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晚上，唐素和沈言曦促膝長談，唐素給沈言曦說了好多更早時候的圈內八卦，沈言曦時不時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

    這個晚上，沈言曦好幾次被唐素逗得捧腹大笑，沈言曦從前只相信家里人，只相信季禮，在娛樂圈雖然有好友但總保持著涇渭分明的距離，但喬悅，但唐素，好像用小錘子在沈言曦心上敲開一條細小的縫隙，汩汩暖流在不經意間就灌了進去。

    這個晚上，沈言曦也給唐素說了很多關于自己和季禮的事，唐素覺得任何人和沈言曦在一起都是對方的榮幸，沈言曦深以為然，兩人決定就這一共識達成友誼。

    同一時間，星光總部頂樓總裁辦公室。

    蘇城坐在辦公桌后，面前電腦上顯示著華盛官網季禮的履歷。

    季家長子，國外創業，回國坐上華盛財團頭把交椅，華盛自此開始雪球模式，財富榜排名不斷躥升直至榜一。

    關鍵詞一遍遍在蘇城腦海里過濾，一遍遍梳理。

    《她殺》等劇目版權被蘇城賣給了華視，沈言曦口碑回升，《她殺》等帶動華視股票上漲，但華視上漲并不意味著星光會跌，他現在要做的是保持小額漲幅，然后給股民一個巨大的利好訊息，收割完最后一波韭菜他功成身退。

    利好可能是自己和蘇夫人重修于好，可能是《聲聲慢》提檔，將口碑和熱度頂到最大……都需要蘇夫人。

    至于怎么和蘇夫人開口，蘇城還沒想好。

    周五上午，股市開盤。

    有小道消息爆出星光現在已經沒有庫存劇目，星光股價出現小幅下跌，散戶倉皇出逃，蘇城心腹讓蘇城也撤，可蘇城太愛投機，他舍不得后面可能出現的甜頭，拒絕了撤退提議。

    周五下午，蘇夫人被拍到聯系律師，蘇夫人作為宋家掌權者，聯系律師太正常不過，不過這次蘇夫人聯系的律師并非商務類，而是擅長財產分割，星光股價再次下跌。

    蘇城心里出現了一絲隱隱的慌亂，但他仿佛看到甜頭在未來向自己招手，他寧可承受損失，也不愿意錯失機會，星光沒有庫存劇目是壞消息，但同時也意味著星光短期內不會因為藝人出任何事，《聲聲慢》距離播出時間還早，他沒什么需要擔憂的點，自然不撤。

    但蘇城沒想到的是，下午三點收盤之后，網絡上流傳出《聲聲慢》送審樣片的資源。

    很多盜版網站為了博眼球會標題黨，轉發進群再點進鏈接并非《聲聲慢》而是其他。

    而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聲聲慢》送審樣片資源鏈接點進去，真的是《聲聲慢》送審樣片40集全！

    一個群傳三個群，三個群傳九個群，九個群繼續傳，足以傳遍全網！

    送審樣片要經過機房，經過制片，經過衛視審片部門，還有中途泄露可能。

    蘇城想追責，追到衛視，根本無從追起！

    蘇城聯系人想刪資源，但能刪的只是一部分，大大小小公眾號替換《聲聲慢》為《shengsheng慢》《ss慢》等，如水入海，根本無從刪起！

    更要命的是，《聲聲慢》并不好看。

    第77章 我喜歡你

    其實, 只要《聲聲慢》沒播出，只要觀眾預期好，蘇城就可以在口碑的泡沫里賺得盆滿缽滿。

    而現在《聲聲慢》資源泄露出來, 時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扔進市場, 就如泡沫扔上刀尖, “噠”地一下，口碑開崩。

    先是差評和批量吐槽。

    “哇求求，為什么找一堆臉這么垮的人來演愛情劇, 不如選年輕演員啊, 顏值即正義, 只恨不能打零星?！?/br>
    “一堆老戲骨湊在一起拍肥皂??？大叔戀？對不起想吐?！?/br>
    “百年不變撞車梗, 放把米在鍵盤上雞都比編劇寫得好?！?/br>
    “看了三集，主題兩個，女主多白蓮, 男主多牛逼, 男主還有未婚妻女主湊什么湊？”

    “……”

    不少老戲骨有常年忠粉，沒看劇開始回懟。

    “某沈姓女藝人已經放飛到這種程度了？多大仇多大怨《聲聲慢》人剛泄露就買一堆黑？”

    “加一，沈言曦就是流量狗，不管粉絲再怎么洗演技洗業務，放進《聲聲慢》還不是被吊打?！?/br>
    “就沖主演陣容先打個五星，不好看直播倒立吃炸雞?！?/br>
    “……”

    但很快，第二批網友全軍覆沒。

    “有點辣眼睛，前三番是欠了投資人多少錢?！?/br>
    “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該說《尋安》很好, 被這種劇壓了，還是說《尋安》爛到這種劇都不如?！?/br>
    “專組討論，勿帶其他?！?/br>
    “對不起, 真.演員救不了劇本，辣眼?！?/br>
    “……”

