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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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再走?!?/br> 舒禾沒聽清:“???” 許嘉實提高了點音量:“等雨停?!?/br> “……噢?!?/br> 舒禾退回到屋檐下,背靠著玻璃繼續等。 其實她還挺想早點回去休息的。 可是又覺得自己拋下他先走的行為,不太得行。 雖然他態度冷冰冰的,讓他們的獨處時光不太愉快。 但是,她畢竟是不懂怎么刷門禁的。 自己要是先回去,等于回了個寂寞,最后還是得來找他。 只能硬著頭皮和他在這僵著,等雨停了以后,跟著他先去男寢樓下,看他怎么刷門禁,然后自己再回去依葫蘆畫瓢。 反正已經等了那么久了,也不在乎多等幾分鐘。 舒禾邊這么想著,邊盯著眼前這蒙蒙細雨,指望著它快點停下。 誰知這雨十分給面子地又續了將近半個小時。 一場臺風雨,讓本來三十多度的天瞬間涼了下來。 舒禾晚上出門前沒來得及看天氣預報,還穿著白天那套香芋紫的短款連衣裙。 風透過衣袖和裙擺鉆進全身,激起一陣雞皮疙瘩,冷得她打了個噴嚏。 舒禾用手捂住口鼻,說話的語氣帶著點鼻音。 “雨停了,我們走吧?!?/br> 許嘉實看著她,神色頓了頓。 然后,伸手接過她手上捧著的那杯,只吸了幾口、摸起來還有點冰的楊枝甘露。 舒禾愣愣地看著他動作,心里不禁有點感動。 是那種“他終于做了一件人事”的感動。 雖然目前他還沒說出過人話,但他剛才那種做人事的舉動,已經很出乎她的意料了。 忽然覺得,于馨學姐她們不應該因為他的高冷,就擅自在私底下里戲稱他為“冰冰”的。 他可能只是慢熱了一點而已,心里還是不冰的。 舒禾十分感激他解救了自己發涼的手。 然而,她嘴里一個“謝”字才剛出口,就見男生一個轉身,將手中剛拿過來的奶茶十分輕盈地投了出去。 奶茶在他的手到垃圾桶之間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塑料殼和垃圾袋摩擦,發出“唰”的一聲響。 毫不猶豫而又干脆利落。 …… 舒禾開始回憶自己是不是跟他說過“請幫我丟掉”這句話。 ——顯然沒有。 不過,雖然他這么做顯得有點自作主張,但至少出發點還是好的。 對吧? 冰冰學長。 舒禾呼了口氣,秉持著講禮貌、懂文明的好品質,硬著頭皮把剛才那句“謝謝”說完。 許嘉實“嗯”了一聲,邁開步子走下樓梯。 舒禾轉頭,看了那美味卻短命、此刻已然入土為安的奶茶最后一眼。 回過頭來,跟上他的腳步。 寢室樓和學院樓之間的距離很長,但是舒禾覺得,要是以許嘉實這雙健步如飛的大長腿衡量的話,應該只需要不到十分鐘。 雖然她跟著挺費力的。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會兒。 頭頂的路燈發著橙黃色的光,燈罩隱匿在茂密的綠葉之間,色暖而不刺眼,將樹下一長一短的兩個影子暈染得十分柔和。 腳底下未來得及排干的水面閃爍地泛著白,波光粼粼的模樣,讓人有種面前是一小片湖的錯覺。 這還是舒禾第一次見夜幕下的c大。 幽幽的。 很適合情侶約會。 她的腦子里剛一產生這個想法,兩人在道路的正中央撞見了一對纏繞得難舍難分的小情侶。 正忘我地熱烈擁吻著。 場面讓人不由得發自內心地贊一句風雨無阻、精神可嘉。 舒禾這還是第一次見真人版的親熱場面,甚至還能聽見一些輕微而曖昧的嘖嘖聲。 她一時間連轉身都忘記了,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呆若木雞地靜立在原地。 見一直跟著自己的小影子忽然不動了,許嘉實也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她。 少女雙手還保持著走路時交叉捂住胳膊的姿態,像是忘記要收回目光似的,神情機械地盯著眼前的畫面。 她一對漂亮的杏眼怔愣著,眸中閃著點點光亮,微張著唇,兩腮也浮起團團紅云。 風將她烏黑的長發和潔白的裙擺吹起柔軟的弧度,卻怎么也拂不散她臉上的熱意,頰邊那兩抹嫣色反倒有越疊越深的跡象。 嘖。 倒是有點意思。 人家接吻的人沒害羞,她一個看的反而先把自己紅了個透。 許嘉實挑動了一下劍眉,轉身拎住她單肩包的一根背帶,領著人繞了條道走。 感受到背后傳來不輕不重的力量,舒禾回過神來,臉上余熱還未褪。 她用冰涼的雙手捂住臉,跟在他身后。 接下來的一路上,小姑娘都低垂著眼,目光直直地盯著腳下的路,一下也不敢亂看了。 剛才和一個不太熟悉的異性一起看到這樣不可描述的場面的經歷,尷尬的程度不亞于和家長一起看電視的時候遇到親熱戲。 舒禾總覺得,她和許嘉實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從起初的“僵”,變成了現在的“非常僵”。 漫長的行程終于即將過去,進入宿舍區后,許嘉實轉過頭問道:“宿舍在哪?” 舒禾一愣,伸出手左右擺著以表示拒絕:“不用送我回去了,我送你回去吧!” 許嘉實:“?” 論對峙,大概沒有人能是許嘉實的對手。 舒禾在他沉靜而冷硬的氣場之下,只撐了不到半分鐘就先敗下陣來,小聲說道:“北區二號樓?!?/br> 目的地并不遠,兩人沒一會兒就走到了。 許嘉實節骨分明的手敲了敲宿舍門邊上的電子門禁刷卡器,示意她把??ㄙN上來。 舒禾照做。 刷卡器上亮起紅燈。 舒禾看了眼依舊緊閉的大門,又看了一眼看不清神色的某人,愣在原地。 許嘉實也皺了皺眉。 然后,兩人聽見機器里傳來的、反應遲鈍的機械女聲。 “對不起,您不是本棟樓的住戶,沒有權限開門?!?/br> 舒禾又拿著卡刷了一遍,聽著機器將那句話又重復了一遍。 忍不住陷入了自我懷疑。 “或許,我是一個假人?” “……”許嘉實掃了她一眼,“應該是新生的卡還沒授權門禁?!?/br> 舒禾訥了訥,摁亮手機屏幕。 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那要怎么辦呀?”她問。 如果此時隔著宿舍樓外面的玻璃把小隔間里的宿管阿姨叫醒,那也太不好了。 “要不然,”舒禾硬著頭皮道,“我等剛才那對小情侶來,看看女生是不是住這個樓,如果是的話,我蹭一下她的門禁……”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到后面幾乎聽不見。 許嘉實看她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面色又紅了起來,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她的臉皮,約等于沒有臉皮。 男生目光落到她輕輕捏起的手上,淡聲問道:“什么專業?” 舒禾答:“行政管理?!?/br> 許嘉實點頭,拿出手機翻了翻,給不知道誰打了個電話。 夜已深,暴雨過后的空氣更加安靜,舒禾和他離得不遠,能聽清電話里嘟了四下的忙音,和電話另一頭的女聲。 是于馨。 “b……大佬,現在不僅過了晚上十點,甚至過了半夜十二點,我已經躺在床上了,你不會還要我立刻爬起來給你打工吧?” 那個只發了一個音節的“b”,顯而易見,是想喊“冰冰”,意識到不對,又把后半個字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