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曦：“不可以?！?/br>
    季禮：“隨你?！?/br>
    沈言曦不滿：“這種時候難道你不應該狷介狂魅地說一句你知道上個給我說不可以的人怎樣了嗎？”

    季禮瞥她一眼：“上個人不就是你嗎？”

    “也對?！鄙蜓躁劂]嘴。

    又過了一會兒。

    沈言曦冒出聲音：“你讀書給我聽?！?/br>
    季禮在處理郵件：“消停點?！?/br>
    沈言曦讓步：“沒關系我不挑，你讀什么都可以，《國際金融》《商業銀行》，你讀我就聽，”她苦惱道，“我平常每天都會攝入一點知識，沒有攝入就渾身不舒服，更沒辦法好好休息?！?/br>
    季禮不留情面地揭穿：“你難道不是背劇本背睡著的？”

    沈言曦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報復他以前讓自己讀書。

    “劇本是工作，學習是生活，”她煞有介事，“我最近學習熱情空前高漲，你要知道和學習有助于演員加強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理解，保持赤誠和靈氣，這樣她們在碰到新角色時，就能從浩如煙海的經歷中找到與角色相似的一處迅速帶入并做出自己獨有的詮釋?！?/br>
    季禮面不改色：“我明天讓程勝給你報個emba總裁班，雙語教學周周帶考試那種?！?/br>
    沈言曦小被子一裹：“我困了，晚安?！?/br>
    季禮暗哧一聲，等小姑娘真的睡著后，抬手給她掖了掖被角。

    這個晚上，沈言曦難得睡個好覺，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天光大好，沈言曦睜眼，病房內的場景投落在窗戶上，他站在窗邊打電話，不知什么時候回家換了衣服，襯衫西褲，光影斑駁間男人挺拔的背影宛如鍍了一層溫然的亮。

    沈言曦皺眉，季禮后背像長了眼睛般轉過身來，沈言曦揉揉眼睛，不太好意思地指了一下廁所的方向，季禮直接掛了電話，轉身向她走來。

    季禮提著輸液瓶把沈言曦扶去廁所，季禮站在門外，沈言曦讓季禮把輸液瓶掛在門把上。

    季禮不解：“怎么了？”

    沈言曦吞吞吐吐道：“你站在旁邊我上不出來?！?/br>
    季禮：“你知道自己很矯情嗎？”

    沈言曦剛睡醒，看向他的眼神可憐又無辜；“知道?！?/br>
    季禮拿她沒辦法，把輸液瓶掛在掛鉤上，問：“需要護士嗎？”

    沈言曦搖頭：“不用?！?/br>
    “等等，”季禮出去，回來時把她手機遞給她，“好了叫我?！?/br>
    沈言曦點點頭。

    沈言曦想上廁所，但無論如何上不出來，就覺得全身不對，一會兒去廁所，一會兒回來。

    等她前前后后終于折騰好，自己都覺得自己事多，季禮反而一個字沒抱怨。

    沈言曦重新躺回床上，不吝贊揚：“我現在覺得你特別順眼?！?/br>
    季禮給她蓋好薄被：“你復明了?！?/br>
    沈言曦：“……”

    沈言曦：“收回上一句?！?/br>
    季禮：“其實我有所感觸?！?/br>
    沈言曦立馬來勁，眸子亮閃閃地看他：“是不是昨晚守候在我病床邊，發現我楚楚動人可憐可愛，你以前欺負我那些時候是你瞎眼，你決心從今天起對我好，成為我忠實的粉絲和后援會，從此為我上刀山下火海搖旗吶喊?！?/br>
    季禮給沈言曦發了一條微信。

    沈言曦一副你別害羞的樣子嘁聲道：“就在跟前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說……”

    沈言曦點開圖片，逐漸消音，嫣然的笑意亦凝固在唇角。

    照片是醫院后花園，植被蓊郁，鳥語花香，圍墻上拉著一條鮮紅的橫幅，幾個白字赫然在上。

    關愛殘障，人人有責。

    好，很好。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季禮沒有不把人千刀萬剮的善良，要季禮早生幾百年，滿清哪里還用得上十大酷刑？

    在螺旋生氣和螺旋爆炸間，沈言曦反問：“就算我是殘障，那你是人嗎？”

    “……”

    季禮嗤了個不可思議的笑音。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莫過如此。

    沈言曦一秒都不想和季禮多待，季禮眼里同樣只有工作。

    上午，安潔一來，季禮就去了華盛，沈言曦呼一口氣，聽安潔給自己梳理包養的事情平復心情。

    爆料者ip查出來是個互聯網公司的普通員工，警察帶走他時他還滿嘴不懂不知道。

    而那些小路媒體所謂的實錘，無外乎是沈言曦名下多少處房產多少只稀有皮包包，以及她從各式各樣的豪車上下來，雖然沈言曦出道快七年片酬、代言拿到手軟，但光是江山公寓那一處豪宅就價值三個億，更別提其他。

    安潔道：“工作室已經發了澄清的律師函，輿論在慢慢下去，唐素和喬悅她們也在用《她殺》殺青和《雨夜》的消息頂?！?/br>
    沈言曦翻了一下律師函，道：“先這樣吧，看看反應，”她唇邊揚起一抹冷然的弧度，笑意不達眼底，“找人跟了我這么久，應該還有后續?！?/br>
    安潔煩道：“罵得太難聽了?！?/br>
    “罵人傷不到我，”沈言曦若有所思，“你再去準備一份資產澄清證明?！?/br>
    中途程勝來了，問沈言曦需不需要轉院，沈言曦這才考慮到這茬。

