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柳崇如何能不依她?只要能平了柳月姍這口氣,他自然是滿口答應:“好好好!我的寶貝喲,你莫哭了!爹答應你,答應你了!” 答應是答應了,要一個朝廷命官正妻的命,不是隨手掐死螞蟻那般簡單的。 徐宴自從入仕后,進退有度,頗得圣心。就是朝中素來不摻和政務,萬事中立的康王爺也幾次三番地幫他。別看徐宴入仕才一年,朝中多數人與他交好??此普l都不沾,卻誰都愿意幫他說話。這樣的勢頭發展下去,將來必定位極人臣。 柳崇心里盤算著,安撫住了女兒,才沉著臉走。 這之后,柳家一點動靜沒有。據這幾年,丸子對柳月姍和柳家家教的了解,柳家可不是那等寬宏大量的人家。柳月姍一直沒個動靜,或許是在憋著什么壞。雖然早早注定了必死的結局,但丸子想了想,還是將這樁事兒說給徐宴聽了。 徐宴聽完,整張臉都黑了。別的話沒聽,就記得一句:“她敢打你?” 丸子被他這態度逗笑。彎著眼睛勾了他一下,笑得頗為嘚瑟:“沒打成。我是那么容易被按住的人么?柳家那姑娘反挨了我幾巴掌?!?/br> 說著,丸子正色起來:“我當時怒極沒顧得上考量。這般打完了一口氣出了才想起這姑娘身份高,輕易打不得。宴哥,我觀柳家一家子度量極小。柳將軍不會由此暗恨在心,往后朝堂上給你小鞋穿?” 徐宴卻冷笑起來,素來沉靜的人此時一臉的狂傲:“想打她就打唄,能如何?” 他放下擦拭頭發的布巾子緩步走到丸子跟前,忽然將人抱進懷里。丸子被他抱個滿懷,不知他這又是怎么了,于是斜了眼看他。 徐宴親昵又帶有暗示意味地啄著丸子耳根,淺淡的氣息撲在丸子的肩頸里。 捏了丸子腰肢一會兒,他啞著嗓子才森然道:“我想打那柳家一家子許久,奈何都沒這個功夫。敏丫這般出一次手,委實解了我一點點心頭之恨?!?/br> “哦?才一點點?”丸子扭過頭,唇被他啄個正著,“不過,宴哥這般好脾氣之人,竟然也有恨不得揍一頓的人?” 徐宴卻笑了:“我想揍的人多了去?!?/br> 夫妻倆笑了一會兒,徐宴卻抱著人往內室榻上去。 丸子:“真沒事?” “柳崇不過一個慣會裝傻充愣的武夫罷了,圣上對他多有放任,卻未必就是信任?!毙煅鐚⑷朔诺介缴?,慢條斯理地解著腰帶。清雋的眉眼在晃動的燭光下,顯得誘惑又冰冷,“他家不論鬧什么事兒,圣上都當個笑話看。這般有利,自然也是有弊的。比如真受了什么委屈,圣上也不會為他討公道。咱家多防備著便是?!?/br> 丸子這就放心了:“那我是不是該多買些家丁回來?防著柳家人鬧事?” “買些也行?!毙煅鐚⒁律褋G到屏風上,脫了鞋子便上榻,“我徐宴雖官微人清,但翰林家眷也不是他一介武夫想欺辱便能欺辱的?!?/br> 丸子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咧開嘴就壞笑了起來…… 簾子放下,又是一夜雨打梨花聲聲嬌。 轉眼又是一個夏,眼看著丸子二十七歲生辰就要到了。 柳家果然如徐宴所料,柳崇看似風光其實底子里都是虛的,不敢對徐家動手。 丸子戒備了許久見沒什么事發生,便將這件事擱下了。二十七歲生辰這日,徐宴想熱熱鬧鬧地辦一場酒宴。丸子卻沒這個興致給拒絕了:“不值當。過一年大一歲,聽著還挺膈應的。得哪日我認老了,你再給我辦?!?/br> 徐宴聽她這么說,那興致也就淡了。他擁著丸子,溫存地寬慰:“二十七也是雙十出頭,還年輕著呢?!?/br> 丸子背對著他,聞言不由挑了挑眉。 說來徐宴也不知怎么回事,旁人都是越來越蹉跎落拓,偏生他是越長越俊美。這兩年多在朝堂,氣勢也越發的像那么回事兒。京城不少姑娘對他芳心暗許,更是有大膽些的,不顧他家中已有妻子,當面對他表明心跡。 這些文人的風流事兒,丸子都私下里有聽人說,不過徐宴在丸子跟前從沒提過半句。 他不提,丸子就當不知道。 左右徐宴每日里除了朝堂,卷宗,大多時辰都在家中。偶爾同僚之間走動,還是用罷了午膳就回來。剩下時日不是膩在榻上,就是在為次子開蒙。 小團子小五也從成天小嘴叭叭亂講,長成了機靈古怪比徐乘風天分還高的小童。徐宴疼小五比疼徐乘風還甚,不知是丸子生產時遭了罪他愧疚還是怎么,他甚是寶貝這次子。丸子有時都覺得奇怪,按道理,男子不該都是偏疼長子? 某日丸子眼看著小五搖頭晃腦地拽文給徐宴聽,忽然提起來:“是不是該尋個日子將乘風接來京城了?” 徐宴楞了一下,眨眨眼:“乘風有老師親自教導不是挺好?” “老師教得再好,也不能一直留在老師家中?!蓖枳与m然對徐乘風不大喜歡得起來,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小五至今沒見過兄長呢?!?/br> 徐宴想了想,忽然開口:“對乘風的心結,解了?” 丸子一愣,以為聽錯:“什么?” “乘風幼時確實被我教壞了。自私,又有些不孝。這幾年,特地放在老師身邊好好糾正一下性子?!毙煅绲皖^翻看著小五的狗爬字,清涼的嗓音說話像透徹的山泉水,“正好家里也沒穩定,叫他在錦州待著,晚些再接回來也無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