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秦婉,你還當成是以前呢?你是太子未婚妻?現在你是誰,你不知道嗎?”何夫人冷笑問她。 “忠臣遺孤。我爹配享太廟,我是陛下的義女,一品的忠孝郡主,請夫人報個名頭出來?”秦婉走過何夫人身邊,拍了拍何大小姐的肩,“何大小姐,嫁給靖王了,要學會分享和寬容。你不似我,裴家有祖訓,四十無子方可納妾,所以可以橫行霸道。你與其準備幾塊好料子,不如跟秦姝一樣多準備幾位美人,當初有人不讓我嫁靖王,你知道他告訴我什么嗎?” 何夫人拉著何大小姐說:“別聽她胡說?!?/br> 秦婉捂住嘴,低頭笑得很綠茶:“何夫人,你什么都不讓何大小姐知道,等進了王府才發現真相,豈不是太晚了?到時候那種日子怎么過?” 秦婉過去勾住何大小姐,一把將她拉到邊上,在她耳邊輕輕說:“燕子巷,有個宅子,宅子里養了十來個美人。從小錦衣玉食,細細教養,尤其是吹拉彈唱,詩詞歌賦,還有那些旁門左道,那手段,可是絕了。料子別買了,皮鞭,蠟燭,買一點,靖王好這一口。別以為耳環只能戴在耳朵上。你去把那幾個美人扒拉掉衣衫,看一看就知道了。只要靖王殿下想得出,耳環可以穿在任何地方?!?/br> 說得何大小姐滿臉通紅,心跳加快,側頭:“你騙我?!?/br> 秦婉皺眉,非常真誠貼耳說:“騙你是小狗。燕子巷,你去找……,殺他個措手不及?!?/br> 何大小姐愣在那里,秦婉還在她耳朵邊說:“你看好之后,好好想想還要不要嫁,你想想他的口味那么烈,如果他不那么待你,你對他來說是不是味同嚼蠟?如果他那樣待你,你受得了嗎?其實,我也算是幫你一把了?!?/br> 說完,秦婉讓珠兒結賬,掌柜一開始還不敢跟她結算,看何大小姐突然轉身出了鋪子,這才給秦婉結賬。還問秦婉:“您跟何大小姐說了什么?” 秦婉低頭淺笑:“教她開闊眼界而已?!蹦且惠呑蛹境蛇b沒有能上位,有一點就是他私德有虧,燕子巷的事情被季成運拿出來說事,雖然不是決定性因素,但是有這么一樁嗎?季成運肯定知道,并且把這一張牌放在合適的時機打,現在她幫他先出了。 秦婉讓布莊把她要的布匹送回家里,繼續逛著街,看見精巧的小物件一個個買來,送送三個丫頭,也給小姑帶著點兒,不知不覺買了一堆東西。 秦婉往回走的時候,看見何家兩輛馬車帶著一群孔武有力的家丁,何家的家丁可不是別人家的那種,都是戰場上見過血的??纯春未笮〗氵@個小暴脾氣??! 秦婉回家,換了衣衫,挑了幾樣好東西,裝在錦盒里,對著三個丫鬟說:“走,咱們去給皇后娘娘送年禮去!” 先不說秦婉去宮里,卻說何大小姐到了燕子巷,從馬車上下來,讓人去敲門,里面一個老媽子來開門:“你們是?” 何家的家丁將老媽子推開,讓出一條道兒來,何大小姐走進去,里頭出來一個看上去像是練家子的護院,對著何大小姐彎腰:“小姐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指教?” 何大小姐什么都不說就要往里沖,那個護院說:“小姐最好不要進來,否則后果您未必能夠承擔得起?!?/br> 何家和二皇子之間是互為合作的關系,可不是什么靠著二皇子,何家冒的風險還不小,一旦失敗何家會被二皇子連累,何大小姐冷笑:“會是什么后果?” 她手里鞭子抽出去,那個護院堪堪被她抽到了小腿。何家的護院沖進去,將人扣住。二皇子也不會給自己外頭養的幾個玩意兒放多么強的護衛,而何家的護院都是厲害角色,很快何家的護院就控制住了院里。 何大小姐走進正廳,往正中間一坐:“把人給我帶過來瞧瞧!” 這里的下人一個個縮在那里都不敢開口,何大小姐敲著桌子:“一個都不要漏了,給我把人帶過來?!?/br> 何家的幾個婆子,往后院去,拉扯著一群穿著綾羅綢緞,進來就一股子香味兒的女人。個個肌膚賽雪,霧鬢云鬟,體態風sao,站在那里媚態橫生,看上去就不是正經人兒。 何大小姐說好聽叫長相穩重,說難聽就是相貌平平無奇,看到這么一群妖精,肺都要氣炸了。 