    主動刪評的刪評，改分的改分，吐槽的吐槽。

    周六下午，《聲聲慢》論壇開分，僅有4.6。

    隨著時間進入周六晚，#聲聲慢三觀##聲聲慢男女主##聲聲慢難看#等詞條陸續登陸熱搜。

    蘇城強買水軍為《聲聲慢》洗白，奈何水軍數量有限，網友力量無窮，《聲聲慢》相關字眼熱度上升又下降，上升又下降，反反復復。

    周日一整天，蘇城都在找人，找人，求人，求人。

    他想控評，奈何營銷號們有一套自己追蹤熱度的方法，他們當初怎么踩《尋安》，現在就怎么踩《聲聲慢》。

    他想控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評分從4.6掉到4.5到4.4再到4.3……

    “喂，張董，是有件事想麻煩您，不方便啊，沒關系，下次聊?！?/br>
    “喂，趙部，我蘇城，有點難辦啊……好的，沒事，下次約?！?/br>
    “……”

    晚上十點，評分人數基數上去，分數徹底固定下來。

    十分制評星，《聲聲慢》只有3分整。

    星光總部頂樓辦公室，蘇城一個個電話撥出去，一個個被回絕。

    窗外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

    蘇城胸口起伏，額上青筋暴起。

    他攥手機的指節握得發白，倏而一下，將辦公桌面上的東西狠狠覆摔在地！

    “哐當”。

    宛如黎明撕開暗流涌動的黑幕。

    周一上午，b衛視官方平臺發布公告，追究《聲聲慢》資源泄露責任，蘇城連抽身的機會都沒有，星光股份直接跌停板。

    與此同時，星光內部地震，陪蘇城走過風風雨雨的股東紛紛撤股出逃，一句“上有老下有下”把全部壓力轉到了蘇城頭上。

    星光只剩下《聲聲慢》，而《聲聲慢》開始崩掉，饒是蘇城膽大，也不敢想象后面的情形。

    他宛如縱浪卻被困在漩渦里的人，想脫身，水流的力量卻拉著他不斷下墜，他高舉雙手，拼盡全力想回岸，卻沒看到一根自己可以攥住的稻草。

    蘇城醞釀良久，回了老宅。

    綠藤爬墻，古瓦飛檐，午后陽光貼著瓷角形狀投落在地，粼粼生光。

    蘇夫人在長廊里飼弄自己的花花草草，一副悠然游然的姿態。

    蘇城站定在蘇夫人身旁，殷勤地給蘇夫人遞剪刀、遞水壺，他看蘇夫人一眼，見縫插針又狀似無意道：“云清，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要求你做事，插手你做事，所以你做事我從來都不問，就算你上次沒和我商量吩咐衛視給《聲聲慢》開了綠燈，我也沒說什么?！?/br>
    蘇夫人沒說話。

    “但這次，你如果不幫我，我可能真的要完了，”蘇城誠懇道，“你清楚，我錢、房產、其他資產變現的數全都投進去了，我沒想多做什么，我就想回口血，現在《聲聲慢》泄露，星光直接跌停板……如果明天華視公布手上持有劇目版權名單，星光只有《聲聲慢》的事兒就藏不住，如果后天華視就提出重新簽約《尋安》，意味著平臺放棄《聲聲慢》，如果再后天有股東入職其他集團的消息……”

    蘇夫人沒看蘇城，擺弄著花枝：“所以？”

    蘇城直接道：“我需要一個大利好，給個豁口，我把錢全部撤出來?！?/br>
    蘇夫人手停下，看蘇城：“理由？”

    蘇城手覆上蘇夫人的手：“我們是夫妻?！?/br>
    蘇夫人緊緊盯著蘇城的眼睛，蘇城回以蘇夫人目光。

    兩人的對視宛如拉鋸，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盤旋浮游。

    良久，蘇夫人拂開蘇城的手：“好?！?/br>
    一個字，蘇城的心放回肚子里。

    他知道，蘇夫人心最軟，給他托底了這么多年，不缺這一次——蘇夫人注資星光，蘇城帶著星光作為旁系回蘇夫人的宋家，蘇夫人以宋家的名義從華視手上把蘇城賣出去的版權全部買回來——不管哪一種方法，只要一個簡單的訊號，都足夠拉住堪堪掛在懸崖邊的蘇城。

    蘇城臉上笑意收不住，強行壓下，難得溫柔地問蘇夫人：“方便一起吃個晚飯嗎？”

    “不方便?！碧K夫人徑直轉身，給蘇城留了個背影。

    蘇城目的達到，對和蘇夫人一起吃頓飯其實沒什么興趣，一分鐘沒多待地驅車離開。

    蘇城以為蘇夫人那個“好”是答應幫自己，他放松了一晚上，怎么也沒想到，第二天等來了蘇夫人正式的離婚協議！

    蘇夫人好的意思是，好，不做夫妻？

    好的意思是，一記悶錘敲得蘇城目眩頭暈。

    蘇夫人一直是蘇城的保護傘，蘇城借錢也好，貸款也好，做杠桿也好，對方多多少少帶了討好蘇夫人的心思，蘇城在別人面前也一直是蘇夫人癡心守護的對象。

    但現在，蘇夫人擺明了和蘇城決裂，蘇城的債主們陸續找上門來。

    蘇城穩住債主想回老宅，想聯系蘇夫人。

    蘇夫人不接蘇城電話，不見蘇城，一句“等律師”徹底為兩人二十年來有名無實的婚姻判了死刑。

    好像就是從這一天起，像是被人cao控般，一天一個丑聞，保證星光跌停。

    ——星光只?！堵暵暵?，無其他劇目版權。

    ——以唐素為代表的大牌制片人全面終止和星光的合作關系。

    ——十年前某女藝人拒了蘇城房卡被蘇城雪藏后患抑郁癥，被蘇城壓下消息。

    ——蘇城常年玩咖，私生活混亂。

    ……

    ——蘇城名下資產大股東更換，車產房產盡數變賣，蘇城還剩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