    昨晚事發突然，唐素直接把沈言曦送到了最近的三甲，雖然沈言曦這層樓都是高級單間，但公立醫院免不人來人往，即便安潔封鎖了消息也替沈言曦回絕了圈內好友的探望，還是怕不良媒體為了第一手新聞混進來生出事端。

    沈言曦麻煩護士請來了主治醫生，主治醫生不太耐心地告訴沈言曦，她還沒過24小時觀察期，不建議轉院，明天一過，她最快七天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也沒有轉院的必要，主治醫生說知道她是明星，但在醫院只有醫生和患者。

    沈言曦沒說什么，莞爾感謝醫生為自己動手術。

    醫生離開病房后，程勝把接通的手機拿到沈言曦面前，沈言曦和季禮商量后，季禮給沈言曦mama打了電話。

    十分鐘后，分管住院部的副院長過來，沈言曦一行低調地從a區轉到了比私人醫院安保更為嚴格、專供老干部老教授療養的s區。

    唐素、喬悅、導演、編劇放心不下沈言曦，沈言曦一一回復，她一邊應付各種消息一邊吩咐安潔去查爆料員工幕后主使，直到晚上才真正休息下來。

    在國外出差的宋寧雅聽說沈言曦病了，擔心到不行，一定要季禮過去。

    晚上十點，相看兩厭的兩人再次共處一室。

    新換的病房有書桌，季禮抱了筆記本電腦過來處理和開發商的并購案，沈言曦則是躺在病床上看電視。

    之前孫嬌嬌找沈言曦挑事兒秦旭死不露面，現在秦旭去參加一個男團成員的幫幫唱？

    主持人問起沈言曦被包養的傳聞，秦旭為難道：“畢竟我們已經分手了好一陣，現在說前任總顯得我很?！?/br>
    秦旭似乎找不到詞，主持人圓道：“沒關系就隨便聊聊?！?/br>
    秦旭道：“我和她戀愛期間其實我一直是比較沒有安全感的一方，她從來沒給我說過她的父母，她的家庭，我沒去過江山公寓也沒去過翡翠園，她在湖光山色還有一處房子，我在那等過她一次，言曦姐還是蠻敬業的，經常和導演制片人聊戲聊很晚，有些男性導演的太太和言曦姐都是很好的朋友，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秦旭一口一口“言曦姐”叫得親近，明里暗里每個字都在暗示她被包養。

    沈言曦聽得幾欲作嘔：“為什么當時好好的感情會變得這么惡心?！?/br>
    季禮扯了扯唇角：“說得好像你能改一樣?！?/br>
    “有一說一，”沈言曦道，“剛開始真的很溫柔，就是那種你就是我的全世界?！?/br>
    季禮：“他綠你?！?/br>
    沈言曦：“噓寒問暖，甜言蜜語?！?/br>
    季禮：“他綠你?！?/br>
    沈言曦：“主要是體貼，女孩子都扛不住體貼?！?/br>
    季禮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一字一字道：“他綠你?！?/br>
    沈言曦被扎心了：“我認輸?！?/br>
    季禮發了個單音節，譏誚得直接了當。

    夏天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輿論則相反。

    安潔十幾個小時前剛壓下包養熱度，第二天一早，幾個大v同時發秦旭昨晚意有所指的采訪視頻，“沈言曦前男友透露包養細節”立馬掛在熱搜上，甚至還有博主剪輯了秦旭曾經上節目對沈言曦滿眼的崇拜到后來眼里無光，意指沈言曦被包養傷害了秦旭的感情才導致后面的事情。

    評論區炸得硝煙彌漫。

    【臥槽！造謠司馬，曦寶紅成這樣不是一部一部戲接出來的嗎，當時《烈日》差點撲，曦寶差點涼，《海棠》爆了才讓《烈日》起死回生，曦寶哪里來的金主啊啊啊傻逼秦旭！】

    【樓上，包養這事兒又不是秦旭爆的，秦旭聽說后明顯一臉懵逼，是主持人在那追問秦旭才說的那些細節好吧!】

    【哇據說金主有老婆有小孩，有些女藝人艸著敢愛敢恨人設真的道德底線都不要了啊，感覺沈言曦工作室那個律師函就是走走過場，心虛了吧，不然沈言曦本人為什么現在都不出來說話，生個病是死了嗎？！】

    【不是很囂張求錘得錘嗎？這次怕是要錘到自己了?！?/br>
    ……

    上午九點，沈言曦醒來時，季禮已經去了華盛，她手機通知欄快要爆掉。

    沈言曦大概翻完時，安潔到了病房。

    沈言曦交代安潔：“幾個博主直接起訴，你去準備納稅詳目和資產澄清證明下午一起放上去，今天起凡是秦旭上過的節目接受過的采訪在我這一律黑名單，這條寫進聲明，爆料人的事繼續查?！?/br>
    安潔不忍：“你如果難受可以哭出來?！?/br>
    沈言曦奇怪：“為什么難受？”她不解，“我沒做，罵的就不是我，這個存在的開始就是錯的，我為什么會因為不存在的事情難過?！?/br>
    安潔每次都能被沈言曦洗腦：“好像是這個道理?！?/br>
    沈言曦話雖這么說，安潔沒看見的地方，她臉上有難掩的煩躁，僅僅煩躁而已。

    沈言曦吊完一瓶水，季禮語音彈進來。

    “你還好嗎？”他問。

    沈言曦：“不太?！?/br>
    手機那頭：“知道你不好，我就放心了?！?/br>
    沈言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