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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一愣,旋即意識到她可能是太過擔心了,安撫道:“病人沒事,就是體虛腎虧,好好養兩天就是了,對了,這會有點低燒,待會醒了可能還會有些反胃,不過都是正常虛弱的表現,沒有大礙?!彼Z重心長地變相告誡道,“年輕人,不要仗著身體還好的時候亂來,等老了就知道后果嚴重了?!?/br> 不知道為什么,佟嘉卉聽到這個答案,竟然隱隱有些失落。她甚至有一種病態的想法,如果白頌真的得了絕癥,如果白頌真的有不得不離開自己的理由,如果白頌……真的沒有背叛自己,那該有多好。 明知道絕癥會要了一個人的命,但佟嘉卉還是心理扭曲地想要得到這個答案。 她甚至不甘心地追問道:“我看她不舒服很久了,醫生還是做個全方位的檢查吧,有什么潛在性病癥也好及時發現?!?/br> 醫生笑了笑:“你這孩子,還挺有健康意識,放心吧,該做的檢查都做了,也都全部排查了一遍,沒什么大的毛病,只要改掉壞習慣,仔細將養,很快就能又活蹦亂跳的?!?/br> 醫生說完,卻發現這家屬竟然沒有流露如釋重負的放松神態,反而是有些遺憾。 表情麻木,臉上沒有絲毫血色,拳頭緊攥,腮幫子緊繃,就像是正在狩獵的野獸,隨時都有可能怒氣爆棚似的。 醫生心念一動,覺得不太對勁。 這怕不是家屬,是仇人吧。 不過他只是個醫生,搓了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手臂,轉身走了。 白頌還在昏迷中,她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柔和的陽光籠罩在她蒼白的臉頰上,精致的眉眼少了幾分嫵媚,多了些許羸弱。 佟嘉卉站在病床前,低頭撫摸著白頌的臉頰,深情款款說道:“頌頌,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要是沒得絕癥呢?你要是得了絕癥,那就不是背叛我了,你要是快死了,我就原諒你了?!?/br> 白頌的意識已經醒來,正好就聽見佟嘉卉這么一句話,感覺后脖頸都是涼颼颼的。 她哆嗦著嘴唇:“鉆牛角尖的人真可怕?!?/br> 系統冥思苦想好半晌,憂愁著說道:“不行啊,你死了就被強制脫離這個世界了,那個時候已經對你的神魂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了,就算她降下來黑化值,也沒用呀?!?/br> 白頌:“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能多活一天是一天?!?/br> 整整一天,白頌都沒醒,而佟嘉卉就坐在她的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不吃也不喝,要不是眼睛還在眨動,都要懷疑她是不是變成雕塑了。 夜幕逐漸降臨,醫生進來查房,卻發現整個病房都是黑的,還以為沒人,開燈猛不丁對上佟嘉卉幽深的眼眸,嚇了一跳。 隨行護士的本子都掉在了地上,小姑娘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醫生在給白頌做檢查的時候,小護士躲在最后面,完全不敢靠近佟嘉卉,也就不敢靠近白頌。 醫生看她確實被嚇到了,很多檢查都是親力親為。 佟嘉卉忽然按了按太陽xue,聲音疲倦又沙?。骸搬t生,你不是說她沒事嗎,為什么到現在還沒醒來?是不是在裝睡,她最擅長于騙人了,你給她好好檢查檢查……” 她的聲音陰冷又縹緲,就像是從地獄傳上來的,停在耳朵里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醫生微微蹙眉:“檢查結果顯示沒什么大的問題,如果她一直沒醒來的話,我們可能要考慮其他原因……”他說的非常忐忑,生怕一言不合佟嘉卉暴起打人似的。 小護士也縮了縮腦袋,竭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佟嘉卉像是心有所感似的,她垂下眼簾,看著依舊沉睡的白頌。 醫生嘆了口氣:“病人的自我保護機制,她可能預計到危險,暫時將自己封閉了起來?!?/br> “這樣啊?!辟〖位芫谷灰荒樒届o,她低頭,額頭抵著白頌的額頭,輕聲道,“據說這樣親密的姿勢能感受到對方在想什么,頌頌,你為什么不愿意醒來呢?” 她看著白頌緊閉的雙眼,第一次深切意識到,白頌,是真的不愛自己,迫不及待想要逃離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先前做的一切,意義何在。 佟嘉卉眼底透出些許迷惘,像是一個站在分岔路口的孩子,沒人引導她下一步該往哪里邁。 佟嘉卉覺得眼睛有些酸澀,眼前白頌的面孔逐漸模糊。 就在醫生覺得氣氛詭異,被小護士拽著衣角即將拉走的時候,佟嘉卉忽然問道:“你說,人是會變的嗎?愛情是會消失的嗎?” 這問題?怎么回答? 醫生一臉懵,但不回答好像也不太好。 他看著眼前精神狀況不太穩定的病患家屬,生怕自己的一句話刺激到對方,小心斟酌著說道:“萬物都是會變的?!彼哟y了一下兩人的關系,補充道,“愛情有時候確實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它縹緲,但卻又很現實,但它一定不會傷害你,如果你因為它感覺到疼或者痛苦了,那就說明這不是你的真愛?!?/br> “但不要懷疑,因為它也是愛,畢竟之前它帶給你很多珍貴又美好的回憶。只不過就像正確的人,有些人只是你生命中短暫的一個過客,他們的到來只是教會你一些東西,讓你在遇到真正對的那個人時變得更加完美?!?/br> “孩子,執著就是因為之前快樂過,既然如此,就讓它只留下快樂的記憶,然后放它離開,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