又想起秦婉說的話,她把一個女人揪住,拉著她進了房間。坐在那里說:“把你的衣衫脫了?!?/br> 季成遙喜歡那種聽話的女人,這些姑娘大多是如此,她哪里敢跟兇神惡煞一樣的何大小姐爭?掉著淚,顫顫悠悠地脫著衣衫,里衣一脫,何大小姐發現小姑娘身上道道青紫的傷痕,看得她心頭大震,她說:“繼續!” 那姑娘抖著身體,繼續落下衣服,身上那情形,何大小姐看了都要吐了。她終于見識到了秦婉說的,耳環在哪里。她問:“除了這里,其他地方還有環嗎?” 那姑娘顫顫悠悠點頭,當何大小姐看到另外的環,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跌坐在椅子里,想起秦婉說的話,最好問問那些姑娘,和季成遙一起的時候,季成遙會做什么事?她深吸一口氣:“你跟我仔細說說他跟你們在一起時候的情形?!?/br> 姑娘跪在地上連連搖頭,何大小姐一腳踢過去:“賤婢,說不說?” 沒想到那個姑娘擺出了一個讓何大小姐沒法子看的姿態,何大小姐臉漲得通紅,深吸一口氣:“說??!” “奴……奴……”那個姑娘開始沒有重點地說,何大小姐倒是聽出來了,越聽越心驚??粗媚锷砩系膫?,聽著季成遙的喜好,季成遙一張風流倜儻的皮,沒想到這么骯臟。 何大小姐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她如沒有知覺的木偶一樣爬上了馬車,馬車上她眼淚落了下來,她該怎么辦? 回到家里,何大小姐把自己關在房里,想了很久,很久。如果要她跟這樣一個跟魔鬼一樣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她做不到。 最后拉開門找到了自家母親:“我不想嫁了?!?/br> 何夫人聽那些婆子說了那個院子的情形,知道了有人專門訓練這種姑娘給人玩樂,聽那婆子的形容,這個靖王已經玩樂地超出尋常人能想到的極限了,如果女兒嫁給這樣的男人,一輩子真的就毀了,可:“皇家婚約,怎么能說退就退?” “為什么不能退?秦婉就退了?!?/br> “秦婉退是她拿著秦姝做幌子,你呢?” “娘,如果我嫁給他,您知道嗎?一輩子就毀了……” 何夫人怎么會不知道?她也沒有其他辦法,退婚是不可能了??! 秦婉進了宮里,皇后不知道她怎么就來了,見她帶了好些新鮮玩意兒來,伸手不打笑臉人。坐下來問了她幾句,秦婉只說是快過年了,來給娘娘拜年。 喝著茶,秦婉低頭微笑:“娘娘,臣女今日看到何大小姐了呢!” 就知道她來肯定是有事,不過對于何大小姐,皇后也很有興趣。自從二皇子跟何大小姐定親之后,王貴妃走路都帶著風兒,好似她馬上就要成太后了,以后若真是二皇子登基,她成了太后,哪里還有自己的活路? “哦?” 秦婉把今日遇見何大小姐搶布料的事情給說了出來,皇后一聽,這是跟她告狀???這何大小姐雖然做出這種事情,讓人看不上,可到底她也沒法子為她做主???再說了,自己憑什么要給秦婉做主? “她馬上就是靖王妃了,你也該退著點兒,本宮都避開王貴妃的鋒芒,你也太過于計較了?!被屎笙胍蚬^去。 秦婉淺笑:“娘娘說得是,可臣女可沒有娘娘這般的氣量。臣女跟何大小姐說了靖王殿下在外有外室的事,剛剛臣女見何大小姐怒氣沖沖地去了燕子巷呢!” “哦?”皇后眼睛就亮了,揮手讓人退下,“怎么回事,你仔細跟我說說?” “當初太子殿下為了讓臣女對二皇子失望,曾經跟臣女說靖王殿下在燕子巷有外室,后來臣女派人去探查了一番,也就歇了對靖王殿下的心思……” 皇后聽秦婉說著靖王的事情,秦婉說:“何大小姐這個暴脾氣,肯定忍不下來,靖王殿下您是知道的,只怕這個事情不能善了?!?/br> 皇后心里高興??!老大老二打架,誰得利? 秦婉一走,她就讓人去探聽老大老二的事。 季成遙這兩天在外頭,還不知道京城里出了這么個事,等他回來想要去燕子巷松一松筋骨,讓美人給自己溫存一二。聽燕子巷的婆子說何大小姐來過了。 再美的美人他都沒了興致,這何佩蓉怎么知道的?