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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上門,他細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二老解釋詳細。 出乎意料的是,二老的臉上卻并未出現任何一絲震驚的神色,平靜到宛如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似的。 二老整齊劃一的咳了聲,打斷他的解釋,徐氏:“郁顏當上邊塞公主的時候,我們就大概猜到了?!?/br> 邱源戳了戳夫人的手臂,緩緩補充道:“而且那個叫殷逸的將帥,也和我們說了啊?!?/br> 邱韞衍頓了頓,“那你們剛才在驚訝些什么?” “驚訝子墨身邊站著的那位姑娘??!”從語調到語速再到表情,邱韞衍一度懷疑這兩個人是從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 徐氏不理會他的遲疑,一臉八卦:“好端端的姑娘,怎么把臉給毀成那樣?” 邱源不甘示弱,緊跟其后:“還有啊,既然郁白薇死了,這個姑娘是子墨的新媳婦兒嗎?” 邱韞衍:“……” 邱韞衍:您們能不能問點正事兒? 一摞又一摞的文書背后,殷逸正伏在案上,為里里外外的政事忙得焦頭爛額,連兩道輕重不一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都沒聽見。 見殷逸深鎖的眉頭,郁顏在大殿中央站定,手握成拳放在嘴唇前邊,清咳了聲“咳咳”。 筆頭微頓,殷逸抬起頭。 眸中映入的,是兩道熟悉的身影。 下一秒,緊握的毛筆墜落在桌上,他喜出望外的走下大殿中的臺階,口中說著,“喜迎公主駙馬?!?/br> 可能是太久沒見到本國的公主,殷逸一時激動,直到走近了二人身邊,才看到四輪車上坐著的第三個人。 雖說對公主駙馬回來的消息有所耳聞,可殷逸沒想到,這一來一去,殷國的王子也跟著回到故土。 視線緩緩下移,定格在邱子墨正在傻笑的臉上,殷逸猶豫了幾秒,看著郁顏,“這位是……?” 淺棕色的眸子無時不在強調著自己的存在,殷逸吞了口口水,“王子殿下?” 他的聲音有些不受控制的發顫。 郁顏咬了咬下唇,淺淺“嗯”了聲。 目光流轉于兩兄妹之間,殷逸半倚下身,抱緊了男人。 約莫七八歲的年紀,正是對任何事情都好奇的年紀,邱子墨并不反感殷逸對他的熱情,頑強的動了動自己那顆被殷逸死死束縛住的腦袋,迷糊的盯著郁顏,“jiejie,王子殿下是什么?” 話音剛落,被抱得喘不過氣的感覺消失了,殷逸緩速松開邱子墨,一雙孔武有力的手掌依舊??吭谒募珙^,“王子殿下為何稱公主為jiejie?這可不能……亂了輩分,你才是哥哥!” “他……”好幾次,郁顏半張著口,卻遲遲說不出一個字來。 邱韞衍見郁顏猶豫的模樣,一針見血道,“他知道自己錯殺父母的事后,心智回到了七歲那年?!?/br> 十幾秒,抑或是幾十秒后,殷逸的視線從邱韞衍的臉上移開,劃到郁顏的臉上。 就這么反反復復,來來回回了不知多少次。 殷逸的眼眶不爭氣的紅了,他咽了咽口水,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往常一樣,“你叫什么名字?” 邱子墨對上殷逸的眸子,咧開嘴,露出齊齊的八顆牙齒,笑得天真燦爛,“我叫邱子墨!” 接著,虎頭虎腦問,“您是子墨的爹爹嗎?” 如鯁在喉,殷逸松開落在男人肩頭的手掌,迅速站起,背過了身。 他想哭,可礙于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不能哭。 丟人。 抬起手,殷逸默默揉了下泛紅的眼角,語氣悶悶的,“就……好不了了嗎?” 剖開表面,凝重的疑問句下藏著惋惜和悲痛。 “不是的,”郁顏否決得篤定,“如果平日里多和他說說話談談心,他能好起來的?!?/br> 晶亮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四輪車上的人兒,她輕輕軟軟的重復,“他會好起來的?!?/br> 不知是在說給自己,還是那對從未見過面的已故亡靈。 殷逸沉沉的嘆了口氣,雙手垂在身側,轉回身,“也罷,反正還有您可以處理邊塞的大小事物?!?/br> 蔥白的指尖被嚇了一跳,怔怔的指著自己,郁顏以為自己聽錯了,“我?” “是啊,叔叔年紀大了,也該收山了,本打算將政事全權交給公主殿下和王子殿下一同負責,也算是對得起死去的先皇和皇后,可……” 殷逸看了眼邱子墨,沒再說下去。 “叔叔,可我和夫君,”摳了摳指甲蓋兒,郁顏溫吞的垂下頭,聲音越說越低,到了最后簡直小的快要虛化了,“想回京過日子?!?/br> 似乎在為自己身為邊塞公主卻不理朝政一事而內疚。 自責的像個犯了錯,還在狡辯的孩子。 骨節分明的寡冷手背倏忽竄入姑娘向下的視線,略帶肆意和侵略性質,輕而易舉,便將他人垂涎欲滴已久的那只粉白的小手,攥入自己的掌心。 “公主不留在邊塞了?”殷逸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挽留,“是覺得邊塞哪里不好嗎?” “不不不,不是邊塞不好,我想留在邊塞,但是……”眉眼依依的看向邱韞衍,郁顏將手握緊了些,“我更想和夫君一同回京過安穩日子?!?/br> 殷逸:“那……王子殿下要回京?” 郁顏發現一件事。 七歲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是真,可搶答的速度卻是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