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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宜珩在黑漆漆的房間里坐了半晌,趴在窗戶口偷偷摸摸往下看,驚覺不對勁——一片茫茫的夜色中,車庫的燈是亮著的。 一樓落地窗的玻璃碎了滿地,她還能看見院子里七倒八歪的鐵花架。顯然這幾個墨西哥人沒帶槍,才拿了花架來敲窗。車庫連著地下室,槍柜和保險柜就在地下室里,如果這幾個人拿到槍了呢? 謝宜珩不敢想下去,關上臥室門,悄悄地從左邊的樓梯下去,打開后院的門,在靠墻的工具箱里翻出一把生銹的□□,貓著腰往車庫走去。果不其然,車庫大門敞開,燈火通明,她再往里看一眼,地下室的門同樣開著,一個穿黑色背心的男人背對著她,正在翻找些什么,紙張翻動的嘩啦聲很響。 謝宜珩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把自己藏在粘稠的陰影里。她咬著牙,心臟快要跳出胸膛,盡量把腳步聲放在最輕。走到男人背后的一剎那,仿佛是什么奇妙的心靈感應,蓄著短胡的墨西哥人神使鬼差地轉過頭來。 這一秒大腦是徹底的空白,全憑原始的本能完成機械動作。謝宜珩舉起槍托,用力地往他后腦勺的位置砸下去。她這一下耗盡了一輩子的力氣,砸得自己耳朵里有千萬只小飛蟲在嗡嗡地叫,砸得冰冷的手指和掌心一塊兒發麻發木。 墨西哥人捂著腦袋往后一倒,瞪大的眼睛里寫滿了不可思議,又隨機閉上。謝宜珩飛快地打開槍柜門,一并拿走兩把□□。她鼓起勇氣回頭,確認男人昏了過去,急匆匆地跑出去,走之前還不忘反鎖地下室的門。 I\'ll be riding shotgun underh the hot sun 我會頂著烈日坐在汽車副駕駛位上為你蓄勢待發 Feeling like I\'m someone 感覺自己像個重要人物 唱片機的樂聲有點大,謝宜珩在拐角處聽得不甚清楚,只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幾步,探出半只眼睛,仔細端詳那張猙獰扭曲的臉。 加州理工物理系用的教材是理查德·奧萊尼編的《The Meical Universe》。裴徹當然看過這本教材,開篇用幾句話一筆帶過理想狀態下的拋體運動,教學生如何把數據代入公式,計算某個初速度的小球做拋體運動時水平方向移動的距離,以此作為拋體運動的入門。 一樓的墨西哥人舉著□□,咧嘴一笑。 簡單計算在一瞬間就可以完成,裴徹看一眼跑過來的墨西哥人,心下當即有數,修長手指搭上花窗玻璃邊緣,在一片兵荒馬亂的嘈雜中默讀幾秒,往前用力一推玻璃,隨即扣動扳機。 “砰”的兩聲槍響幾乎在同時響起,玫瑰花窗轟然碎裂。無數斑斕的碎玻璃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劃出千萬道計算好的完美弧線,滿地都是紛繁璀璨的顏色光影,仿佛是末日來臨前漫天的流星雨。 墨西哥人望著漫天的碎片呆若木雞,怎么也想不明白這塊玻璃可以不偏不倚朝著自己落下來。他避之不及,只好用胳膊來擋著臉。鋒利的邊緣擦過小臂擦過臉頰,隆起的肌rou里嵌滿玻璃碎,鮮紅血液爭先恐后的涌出來。 何塞被花窗碎片刺到了眼睛,面上都是可怖的蜿蜒血跡,躺在地上掙扎□□。裴徹快步走下來,膝蓋壓住他脖頸,□□抵著太陽xue,厲聲質問:“誰派你來的?” 入室搶劫碰上了不要命的硬茬。何塞在血泊中咒罵掙扎,遠遠地丟掉自己的□□,雙手抱頭,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大串話。 唱片機的唱盤還在不知疲倦地轉動,小號的音色柔和圓潤,好像是不舍地唱著舞會的最后一曲。謝宜珩放下手里的槍,從過道里鉆出來,“他在說什么?” 裴徹用手背隨便一擦眉骨上的血跡,說:“他說我們是同行,不必下手這么狠?!?/br> 這三個墨西哥人又蠢又壞,附近晃了幾個禮拜,發現這棟房子里住著個漂亮的獨居女人,看她開的車便知道是個闊綽的主。三個人本來只是想趁著阿比蓋爾去超市,半偷半搶地拿走一堆現金珠寶。但是矮個子喝了不少酒,三言兩語被同伴刺激幾句,覺得這個漂亮女人或許是個不錯的消遣。 何塞是個沒出息的怕死鬼,交代了個清楚。 槍口都沒裝□□,鬧出的動靜太大。隔壁的男主人匆匆趕來,站在院子門口就開始大喊“Oh my god”。房子里早已是一片狼藉,四處飛濺著玻璃渣和血跡。男主人環顧四周,心里已經大致清楚這是入室搶劫:“先把這兩個人關到地下室去?!?/br> 裴徹說了一聲好,正欲起身,又被謝宜珩拉住。這位女英雄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的戰績,小聲對他解釋:“不是…地下室里已經關著一個了?!?/br> 女英雄肩上還挎著兩桿□□。裴徹聽謝宜珩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她如何重創歹徒,本來想教育她這種自作主張的危險行為,想說一句“別干傻事”。但是謝宜珩覺得天經地義,覺得自己五六年沒練的空手道還是很有威力,兇巴巴地舉著槍托,好像他說出那句“別干傻事”的下一秒,槍托就要砸在他的后腦勺上。 裴徹念及何塞的說辭,這些話怎么也說不出來,看著她烏黑的眼睛,笑了一下,說:“謝謝讓娜·達克小姐舍身相救?!?/br> 看多了好萊塢動作大片的男主人擺擺手,顯然是胸有成竹的樣子:“沒事,找個沒窗戶的房間扔進去就行了。我來搬好了?!?/br> 一樓的空房間里是姜小二小時候住的屋子,貼滿隔音泡沫和海綿,兩個墨西哥歹徒被困起來丟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