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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得直喘粗氣,來來回回地在屋里踱步:“也對!老太太思量的也沒錯。若我是謝家掌家人,我也不愿把爵位交到你生養的孩子頭上!就你這樣的母親,能教養出什么出息的孩子出來?別生出一窩棒槌出來!” 沈蘭若早就嚇傻了。 她呆坐在軟榻上,至今沒回過神來。 事實上,沈蘭若實在是想不明白。明明只是她跟大房那女人打擂臺,沒討著好就算了,為何還因此把二房子嗣的前程都給斷送了?沈蘭若心里覺得崩潰又不服氣,老太太就這么看不上她?她除了家世以外,到底哪里比葉秋月那個心機深沉的賤人差?! “姑,姑母……” “別喚我,我不是你姑母!” 謝二太太捂著胸口一個勁地深呼吸,臉色鐵青鐵青,是當真被氣得肝疼。她已經好多年沒這么驚慌過,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你就等著夜里自己跟霖哥兒解釋吧!我是不管了,左右我年紀大了,也管不著霖哥兒!” 謝二太太如今是看她這一幅梨花帶雨的模樣就來氣。干什么什么不成,就只會哭,當真是一無是處!謝二太太手里杯盞砸了四五個,還不解氣,一句話都不想給沈蘭若多說:“除非長房那邊生個丫頭出來,否則就是霖哥兒也繞不過你!” 撂下這句話,謝二太太便憤怒地拂袖而去。 到了夜里,謝霖果真發了怒。 謝霖雖說性子素來高傲,謝馥去后,并未以接任世子之位而沾沾自喜。卻并不代表著他可以容忍落到他頭上的爵位又被剝奪,再雙手返還給大房。 謝霖在府衙忙了一整天,初初得知這消息還不知出了何事。等回到府上,剛一進門便被白芷院的人請過去。從謝二太太口中得知事情的全部始末,只覺得晴天霹靂。 謝二太太關于這一點上還好,從頭到腳實事求是,并未有任何偏袒。 但正是這份坦誠,叫謝霖清楚地知曉沈蘭若又做了什么好事,以至于惹出叫謝家長輩做出將爵位返還大房的決定。謝霖啞口無言之下,竟有種荒唐的說不出話的語塞:“所以這里頭丸丸也摻了一手?” “長房那個能是什么好東西?蒹葭院那蠢貨,可不就被她牽著鼻子走?”謝二太太是徹底恨上丸子了,果然不進一家門不是一家人。這不動聲色的,將二房的爵位都給搶過去,“老太太那話放出來,長房那個怕是關起門來笑得直不起來腰了!” 謝霖臉色漸漸陰沉下去。 他沒說話,抬頭看了眼長房的方向,心中隱隱生出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丸丸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您親孫子?!敝x霖念著丸子腹中孩子,深吸一口氣勸道,“您也別氣了。無論長房二房,生下來都是我的骨血。雖說名頭掛在了長房,血脈親緣是斬不斷的。母親何必為了這些虛名看不開?” “這哪里是虛名這么簡單?”謝二太太恰巧就是看中這虛名,“百年以后,謝家族譜上寫的??墒侵x馥那一支,而非你謝霖這!這叫我如何能看得開?” 謝霖哪里不知這些,胸口剛松一絲又堵回去。他沉著臉,十分駭人。 謝二太太看他這般心疼又愧疚,說到底,沈蘭若是她當初存私心聘回來的:“罷了罷了,你自己的妻子自己教吧!我是教不了了!” 說完這一句,她便揮袖趕人了。 謝霖也沒多停留,黑著臉就直奔蒹葭院這邊來。 兩個院子,婆媳倆都為了一件事鬧得寢食難安。沈蘭若只會比謝二太太更難過。 她不像謝二太太,嫁入謝家就斷了繼承爵位的心思,人到中年反而天降餡餅。她是打一開始便篤定將來的子嗣是有爵位的,且只有她生養的孩子能繼承謝家爵位。如今她孩子還沒生呢,老太太就一句話敲碎了她的念想,這叫她往后如何適從? 謝霖話還沒張口,沈蘭若便先哭著撲過來尋求安慰。 沈蘭若素來知曉謝霖心軟,尤其見不得她的眼淚。沈蘭若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這回她沒有裝,是真心實意地傷心惶恐。她一面哭,一面斷斷續續地訴著委屈。話里話外沒倒提自己做過什么,都在將造成二房這份不幸的錯推到大房頭上去。 講真,若非謝霖早在謝二太太那聽說事情始末,怕是又要因此惱上長房。 謝霖的耐心一開始就沒多少,聽她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憋不住就怒了。他慣來對沈蘭若溫柔,便是怒從心起也沒將福壽園的事情翻出來。只厲聲叫她別哭了! 沈蘭若被他大聲嚇呆了,不可思議地看著變了臉的謝霖。 就算是她算計表兄當眾出丑,就算她做錯事寒了表兄的心,他也不曾這般不講情面地呵斥過她。沈蘭若淚珠兒掛在眼睫之上,搖搖欲墜:“表兄,表兄你,你居然……” 謝霖心里一團亂麻,實在沒心思哄她:“都是大房的錯,你當真就沒做錯過什么事?” “表兄你這話是何意?”沈蘭若眼神一閃,復而鎮定下來,理直氣壯地質問謝霖,“你這般是在幫葉秋月說話嗎?你也覺得是我咎由自???” “蘭若,不要以為全天下就你是聰明人?!敝x霖看她這不認錯的模樣,心里有些涼,“我往日從不去較真你說過的話,是因我心中有你,我愛慕于你。我不求你投桃報李,但你也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負我的信任。人心都是rou長的,我也會寒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