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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蘭若別的不在意,在這方便是格外的敏銳。今兒隨家中長輩來謝家做客的適齡貴女中,起碼四個盯上了謝霖正妻的位置。 她袖籠里的手緊了緊,放下筷子,驟然起身。 被她突然的動作嚇一跳,謝雙雙扭過頭來小聲地問她去哪兒。沈蘭若瞥了眼謝雙雙身邊一直打探謝霖消息的少女,冷冷說了句‘胸口悶’,而后便轉身出去了。 謝雙雙翻了個白眼,就沒管她了。 沈蘭若的身子嬌氣的很,十天里至少有六天都在胸口悶。謝雙雙從小到大早已習慣了她這態度,扭頭又興奮地與姑娘們聊起來。 與此同時,在前院招待賓客的謝霖被一個丫鬟攔住了,是凝香院的。 按理說,家里辦喜宴,都是京中的貴客,后院的下人不能這般沒規矩的亂跑。但沈蘭若在謝霖這里有特權,前院的下人敢攔誰都不敢攔她院里的丫鬟。凝香院的人,總是能破了謝家的規矩跑來前院尋人。 謝霖原本覺得不妥,但看那丫鬟急得團團轉不像作假的模樣,以為沈蘭若當真出了什么大事兒便趕忙出來,問了丫鬟的話。 等得知沈蘭若吃錯了東西正在客房疼得渾身是汗,謝霖連忙招來下人交代一聲,匆匆隨丫鬟趕過去瞧。 他走的飛快,丫鬟在前頭也是一溜小跑。 這回不似故意作弄,只因謝霖人還沒進門呢就聽到里頭沈蘭若嗚咽的聲音。這里并非凝香院,是丸子特地安排的供客人歇息的客房。 謝霖推門進去,就聽到丫鬟急匆匆地解釋:“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兒呢!姑娘方才在里頭坐著有些胸悶,就飲了一盞茶出來吹吹風??墒钦玖藳]多久就天旋地轉。奴婢怕姑娘出事兒,就跟鈴鐺先將姑娘扶來這兒。本來以為歇歇就好了,誰知躺下沒多久,姑娘便開始渾身冒冷汗,臉也通紅,直打滾呢!” 屋里一股濃郁的熏香,聞著叫人頭暈。 兩人說著,謝霖已經繞過屏風,大步進到內室里頭。 “可有通知大少奶奶?” 謝霖還記著丸子,今日這喜宴是丸子一手cao持的。若當真吃食出了問題,丸子難辭其咎:“表妹吃壞了肚子,如何能不叫大少奶奶知曉!” 那丫鬟就急了:“姑娘身邊就奴婢一人伺候,奴婢實在怕姑娘離不的人??!” 謝霖雖然覺得這話有些不對,但倉促之下,也來不及揪著不放:“我在這看著,你去找人通知大少奶奶!” 那丫鬟看了一眼榻上,沈蘭若微微睜開了眼睛。 墻角的香爐還在冒著青煙,一縷一縷打著旋兒地上升,盤旋,散開。知道再犟就不妥,她腳一跺,道:“那奴婢這就去,公子您且多擔待些!” 說罷,她揣著手埋頭就沖出去。出了門,順手還帶上了門。 謝霖立在榻邊,床榻上沈蘭若的頭發已經全部散開。她睜著一雙如水的眼睛,哀哀地看著謝霖。紅唇微張,一聲一聲地喊‘表兄救我’。 如今謝霖已經并非不知事兒的毛頭小子,熟知情.事的謝世子一看她這情態便猜出了她所謂的吃錯了東西是吃錯了什么。謝霖有些尷尬,他與沈蘭若素來是‘發乎情,止乎禮’的。清冷甚至有些傲氣的表妹這般哀求他,老實說,他確實有些意動。 他瞥過臉去,克制著不去看沈蘭若。 一來他是誠心誠意要娶,不愿沈蘭若的名聲有絲毫損毀。二來外頭賓客滿堂,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舍棄廉恥倉促之下做出這等事兒。 只是他心里如是想,呼吸卻漸漸粗沉了。 謝霖晃了晃腦袋,不知為何,他連神志也有些混沌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等謝霖聽到嘭地一聲巨響驚醒,他與沈蘭若已經坦誠相待交纏在一起。 這一刻仿佛將謝霖半生的驕傲和臉面撕下來碎在地上。只見謝霖昏沉沉地睜開眼,看到五顏六色的衣裙成列在眼前。耳邊細細索索的交談聲,眾多貴婦人震驚又暗含鄙夷的眼神,如針扎一樣刺在兩人身上。 而最讓謝霖想嘔出一口血的,是丸子血色頓失的臉色和瞬間寂滅的眼神。 渾噩之中,沈蘭若閉著眼睛絲毫不覺場面驚悚,依舊沉迷地往謝霖身上纏。謝霖想松,松不開,只能扯過被子往身上蓋。 “對不住貴客,家丑不可外揚。還請各位不要將今日之事說出去?!蓖枳永w瘦的身影立在謝霖的眼中,他甚至注意到她腳步都有些踉蹌,“請大家先去小花廳坐著喝茶壓壓驚?!?/br> 謝家的花廳有幾個,丸子所說的小花廳離這里不遠。 貴客們也不愿看主家的熱鬧,今日這是不湊巧。不過她們未曾想過,謝家那般端方知禮的世子爺私下里行事盡如此放浪形骸,果然傳言不可信。有些確實打過謝霖主意的人家,這會兒徹底歇了心思。 丸子都發了話,她們自然不好逗留,一一以帕掩面地離開了廂房。 謝霖這會兒已經徹底被嚇清醒了,角落里,凝香院那個丫鬟的臉已經慘白如紙。她跪在地上,頭磕在地上,整個人哆嗦得如篩糠。 或許是今日的刺激太大,謝霖沒了往日對沈蘭若的呵護備至。他大步下榻去到桌邊,倒了一杯涼茶,轉身撲在了沈蘭若的臉上?;煦缰械纳蛱m若幽幽轉醒,低頭看了眼自身,然后像受驚的小兔子一般蜷縮起來。 “這,這,這是怎么回事啊表兄?我怎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