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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四兩很怕戲法,也不愿意學戲法,可難道最終解決他超憶癥的弊端,還是要靠戲法嗎? 羅四兩眉頭鎖的很緊。 盧光耀在看他。 過了好半晌,羅四兩才從嘴里吐出了一口氣,他苦笑了起來。多么諷刺啊,曾經最避之不及的東西,竟然變成了拯救他的良藥。 他曾經是有多么不想學啊,現在他卻要拼了命去學了,因為他現在不拼命,以后就沒命了。 盧光耀一直在觀察羅四兩,他心中也有些忐忑。先學戲法,再學控制精神,這倒不是他的虛言。 自從知道羅四兩超憶癥的弊端之后,他就在想到底要用什么辦法才能剪除這個弊端。 后來他知道了,超憶癥根本無藥可治,這個弊端無法剪除,只能是去控制。 因為這個弊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腦海中都有快樂和不快樂的記憶,但是普通人的大腦有自我防護機制,它會讓你漸漸忘記不快樂的記憶,但無法剪除它。同理,超憶癥的患者自然也不可能。 就像他說的那樣,人,不僅要學會控制自己的身體,更要學會控制自己的精神。既然無法徹底剪除不開心的記憶,那就要控制自己不去想這些東西。 他讓羅四兩跟著他學習戲法,就是為了讓他先學會掌控自己的身體,繼而掌控住自己的精神。 由物質到意識,很唯物主義的辦法。 羅四兩抬頭看盧光耀,看著盧光耀那干瘦的臉龐,他突然笑了,笑著笑著,他又笑不起來了,他搓了搓自己臉龐,但臉上搓不去的是復雜的神情。 羅四兩看著盧光耀的眼睛,他忐忑問道:真的可以嗎?rdquo; 盧光耀點了點頭,笑著說:試了你就知道了,要是不靈,你過來砸我招牌,我就住這里,這回hellip;hellip;我不跑。rdquo; 羅四兩突然覺得鼻頭酸的厲害,想哭。 羅四兩強忍著沖動,壓了壓內心的情緒,問道:那我要拜你為師嗎?rdquo; 盧光耀的右手不自覺地顫了一下,他反問道:那你想嗎?rdquo; 我hellip;hellip;rdquo;羅四兩有些遲疑。 盧光耀隨即擺擺手:算了,別說什么拜不拜師了,不重要。你心里記著這份傳藝之情就好了,在將來,你要答應為我做兩件事情,就當還了今天的情意吧。rdquo; 聽到盧光耀不強求他拜師了,羅四兩反而覺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他頓了頓,問道:什么事情?rdquo; 盧光耀微笑道:很簡單,幫我參加一次黃鎮彩門斗藝,然后幫我修復一個戲法。rdquo; 羅四兩問:什么戲法?rdquo; 盧光耀搖頭:以后你就知道了。rdquo; hellip;hellip; 盧光耀在樓上窗戶里,看著羅四兩離去的背影,他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落寞和蕭瑟。 你還是沒有讓他拜師?rdquo;方鐵口不知道什么時候進房間的,他就站在盧光耀身后。 盧光耀沒回頭,他還是在看羅四兩那個清瘦的小小背影,他說:沒有。rdquo; 唉hellip;hellip;rdquo;方鐵口嘆了一聲。 盧光耀臉上露出苦笑,落寞之色更甚:他是羅家的人,只要開始學藝,無論他愿不愿意,他都將是第四代的戲法羅。他有自己的使命,戲法羅家族的百年榮耀要靠他來延續和發揚,他無法躲避。rdquo; 戲法羅家是立子行赫赫有名的家族,是被全行業奉為傳奇的家族,他們集萬千榮耀于一身。而我hellip;hellip;嗬hellip;hellip;我只不過是快手盧這個破落戶的后人罷了。rdquo; 方鐵口張開了嘴,可他卻說不出什么勸慰的話語。 盧光耀泛起悲涼的笑容,他在笑,他在笑自己,他在嘲諷自己:我們快手盧家族是立子行的恥辱,而他們卻是立子行最大的榮光,多么諷刺啊。我盧光耀是立子行最痛恨的人,我自己無所謂,他們恨我,那便恨吧。rdquo; 我不懼任何人,也不懼任何事。該懼怕的,我當年都已經承受過來了。我從不曾后悔自己做過的一切,但我不愿意因為我的原因,而讓這個孩子承擔壓力。rdquo; 我很想收他為徒,我知道他是我最合適的接班人,可理智告訴我,不行。若是讓人知道,他的師父是盧光耀,他會變成立子行的公敵的,他會受到無窮無盡的攻訐的,也會有數不盡的麻煩。rdquo; 甚至連他們戲法羅家族的百年榮耀都會毀在他手上,我hellip;hellip;我不能害了他。罷了罷了,不需名分了,他只需要幫我修復那個戲法就好了。你知道的,這是我這么多年一直苦苦追尋的,完成這個心愿就好了。至于他,他好,那就好了。rdquo; 唉hellip;hellip;rdquo;方鐵口也發出了一聲無奈的長嘆,他跟盧光耀相識多年了,他對盧光耀的事情很了解。 因為了解,所以無奈。 他的這位老伙計真的背負太多太多了,從童年一直到遲暮,哪怕是現在,他連徒弟都不敢收。 唉。 命運多無奈啊。 也許他沒有出生在快手盧家族,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也許他的性子沒有那么剛強,或許一切也會不一樣。 但人生不會有那么多也許。 但,這就是人生。 第49章 練苗子 夕陽下。 少年扎著馬步,兩條大腿上還掛著沙包,少年大腿止不住地發抖,頭上更是汗如雨下。 今天是周一。 羅四兩去上學了,他是放了學才到盧光耀這里來的,今天也是他第一天開始練習控制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