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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靠參湯吊著一口氣。 蕭瀾放下國事,每天親自照看著她,替她上藥,喂她喝藥,自虐似的一寸一寸摸過她遍體鱗傷的肌膚以及腰胯間的那個因為感染而看不清楚字的紋身。 “頌頌,怎么還不醒來呢?”蕭瀾握著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放在自己的胸口處,“你不醒來,這里空蕩蕩的,我干什么都不行,你說失去了你的我,該怎么辦?” “所以你千萬不能離開我,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會追著你的?!?/br> “皇上,夏太醫到了?!辈芄椭^,視線不敢隨便亂飄。 蕭瀾收斂了臉上的哀傷之意,手指撫過眼角,指尖捻了捻,又幫白頌整了整衣衫,淡淡道:“讓她進來吧?!?/br> 夏且進來先行禮,但她的視線卻是一直釘在床上昏迷著的白頌身上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多看一眼就賺到了似的。 根本沒將蕭瀾這個女帝放在眼里。 蕭瀾皺眉,身子微微前傾,擋住了夏且的視線。 想了想,還是放下了床幔,徹底杜絕了夏且的注視。 夏且垂著腦袋,眼底恨意一閃而逝,但也沒有逃過蕭瀾的眼睛。 她恨自己,恨不得自己原地暴斃。 但這有什么關系呢? 只要她治得好頌頌,她就要將對方留在自己身邊,哪怕她每時每刻都在鉆研害死自己的法子,她也不怕。 比起自己出事,她更怕——頌頌的病情惡化,或者就這么長眠不醒。 “起來吧?!笔挒戨S意擺了擺手,事無巨細地描述著白頌這兩天的狀況。 其實還是一直昏迷,但因為蕭瀾想方設法給她喂了些補湯和藥湯,白頌臉上的氣色明顯好了許多,身上的傷痕也消下去了小半,之前潰爛的地方也都重新長了新rou,粉嫩粉嫩的。 蕭瀾撩開簾子,溫柔地撫摸了一下白頌的臉頰,低頭吻了吻她的嘴角,輕聲道:“夏太醫過來給你診脈了?!?/br> 白頌的眼皮動了動,剛開始,蕭瀾還會激動地以為是白頌要醒過來了,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之后,蕭瀾就明白,這不過是對外界刺激的條件反射,并不能說明她就要從深度昏迷中清醒過來了。 蕭瀾笑了笑,又親了親她的眼皮,在夏且的注視下表現地極為親昵,氣的夏且臉色陰沉,死死咬住嘴唇。 蕭瀾倒是心情很好,她給白頌掖了掖被角,撩起床幔,露出白頌一條雪白的胳臂。 掐痕和青淤硬逐漸褪去,奶白的肌膚滑嫩細膩,還散發著散散的清幽香味。 一定是蕭瀾,她做這些還不是為了掩蓋她之前虐待頌頌的事情。 夏且忘不了第一次見頌兒時,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只要閉上眼,就會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她已經很多個夜晚都睡不著覺了。 每時每刻都在為白頌不直和憂心。 夏且整了整表情,先把脈,臉上露出些凝重的神色,忍著厭惡對蕭瀾開口:“我需要看看她的氣色,和身上的傷痕?!?/br> 蕭瀾干脆地撩開一條縫隙,正好讓夏且能看到白頌熟睡的一張臉,確定她看清楚之后,床幔立刻被放下,夏且殷切的目光也被擋在了外面。 “還有身上的傷痕!” “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朕已經請文太醫看過了?!蔽奶t是一個蓄著花白胡子的古稀老人,年歲大了,但因少時保養得好,眼不花耳不聾,一頓還能吃一碗rou,比大多數青壯年都健康。 他看到白頌的第一眼,不住地搖頭。 “這孩子,身子骨太弱了?!蔽奶t不住地惋惜,把了脈之后更是沉痛不已,嘆息一聲搖搖頭,告罪道,“皇上,臣的醫術不佳,娘娘這病,尤其復雜,不是長命的脈象?!?/br> 文太醫是宮里的老人了,給三輩皇帝都看過病,性子耿直,說話更直接,一句話猶如尖銳的刺刀,直直插中蕭瀾的心窩,鮮血橫流,滿眼都是血紅。 文太醫都看不了,那還有誰能看得了?! 這豈不是給白頌直接下了死亡預告。 “不,不會這樣的!”蕭瀾下意識就想反駁,她不接受,她不允許。 但文太醫容不得別人懷疑自己的職業素養,立刻分析道:“娘娘幼年便埋下了病根,常年營養不良,又因勞累過度虧空了身子根本,若說其他人的根基沒打好,導致年長后身子骨弱,那娘娘——” “她的根基已經垮了,只不過姑娘心性堅定,求生意識強烈,咬著牙好歹是活下來了,但她就像是一棵外強中干的樹,汲取不到養分不說,還不斷地遭遇橫禍,即便她意志再怎么強,也架不住這棵樹要倒,樹根早就潰爛了,樹干也都腐朽了,甚至一陣風都能讓樹折斷,被連根拔起不過是時間的問題?!?/br> “何況——姑娘的病情十分復雜,這……”文太醫猶豫了下,撫了撫胡須,無奈地搖頭,“老夫對此道毫無涉獵,恐只能照看娘娘的外傷?!?/br> 文太醫走后,他的話卻猶如平地驚雷一般,在蕭瀾的耳畔來回滾動播放,炸的他頭暈眼花,手腳發麻,胸腔憋悶——要不是曹公公非常有眼色地倒了一杯涼茶給她壓驚,怕是眼白一翻就要暈過去了。 這話夏且也說過,不過蕭瀾總覺得她是在嚇唬自己,夸大其詞。 好端端的一個人,活蹦亂跳,掙扎起來甚至還很有力氣,怎么可能像她說的那樣虛弱,聽起來就像是氣泡一般,隨時都可能會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