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第33章 寶婳將買來的一些糕點膏藥帶給了石頭。 石頭極為受寵若驚的模樣, 有些不安地看向她。 “寶婳,讓你為我破費了……” 寶婳則是覺得愧對了他,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往窗外飄過的綿云看去。 過了許久她才輕道:“月底我同你一起離開,你帶我去見見我的家人好嗎?” 石頭有些驚訝。 “你……你真的要同我一起走嗎?可是你怎么走的了呢?” 寶婳將自己已經拿到了賣身契的事情告訴他。 石頭看著她,心情十分復雜, “我為了來尋你,家里能賣的都賣了,即便我沒有家了, 你也愿意同我一起回去嗎?” 寶婳早就知曉他為了尋被人販子拐跑的媳婦費了很多心思。 她那時便無比同情他,如今知曉這人就是自己, 她這份同情亦是變成了深深的內疚與自責。 她看著石頭, 向他保證, “石頭哥,我見過家人之后, 便努力想起過去的事情,想起與你的感情好么?” 就算想不起來, 她也會想辦法將他的家還給他,不叫他后半生流離失所的。 不管怎么說,寶婳也從來沒有想過, 自己失憶之后,竟然會牽連到另一個人為自己凄苦過了數年。 一看到石頭,寶婳從頭到腳哪怕是頭發絲里透出來的感覺都是深深的慚愧。 所以不管怎么說, 她都會盡自己所能去幫助石頭的。 石頭見她果真不是騙他,目色愈發地驚喜,“那……那我等你消息好嗎?如果你已經決定好了,我們便一起回去, 我帶你去見你家人?!?/br> 寶婳點了點頭,起身要離開,石頭忽然又將她叫住。 “寶婳,如果你后悔了,也可以隨時告訴我,我怕你不高興……” 寶婳見他并不是很相信,仍是點頭答應下。 只是她怎么可能會后悔呢。 她比誰都更想找回自己的記憶,找回自己的親人。 寶婳回去之后,便偷摸地尋了紙筆出來,似乎想要寫些什么。 只是她一回來,梅襄便又過來尋她。 寶婳忙將東西藏起來,拿出一只繡好的荷包假裝在做針線活。 “二爺,你瞧這個荷包你喜歡嗎?” 寶婳若無其事地將荷包拿給他看。 梅襄接過來看了一眼,頗是中肯地評價道:“上面的鴨子太丑了?!?/br> 寶婳忽然有些生氣,一把將荷包奪了回來。 “二爺真是討厭,總嫌我的東西,我燒菜難吃,做東西丑……” 她水盈盈的大眼睛里頗是不滿,臉頰氣鼓鼓的模樣分外可愛。 梅襄并不反駁,只輕挑唇角。 寶婳見他含笑望著自己,輕輕扭過身去,不想理他。 他便慢慢捉住寶婳的手,將寶婳的手指一點一點撬開,將那荷包抽出。 寶婳這才偷偷回眸望他,見他將那荷包掛到了腰上。 丑鴨子和芝蘭玉樹的梅二公子半點都不搭,寶婳忍不住笑出了聲。 梅襄柔聲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喜歡叫我出丑是不是?” 寶婳發覺他看著她的目光恍若深情般,心口似被個什么東西撩過一般輕跳了兩下,忙轉眼避開。 她想了想,又抬手將那荷包解下,對梅襄道:“二爺,寶婳只是想做個東西給你往后留個紀念罷了,不是真的要二爺戴在身上的?!?/br> 梅襄臉上原先還溫柔的表情淡去,忽然就抬手按住寶婳解開荷包的手指。 寶婳聽見他聲音恍若透著一絲涼意,“寶婳,往后不要說這樣的話了,二爺不喜歡聽?!?/br> 她愣了愣,慢慢反應過來。 他是真的不想聽她提到離開的事情。 寶婳不知在想什么,抿了抿唇只低眉順眼地答他,“知道了二爺……” 這些日子寶婳多少都有些明白了過來。 二爺他始終不許她提這話題,就算她出門也會被人跟著,哪怕她問了他,他也并不會承認。 即便二爺如今對她好些,態度溫柔多些,可他骨子里始終還是改不了霸道專橫的本性。 