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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得含糊其辭,指代也不清楚。要是以前高中的時候她這么說話,裴徹肯定會一板一眼地糾正她的語法錯誤。但是電話那頭的人輕易地放過了她,輕笑了一聲,帶著點氣音,好像是附在她耳畔低語:“當然算?!?/br> 她一顆心砰砰直跳,對他說了晚安之后,掛了電話。謝愈春敲敲玻璃門,等她進來,看著她頰上若有若無的緋色,問她:“遇到什么好事了,怎么笑得這么開心?” 謝宜珩知道自己從小就藏不住事兒,摸了摸自己的臉,搪塞道:“工作上的事?!?/br> 她說得那些論文和公式謝愈春聽不懂,老爺子也不在意這個,拍拍她的肩,遞給她一個包裝好的禮物盒,說:“小賀在東邊的陽臺上,你去把圣誕禮物給他?!?/br> 其實這件事挺莫名其妙的,但是謝宜珩現在心情不錯,也不想計較這點小事。接過那個盒子就去敲了敲陽臺上的玻璃門,問他:“我可以進來嗎?” 賀知任聽到聲響,回過頭來,替她拉開了玻璃門,笑著說:“當然可以?!?/br> 謝宜珩掂了掂手上的盒子,遞給他,說:“爺爺給你的圣誕禮物?!?/br> 賀知任接過盒子,低下頭看著她,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就這么望過來,說:“謝謝啊,小謝meimei你也太好了,我覺得我又更喜歡你了一點?!?/br> 他一身都是渾不吝的氣質,謝宜珩只當他在說俏皮話,壓根沒放在心上,連忙擺擺手:“別,我爺爺特地跟我說過了,說你對我沒意思?!?/br> “不是,我特喜歡科學家,尤其是女科學家。我覺得女科學家特別認真,特別吸引我?!辟R知任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吹了聲口哨,說:“我也算半個搞數學的,謝meimei你小時候還被我家狗咬過,咱倆其實特有緣?!?/br> 謝宜珩似笑非笑地睨他一樣:“你之前不是還覺得我是個黑客嗎?還是法外狂徒那種黑客?!?/br> 她一頂實打實的帽子扣下來,賀知任趕緊舉手投降:“我錯了,我對你們這個行業了解不多。但是我對女科學家的敬佩是真的。我大學修的就是應用數學專業,咱倆簡直天造地設?!?/br> 這人說話語氣比姜翡還夸張,她甚至生出了錯覺,覺得賀知任是個舞臺劇演員。他輕佻得過了頭,謝宜珩平平地“哦”了一聲,轉過頭去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那不太行,我比較喜歡學物理的?!?/br> 她這話其實說得已經不太客氣了,空氣有一瞬的凝固,甚至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他看著她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眼底去,像是一場無聲的對峙,或許覺得她不是在說笑,又或許本來他就只是隨口一說,賀知任移開了目光,聳聳肩,不在意地笑了一聲,說:“算了,爭取下輩子我記著點,學個物理?!?/br> 這人的喜歡來的快去得也快,都沒一場倫敦的雨來得久。她不是虛榮的女孩子,不會因為這樣的一份喜歡歡欣雀躍,自然也不會因為失去這樣的一份喜歡而黯然神傷。她沒接話,盯著遠處地平線附近的那些模糊的光點出神,冷不丁地問:“今天幾號了?” “二十三號了,明天就是平安夜?!辟R知任有些詫異她會問這個問題,背倚著欄桿扶手,惋惜地說:“要是明年圣誕還能來你家,我再給你買個圣誕禮物?!?/br> 她看著城市一派繁華的夜景,笑了笑,說:“別,你送了我就不好回禮了?!?/br> 她把兩個人之間的線拉得涇渭分明,賀知任混慣了風月場,自然聽得懂她的言下之意。碰了個釘子,他倒是不在意,寒暄了幾句就轉身回去了。 謝宜珩依舊靠在欄桿上,眺望著遠處的燈火璀璨的埃菲爾鐵塔,金屬在燈光的輝映下,反射著明亮的光。像是她十六歲時候做的銀鏡反應的實驗,燒杯底上析出的那一層金屬光澤的釉。 她買了第二天的機票,和譚向晚一起去的機場。 譚向晚敲敲她腦袋,問她:“又和你的朋友吵架了?” 她有點困,迷迷瞪瞪地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朋友說的是賀知任,搖搖頭,說:“這算什么朋友?!?/br> “你爺爺非要撮合你們兩個,我就說不合適??上Ю先思疫€不聽?!弊T向晚“嘖”了一聲,接著說:“你奶奶昨天還憂心忡忡地問我,為什么你和知任合不來?!?/br> 謝宜珩整個人都清醒了,害怕自己最后的盟友就要叛變,趕緊問她:“你怎么說的???譚老師,不會以后你也要開始給我介紹相親了吧?” “我工作這么忙,哪有這個時間,”譚向晚沒好氣地推開她湊過去的毛茸茸的腦袋,說:“我說,合不來就是合不來,這種事情講緣分,讓她別替你cao心了。雖然這么說不太合適,但賀家那孩子我也不喜歡?!?/br> 謝宜珩頭如搗蒜,說:“我跟他說了沒五句話,他就說喜歡我,他這喜歡得多廉價???” “是這么個道理。喜歡是要花時間的,你有多喜歡,就花多少時間。他這樣子確實不太合適?!弊T向晚拍拍她的手,嘆了口氣,說:“你也別聽你奶奶的。結不結婚不重要,也不著急。你工資又不少,也不是不結婚就活不下去了。況且結了婚又要生孩子,一兩年耽擱下來,事業多受影響?!?/br> 謝宜珩自己就是譚向晚事業障礙的現身說法。她低頭,非常自覺地檢討,說:“我丁克,我絕對丁克?!?/br> 謝宜珩回洛杉磯,譚向晚回多倫多,兩個人在機場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