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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莉注意到顧灼的視線,她也跟著朝那幾個教官看過去,她聲音里笑意不變:“之前的身份是教官,但你們最終的身份是優秀的士兵,優秀的士兵就該聽從上級的命令。好了,先趕緊離開這里才是?!?/br> 那幾個教官面面相視,然后對霍莉行了個軍禮,應道:“是!” 顧灼還想再說話,就聽霍莉對她道:“顧灼,一個人能做的事有很多……不用為我擔心?!?/br> 況且,霍莉并不是意氣用事,她留下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幾名教官直接向艦長發送啟程信號,就見艙門逐步合攏,顧灼看著霍莉越來越小的身影,心亂如麻,不明白霍莉為什么非要一個人去。 面對這種情況,霍莉身上還不一定帶著有機甲。 正當顧灼腦子里閃過無數的念想時,一道纖細的身影忽然從快要合攏的艙門閃了出現,顧灼只覺得眼前一花,她朝旁邊看去——旁邊已是空無一人,再往外看,就見靳墨已經站在了霍莉身邊。 靳墨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顧灼,仿佛會說話一樣,但靳墨最終只說了一句:“保重?!?/br> 在一瞬間的震驚后,顧灼下意識就要扒拉著艙門跟著跳下去,但艙門已經合攏得連一個側身都過不去,留給顧灼的只有靳墨最后的一片衣角。 看著緊閉的艙門,顧灼呆呆地盯著艙門,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幾個教官也明顯看出來顧灼和那兩個Alpha的關系非常好,眼見和她關系非常好的兩個Alpha都跳下去,想來心里是非常難過的。 他們想要拍拍顧灼的肩膀,又因AO有別,最終是沒有這樣做,只蒼白地安慰了幾句,就要去接管這群Omega——他們的通訊器已經接收到最上級的命令,護送這群Omega去到安全的其他星球上。 等所有人都離開后,顧灼還是呆呆地望著緊閉的艙門,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似是斷線一般,在臉上留下淚痕。 以前的顧灼總覺得自己并不屬于任何一個世界,她不管是生活在哪兒,用的哪一具身體,她知道她總是要走的,而一次的死亡或者離開并不是她生命的終結。 所以,她和別人相處時付出的感情總會保留一分,別人對她好或者是壞,根本無法在她心中留下一絲波瀾。 因為這樣的人生、這樣的世界,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個虛假的夢而已,她怎么會對夢里的人產生任何一點的感情呢? 她就像是游離在世界之外,用上帝視角去審視別人對待她的態度和感情,再付出同樣的感情,或者是壓根兒就把別人當做是工具人。 她始終沒有辦法徹底融入任何一個世界,她覺得太假了,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她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對一個像是紙片一樣的人產生感情。 可是。 可是靳墨和霍莉不一樣。 或許是在這個世界待得時間太長了,她從很小的時候就來到星際世界,哪怕過得并不如意,卻因為害怕死亡而艱難掙扎在這個世界上。 她覺得她一定是做錯了什么,所以才會不斷被丟入到各個世界進行輪回,而這些生活上的苦難則是對她的懲罰。 這么糟糕的生活情況,顧灼也許會隨時選擇放棄,但是,因為霍莉和靳墨的存在,她又覺得生活還不算如此糟糕,她好像還能再撐下去。 直到伊曼星被蟲族占領,她甚至差點被迫留在伊曼星,但依舊是霍莉和靳墨伸手將她拉出泥潭。 她是不幸的,卻又是幸運的。 她順理成章、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靳墨和霍莉的好意,那是因為她始終是以一種局外人的身份去看,可長時間的相處,她也并不是真正的假人和鐵石心腸的人,她對霍莉和靳墨除了感激之情,還有著一份友誼。 或許曾經的顧灼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她只是打從心底地感激這兩個人,卻從未去想過這兩個人也會死。 她以為星際人的壽命很長,她可以在養老院和靳墨、霍莉玩游戲,卻沒想到分別會來得這么快,這么突然。 她本以為,至少能好好道個別。 她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突然的分別。 顧灼的眼淚完全停止不下來,她伸手用袖子抹掉眼淚,但很快又會再度哭出來,她甚至都不想離開這里,總覺得下一秒艙門就會被打開。 而霍莉就會站在艙門笑著跟她說,她是和顧灼開玩笑的;而靳墨也會站在一邊,用那種淺淺的笑容看著自己。 星艦已經起飛,這種失重感非常明顯,顧灼看著艙門,她覺得自己一個人在這世界上茍活似乎也沒什么意思,剛剛她就應該和霍莉、靳墨一起下去。 可她是個Omega,就算一起下去,也只會讓霍莉和靳墨分心去保護她,而她就是個拖后腿一樣的存在。 顧灼不由在心里埋怨起來,既然都讓她的生活如此糟糕,為什么老天就不能給她一個Alpha的身體呢? 艙門被系統控制關上以后,就無法再被打開——除非是幾個Alpha一起合力將艙門打開。 顧灼難受地靠在艙門口,眼里不斷流淚,她想起什么,拿起自己的通訊器試圖給霍莉和靳墨發去消息。 可打開通訊器,她甚至都不知道該發去什么,好半天,她才淚眼朦朧抖著手指尖地給霍莉和靳墨發去消息——“你們還活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