』內襯領口的紐扣一顆顆系到頂，再把蓬松的大波浪扎成丸子頭, 額前留了縷碎發修飾臉型。

    黑白相間的半截裙由著半邊白『色』本來是她身上唯一清純的單品，這廂置換，由著半邊黑『色』，倒成了她身上唯一不清純的單品。

    助理從副駕下來給沈言曦撐傘，沈言曦下車到門口, 按下門鈴。

    “叮咚?！?/br>
    “叮咚?！?/br>
    “叮咚?！?/br>
    響三聲, 門開。

    宋寧雅帶著管家到了門口。

    沈言曦吩咐助理先回去，不用等自己，看向宋寧雅時，焦慮擔憂變為笑意盈盈, 然后跟著宋寧雅走進老宅深處。

    ————

    季老爺子和沈老爺子一樣，養病，清修，喜靜。

    想晚輩了就叫上司機驅車去市內看一眼，晚輩齊刷刷來老宅，他們反而覺得吵。

    沈言曦長這么大，回沈家老宅的次數不多，來季家老宅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

    但她是沈家這輩唯一的女孩，又是季禮的青梅，所以脾氣古怪的季老爺子對她的態度還算溫和。

    季家老宅出自大家手筆，處處講究對稱，回廊和欄雕精致絕倫，各式各樣的名貴蘭花順著玉石鋪陳的臺檐種了一路。

    大抵品質好，這叢叢蘭花在暴雨里非但不顯遜『色』，反而開出些料峭的姿態來。

    饒是沈言曦見世頗多，都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曦曦今天怎么想起過來了？”宋寧雅穿著身旗袍，儀態大方地挽著沈言曦的胳膊，邊走邊問道。

    沈言曦溫軟答：“有個朋友的劇組在隔壁，我去探班，探班了看時間合適，就想著過來看看，”她嬌俏道，“順便吃個晚飯，不知道可不可以?！?/br>
    宋寧雅喜歡沈言曦：“當然好，你想吃什么，我讓廚房做?！?/br>
    沈言曦笑得眉眼彎彎：“季爺爺家的廚房做什么我都愛吃?！?/br>
    “嘴真甜，”宋寧雅捏了把沈言曦的胳膊，愈發愛憐道，“你就是太瘦了，得多吃點，對身體好?！?/br>
    沈言曦為難：“胖了就不好看了?！?/br>
    宋寧雅心下更喜歡了：“你呀你，怎么都好看?！?/br>
    沈言曦嬌嗔：“宋阿姨你安慰我！”

    宋寧雅笑道：“宋阿姨說實話，怎么能是安慰呢！”

    沈言曦問：“季爺爺身體還好嗎？”

    宋寧雅道：“還好，不過老爺子有點事，你可能要吃飯的時候才能看到了?！?/br>
    沈言曦道：“好?！?/br>
    “……”

    兩人說話間，到了主廳。

    主廳無人。

    宋寧雅吩咐保姆給沈言曦倒了茶，叫沈言曦隨便坐，便去廚房吩咐今晚加菜。

    沈言曦姿態淑女地端坐在客座上，目光極有規矩地落在正前方，沒四處看。

    雨聲在一分一秒流淌的時間中漸漸拉遠。

    突然，偏廳傳來茶杯砸地的猛響。

    “嘭”“哐”“當”！

    砸得沈言曦心肝顫。

    她再坐不住，循著聲音去了偏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