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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凄然的抬起頭,正對上白頌看過來的視線,心念一動。 心底竟然萌發出一股莫名的希望,她張嘴正準備說自己打算用自己的血去救她,但夏且卻說只能用親屬關系的,所以她才作罷。 還沒等組織好語言,白頌就已經撇開了臉,眼眉微微下斂,故意不去看她,手指在輸血造成的清淤處打著轉,良久低聲道:“輸血?是誰的?你的?” 蕭瀾內心蕩漾起一絲漣漪,但很快便意識到不對,她抿了抿唇,沒說話。 “不是你的吧?!卑醉炚Z氣難掩嫌惡,她眉心緊擰,聲音依舊虛弱,但十分有力,猛地坐起來直直盯著蕭瀾,篤定又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強,“我聽說此法子,必須是有親屬關系的,是白雅惠吧?!?/br> 與其說她是確定,倒不如說她是逃避。 她打心底里不愿自己身上流淌的是蕭瀾的血,所以極力否定這一可能。 蕭瀾瞳孔晃了晃,沉默了一瞬,最終點頭:“是她?!?/br> 白頌先是松了一口氣,這口輸氣就像是巨錘一般,狠狠重擊在蕭瀾的心上,給她造成了億萬點傷害。 她就這么厭惡自己?寧愿用白雅惠的血,也不愿用自己的。 蕭瀾內心悲哀,又見到白頌的眉心微微蹙起,趕忙解釋道:“你放心,白雅惠在給你換血之前就已經生了,她雖然體虛但因著平日里吃得好,身子骨壯實一些,即便失了一部分血也無礙的,此刻已經睡下了?!逼鋵嵤腔杳粤?,但確實沒有生命危險。 畢竟她的性命還和白頌的連接在一起,蕭瀾怎么可能輕易讓她死。 蕭瀾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己連累了無辜的孩子,但顯然——白頌不是。 白頌一心求死,也沒求任何人付出任何代價去救她,即便孩子死去了,這筆賬也算不到她的頭上,聞言眼眸都沒晃一下:“與我無關?!?/br> 說完便挪動著向下躺了躺,閉上了休憩,神情一派安詳,無欲也無求。 蕭瀾看在眼里,心里去波瀾萬千,她猛地上前,單膝跪在白是那個地床邊,刻板的臉上滿是愧疚和哀傷的神色:“頌頌,你……” 白頌睜開眼,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半晌沒等到她后來的話,索性直接接話道:“我怎么?還想讓我諒你?” 蕭瀾眼底閃過一抹希冀的光,但很快便熄滅了,整個人都籠罩著頹唐的氣息。 她聽得出白頌語氣中的嘲諷。 果然,白頌低垂著眉眼,輕聲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你是我的話,你會如何?” 蕭瀾心神一震,壓根不敢想這個問題。 白頌輕笑一身,笑的蕭瀾毛骨悚然,心尖直顫:“抱歉,我不是圣人,在我失憶的時候我都對你頗有怨懟,不過念在我是白國送來的罪人,你是云國的君主,而你們統統都告訴我,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背叛了你,所以我心有愧疚,對你施加的痛苦與折磨照單全收,但是……” 白頌也不惱怒,聲音依舊淡淡的,但說出的話卻刀子一般,直直扎在蕭瀾的心上,戳的她鮮血淋漓,血rou模糊:“蕭瀾,你知道的,你了解我?!?/br> 她掀開眼皮,神色冷清,語氣更是冰冷。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想當初,我對你也算是盡心盡力,不說予取予求,但也拼盡了我的全力,可你呢,跟我重逢后,你做了什么?” 蕭瀾完全不敢對上白頌的雙眼,她甚至向后踉蹌了幾步,以此躲避白頌。 白頌勾了勾唇角,語氣里滿滿都是嘲諷,也不知是在笑自己的可悲,還是在笑蕭瀾的可氣。 她搖了搖頭,對白頌十分失望:“你不相信我,你說翻臉就翻臉,你直接將我釘死在背叛者的恥辱柱上,你以各種方式羞辱我,折磨我,甚至試圖摧毀我的人格和意志,讓我徹底淪為你的禁錮和傀儡?!?/br> 一連串的你逼得蕭瀾無處可逃,整個人就像是過街老鼠忽然噠啦啦暴露在陽光之下,驚慌無措,羞愧無比。 白頌挑眉,對上蕭瀾滿面的羞窘,眼底更是閃過一抹冷笑,言辭犀利:“蕭瀾,你是真的不相信我,還是不能相信我?” 蕭瀾驀的瞪圓了眼睛,震驚地看向白頌。 “你說的那些我背叛你的理由細細想來根本站不住腳?!卑醉炋裘?,娓娓道來,“即便你剛開始得知被朋友背叛氣昏了頭,那這三年的冷靜期也足夠你著手將整件事都調查清楚,尤其是你如此聰慧多疑的性子,又怎么會不查一查這三年為何白國對我棄之如敝履,畢竟,若是我真的成功傳遞了情報,那我可是白國的功臣,即便不奉為上賓,也該以禮相待,而不是任憑我被冷落而寒了其他為白國出生入死身臨險境的人?!?/br> “更何況,當初我的行為,我的財路,全都曝光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稍加聯想便能將整件事猜測個囫圇?!?/br> 白頌說的不疾不徐,聽得蕭瀾卻是心驚膽戰,額頭冒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水,她嘴里干澀的很,喉嚨發緊發干,張張嘴想要制止白頌繼續說下去,可卻一個字都沒發出來。 “蕭瀾,你多次誤導我,讓我礙于終于白國的道義不能離去,又幾次三番提起扭曲當年真相讓我對你心懷愧疚,你如此算計我,你說,我要怎么原諒你?” “不!”蕭瀾大喝一聲,打斷她的話,她目眥俱裂沖著白頌嘶吼道,“我只是想將你留在我的身邊,我受夠了沒有你的日子,你知道嗎?當我得知你寧愿選擇自殺也不愿留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的心情如何嗎?我恨不得提刀直接滅了白國,這樣就再也沒有什么家國道義橫亙在咱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