他想拖著寶婳,不叫她離開,可寶婳卻不能等下去了。 寶婳當天斷斷續續地將信偷偷寫好,便去尋了紫玉。 紫玉驚訝道:“你月底就要離開啦?” 寶婳點了點頭,叮囑她不要聲張,她遲疑地將信交給紫玉,“我走后你再幫我將信交給二爺好么?” 她想她走了以后,二爺一定會很生氣,但也只是一時的生氣。 她給他寫了這封信,也算是有所交代。 紫玉點頭答應下來,卻又問她:“可是寶婳,你離開之后,要去哪里生活?” 寶婳想到自己攢的那些錢銀,雖然是攢了一些丟了一些,可多少都是有的。 “我只想先找回我的家人……” 然后再幫石頭哥找回他的家。 石頭哥的事情紫玉甚至還狠狠地罵過他那未婚妻幾次。 如今這人變成了寶婳,寶婳幾次張嘴,反而都不好意思告訴紫玉,這個壞女人就是她自己了。 是以她撿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同紫玉說了會兒,這才回了深春院去。 寶婳進屋里,見梅襄在寫東西。 她慢慢走近,梅襄見她過來便擱下了筆。 他忽然問寶婳,“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話要主動對二爺說?” 寶婳點了點頭,問他:“二爺,你還記得桑若嗎?” 梅襄道:“記得?!?/br> 寶婳說:“她被三爺關了起來,二爺能想辦法救她出來嗎?” 梅襄意味不明地打量著她,寶婳便遲疑地告訴他第一次桑若關起來的地方。 “后來我再去那地方時,桑若已經不在了,我想應當是三爺防備著我,這才將她轉移走了?!?/br> 梅襄道:“好啊,我答應你就是了?!?/br> 寶婳微微松了口氣,仿佛最后一樁心事也終于落地。 梅襄卻仍是問她,“沒有別的要同我說了嗎?” 寶婳看著他的眼睛,遲疑了一會兒軟聲道:“我好像有些餓了……” 梅襄挑起唇,情緒不明道:“好罷,那二爺就陪你去用膳?!?/br> 離月底不過短短幾日。 寶婳約了石頭一起離開府里的時日正是夜里。 石頭本就該離開了,而寶婳也不再是府里的奴婢。 離開之后多半也不會有人過問。 至于要夜里離開,寶婳也只是不想同梅襄發生正面的沖突。 在她的設想里,倘若直接同梅襄說出來后,他定然又要同她撕破臉皮,與寶婳不歡而散。 而偷偷離開,他生氣歸生氣,至少分別時對寶婳的印象還是好的。 便是抱著給梅襄留個好印象的想法,寶婳才生出了這樣的主意。 晚上梅襄沐浴之后,寶婳看過他的后背,輕聲道:“二爺背上已經不用上藥也能沾水,想來已經沒有大礙了?!?/br> 梅襄垂眸問她:“所以二爺痊愈了你便想要離開二爺了嗎?” 寶婳心虛地搖了搖頭,“二爺,你快些睡吧,我今晚上也要早早的睡了?!?/br> 這回卻輪到了她不愿意提到離開這個話題了。 梅襄揉了揉眉心道:“可我還不想睡……” 寶婳心口微懸,見他看向自己,看得她微微發毛,他才笑說:“你去拿些酒來給二爺好么?” 寶婳立馬松了口氣,忙不迭答應下來。 酒有時候也是助眠的好東西。 二爺這個時候想喝,寶婳是再支持不過的。 是以寶婳陪著給梅襄說話,便趁著他微微分神的時候,一杯接著一杯給他斟滿。 待梅襄終于有些醉意,見寶婳還往他杯中倒,他便忍不住握住她柔膩的手指。 “寶婳,你該不會是想將我灌醉了吧?” 寶婳微微一僵。 梅襄便慢慢地將她手里的酒壺奪下。 寶婳看著他朝自己偏了偏頭,勾起唇角有些迷醉地問她:“若我喝光了這一壺酒,你要給二爺什么獎勵?” 他一手支額,目色迷離,眸子里仿佛也含了水般,柔柔地看著寶婳,叫寶婳心跳都有些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