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壞心思
梁月彎上樓的時候接通了視頻電話,她這邊黑漆漆的,薛聿看不清什么,只聽見她的腳步聲。 “剛到家啊?!?/br> “嗯,聞淼今天過生日?!?/br> “這么晚,你一個人?” “不是,有個同學正好順路,一起打車回來的,”她到門口了,“你等一下,我回屋了再跟你說?!?/br> 電話沒掛,吳嵐等她回來了才準備去休息,薛聿模模糊糊地聽著她們母女倆說話,心里卻在想大過年的是誰這么‘順路’。 屏幕還是黑的,他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四十分。 農村的年味比城市足,在外奔波了一年的人就盼著這一天團聚,盡管已經沒有多少人住了,但只要有人,就都亮著燈。 薛光雄還在屋里喝酒劃拳,幾個小孩子在外面玩小煙花,鬧得不得了。 梁月彎反鎖房門,把手機拿出來,“好了?!?/br> “你戴上耳機,待會兒可能有點吵,”薛聿算著時間,差不多了。 梁月彎沒明白他想干什么,他那邊一片漆黑,風聲很大。 大約過了兩分鐘,屏幕里升起一束絢麗的煙花,她才反應過來薛聿手機攝像頭對著的是夜空,煙花‘嘭’一聲炸開,飛散的火光瞬間把夜空照亮,緊接著旁邊又飛起一束。 除了煙花炸開的聲音,什么都聽不清了。 足足持續了十分鐘,最后一顆煙花炸開在空中飛散,火星泯滅,夜色覆蓋,世界也靜下來。 近兩年城市里嚴禁燃放煙花,樓下小朋友只能玩那種聲音不太大的小鞭炮。 梁月彎戴著耳機,聲音還在腦海里回蕩,剛才那十分鐘,好像只屬于她一個人。 視頻一陣搖晃后,薛聿帶著笑意的臉出現在畫面里,他在老家穿得也平時不太一樣,但老氣的棉衣也掩蓋不住他身上蓬勃的少年氣,還是很好看。 “梁月彎,”他朝著空蕩的山大喊,回音從遠方蕩回來,他重復喊著月彎的名字。 肆無忌憚。 “新年快樂?!?/br> 梁月彎看到時間正好跨越零點。 “新年快樂,薛聿?!?/br> 和薛聿不同,她這一句聲線很低很低,但也足夠薛聿捕捉到耳邊。 ‘新年快樂’屬于全世界所有人,‘新年快樂,薛聿’就只屬于他。 薛聿往回走,燈光亮了些,梁月彎能看到屋后面的花,“那是桃花還是梅花?” “桃花?!?/br> “開這么早?!?/br> “野桃樹,就是這個時候開花,結得桃子特別小,不能吃,山里多得是,”薛聿跳下去摘了一朵,“喜歡嗎,我給你挖一棵回去種盆里?!?/br> 梁月彎搖頭,“挖回來可能活不久,還是讓它長在山里吧?!?/br> “那明年帶你來看?!?/br> “好啊?!?/br> ———— 過完年開學后,氣氛明顯就緊張了許多。 原來的班主任病了,換了個年輕一點的,他不排座位,而是把所有的位置畫黑板上,按上一次考試名次叫人,自己把名字寫在選定的位置,選好后就不變了,一直坐到高考前最后一天。 付西也是班長,去開會了,遲到二十分鐘,他回來的時候,已經開始了,梁月彎剛選完。 她總是喜歡靠窗的位置。 班主任讓梁月彎把粉筆遞給他,他接過來。 選擇還有很多,他把名字寫在梁月彎的旁邊,只用了幾秒鐘。 “都選好了吧,別著急,班會結束后再搬東西,先安靜,還有一件事要說。雖然是剛開學,但二月已經過去十二天了,也就是說,距離高考就只剩一百來天,下周五整個高叁年級開百日誓師大會,要選兩名學生代表,去年呢,是理科班,今年輪到咱們文科班了,男生女生各一名?!?/br> “付西也,年紀第一,上一次的考試成績也是全市第一名,男生代表就定你了?!?/br> “女生呢,我這里還沒定好,但你們劉老師給了一個建議,咱們班的梁月彎同學全校排名進步最大,進步了256名,是個很好的榜樣?!?/br> “如果大家都沒有什么意見,那學生代表就是付西也和梁月彎了,那好,你們倆抽空寫一下稿子?!?/br> 班會結束后開始換座位,還有課代表在收作業,教室里鬧哄哄的。 梁月彎位置沒變,只是同桌換成了付西也。 “別緊張,重點不是我們,”他說,“就算出錯了也沒關系?!?/br> 他從初中就開始參加各種比賽,學校每次開大會,幾乎都是他代表全體學生講話,他早就習慣了。 就像梁月彎花兩百分的努力都追不上他正常發揮的成績,他也體會不到梁月彎一直平凡卻突然被推到人前的緊張。 新班主任并不是好說話的類型。 薛聿等梁月彎一起去吃飯,等了半個小時都沒見人,上樓去她教室。 他沒進去,在窗戶外面看了一眼,她好像是換同桌了,比以前那個女生整齊。 剛發下來的作業還迭在一起,薛聿走近才注意到壓在下面的是付西也的習題冊。 黑板還沒擦,兩個人的名字挨得很近:梁月彎,付西也。 她的新同桌是付西也? “薛聿,”梁月彎跑著過來,“我去班主任辦公室了,你等很久了吧,對不起?!?/br> “我們拖堂了,也剛下課,”薛聿不經意地問了句,“換同桌了?” “嗯?!?/br> 她悶悶的,像是有心事,薛聿余光往黑板的方向瞟,心里禮貌地問候了一遍她的新班主任,高叁這么蠢蠢欲動的時候,竟然讓男生女生坐一起。 “想吃什么?” “沒胃口,不想吃,”梁月彎還在想誓師大會學生代表的事,“但是可以陪你去?!?/br> 薛聿看著她,“那就吃我想吃的吧?!?/br> 梁月彎被他帶去了體育課器材室。 晚上,這里鎖著門,沒有燈,也很安靜。 他叁兩下弄開了窗戶,手撐著窗臺,一躍跳了進去,在里面找了把椅子,遞到外面,讓梁月彎踩著。 梁月彎剛要跑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薛聿,你想干嘛?” “學習啊,”他笑得天然無害,分明是起了壞心思,表面卻裝得有模有樣,“學海無涯,學無止境,時間不多,得快點,你踩著凳子跳進來,不然我就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