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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長路上,車輪滾滾向前,絲毫不見停下的蹤跡。 郁白薇這才察覺到不對的地方,兩手局促不安地尋找依靠物,“你要帶我去哪?” 她想拉開窗邊的簾幕,卻發現這架馬車的窗戶早已被封死,只留下一個很小的出氣孔。 而車廂的木門也不知何時被牢牢鎖住。 她有些害怕的退到車廂的角落里,聲音發抖,“你要帶我去哪?” 外面安靜了很久,她才聽見驅馬者咯咯的低笑聲。 “自然是帶你去個景色宜人的地方,”男人頓了頓,“包你喜歡?!?/br> 縱使她竭盡全力拼死沖破木門的鎖頭,卻始終未果。 尖叫,求饒,破口大罵。 不知過了多久,三天抑或是五天,她如井底之蛙般,最終放棄了無謂的反抗。 無數黑夜和白晝的重復交錯后,她變得麻木,饑腸轆轆的肚子也不能讓她提起死氣沉沉的精神。 經歷了多少個走走停停,她只能感受到一種東西。 冷。 沒由來的冷。 抑或是那種,愈發往南,就愈發寒冷的冰塊包裹住她將死的身軀。 郁白薇下意識裹緊了身上臟得有些發臭的衣物,不受控制的瑟瑟發抖。 京城正值白露,涼爽卻不瘆人。 這里…… 透過車頂的小孔,空洞的眸子呆呆的看著蔚藍的天。 應該是因常年征戰而埋葬眾多死尸的兩國交界處吧。 毫無征兆的,伴隨著悠長遲緩的一聲“吁——”字落下,馬蹄緩緩??吭谀康牡?。 她聽見男人解開鎖頭的聲音,氣定神閑,不慌不忙。 日光沒有像她想象的那般明亮,連見她一面的想法都沒有。 陰天,午后,雪花紛飛。 她清楚的看見面前的男人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接著硬生生將自己拽下了馬車。 她知道她被騙了,卻不了解是為什么,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垃圾,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價值嗎? 確信自己不會被殺害,郁白薇的底氣依舊很足,“你是誰?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那人沒說話,拿下口中叼著的布料,輕柔的擦拭著自己最鐘愛的那只利刃。 利刃從男人腰間出現的那一刻,她承認她慌了,“你、你要殺我?” 男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郁白薇的聲線顫顫巍巍的,“我只是街邊的一個乞丐罷了,殺我對你有什么好處?我、我根本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br> 她邊說邊向后退,一不小心,被隱匿在皚皚白雪下的石塊絆倒了。 “當然有價值了,有這個?!蹦腥藢⒛粗负褪持篙p捏在一塊兒,搓了搓。 “誰、誰派你來殺我的?” 她總覺得自己厭煩了暗無天日的混沌生活,每日都想著離開人世。 可真到了生命被威脅的時刻,她卻比任何人都想活下來。 而且,若是死在郁顏和郁月的手下……她走在黃泉路上也不會甘心。 男人卻不再給她反應。 自嘲的笑了聲,郁白薇手向后撐在地上,仰頭看著頭頂飄著的朵朵白云,“我都死到臨頭了……卻連知道真相的權利都沒有嗎?” “沒有?!蹦腥舜鸬貌涣羟槊?。 逃跑的念頭,她不是沒想過,可幾天沒吃東西的她心里清楚,她逃不掉了。 男人低垂著臉睨了她很久,接著緩緩附下身子,單膝跪在她面前,握著小刀的手腕耷拉在曲起的大腿上。 距離很近,近到她看清了男人鼻尖上的那顆黑痣。 郁白薇怔了怔。 和那一夜醉酒時的人臉,似乎有著完全一樣的面部特點。 思緒回到現實,她再次仰起頭。 男人的身后,邱子墨正坐在四輪車上,淡漠的盯著她。 薄唇淺淺,“還不動手?” 接著,沒給她反應的時間,“刺啦”一聲,脖間噴迸出一道艷麗的紅色。 灑在男人冷白的臉上,也撒在交界處覆著茫茫白雪的大地上。 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郁白薇倒在地上。 聽著她生前的最后一段談話。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你確定她死了?” 男人:“當然?!?/br> “這里本就埋葬了許多死尸,多一個少一個,都不會被發現的?!?/br> 腳步聲漸行漸遠,她半趴在地上,臉頰倏忽一陣柔軟的guntang。 奄奄一息的指尖哆哆嗦嗦的觸著眼眶,郁白薇的嘴角咧開一個笑。 啊,我怎么……哭了? 晶瑩剔透的雪花,洋洋灑灑著飄落在女人的背上。 似乎是聽到了女人的痛苦,想要幫她將這份心底里的落寞掩藏。 時間一分一秒的從指尖流失,從喘著粗氣到微薄無聲,郁白薇度過了她人生中最漫長的半個時辰。 落花翩翩而至,慢慢地,遠遠地。 將那道惹眼的大紅,將女人眼角的淚水,將無力脆弱的尸體統統覆蓋。 看不出一絲痕跡。 仿佛這世界上,從未出現過那個,叫做郁白薇的女人。 原來,這就是我最終的歸宿。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卑微:我jio得我把她寫的太慘了啊啊啊啊啊哭相qwq 第45章 哥哥 東方的太陽, 從不因某個個體的消亡停止自己特有的運行軌跡,一如往常般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