甩了袖子,立馬跑去何大將軍府里,何大小姐已經幾日吃不下飯了,她怎么想,怎么就覺得季成遙臟。馬上她爹要進京,為她cao辦婚禮,她該怎么辦? 聽聞季成遙來訪,何大小姐換了衣衫出來見他,對著他施禮。在季成遙眼里,何大小姐長得實在抱歉,但是再抱歉后頭三十萬精兵,那也是能讓他忍住胃口,吃上兩口。 何大小姐紅著眼,看著季成遙:“不知殿下來,所為何事?” “佩蓉,你去燕子巷作甚?” “我倒是想要問問殿下,為什么會有燕子巷這個所在?”何大小姐站在那里問。 季成遙笑了一聲:“你在王府,燕子巷在外,與你何干?里面的女子都是喝了絕嗣藥的,不會有名分,不會有子嗣。不過是個玩物。你一個堂堂王妃吃一群玩物的醋?佩蓉,你實在不夠聰明??纯?,你現在打算怎么收場?” 何大小姐思緒很亂,季成遙過去,伸手壓住她的肩:“佩蓉,你是孤的妻,孤敬你,愛你。只有你能替孤誕下長子?!?/br> 季成遙抱著何大小姐,輕輕地咬著他的耳垂,緩緩地收緊她腹部的雙手,兩人緊貼:“佩蓉,王府后院只你一人。燕子巷,在外頭。孤不在外留宿?!?/br> 如果只是自己撞破,何大小姐可能會信了季成遙的話,可腦子里現在一直盤旋著秦婉的話,再想想那些女子,肌膚賽雪,自己身上的皮膚卻是麥色,那群女子,只要一抬腿,就做出搖尾乞憐的樣子。她自己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那種對人下跪賤樣兒。 她雙手推開季成遙:“殿下,若是可以,臣女想退婚?!?/br> “你胡說八道什么?”季成遙大怒,“這是陛下賜婚,你以為是什么?辦家家酒,兒戲???孤已經過來跟你說那么清楚了,已經給足你臉面了,你還想要怎么樣?你去問問你父親,你吃那群東西的醋,難道不是自甘下賤?” 何大小姐是從小寵著大的,在邊關紅衣烈馬,哪里被人問過自甘下賤?她一下子怒氣上頭:“跟一群東西睡覺的東西,才是下賤胚子。我惡心!” 何大小姐沖回自己的房間拿出自己的長鞭,從馬廄中拉出一匹馬來,沖去燕子巷,敲開了那個宅子的門,進去就是一頓亂抽,嚇得里面的姑娘花容失色,到處亂竄。 季成遙進來:“何佩蓉,你不要發瘋!” 何大小姐呸了一聲:“怎么我連幾個玩意兒都動不得了?” 何夫人帶著何家的家丁趕過來,抱住了正在打砸的何大小姐:“佩蓉,冷靜,冷靜!” 一個時辰之后,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季成遙,還有哀哀戚戚的何夫人和茫然的何大小姐,本來最近就老是疼的頭,越發疼得厲害。 第34章 這種事情鬧到皇帝跟前, 皇帝一腳把季成遙給踹翻了:“混賬東西,你居然敢養那種東西?” 皇帝看向邊上的何佩蓉,他就知道這個姑娘不適合做皇家媳。被何家寵得不成樣了, 這種事情怎么能鬧到明面兒上來? 可現在再退婚,老大退婚,老二再退婚。哪個朝代的皇子會一個個被人退婚?皇家的臉面何存? 皇帝對著何夫人說:“何夫人平身吧!此事乃是成遙之錯。朕會好好管教?!?/br> 皇后過去把何夫人和何佩蓉給扶了起來, 拍著何佩蓉的手:“你這孩子也太較真了,男子年輕時候哪有不風流的?成婚后就收心了?,F在該高興了吧?陛下都說要好好管教他了?!?/br> 何佩蓉心頭不忿:“娘娘,臣女……” 皇帝一下子臉色就不好看了:“兩家結親, 結的是兩姓之好。此事不可再提?!?/br> 皇后抿嘴一笑:“好了,好了!都要做新嫁娘的人了, 怎么還跟孩子似的?!?/br> 何大小姐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靖王從今日起被禁足, 燕子巷被查抄了。 皇帝叫了暗衛過來,他之前只知道季成遙在外養了外室, 這種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可沒想到真實情況竟然是如此齷齪。這個兒子也是不堪大用的。 他聽到暗衛調查下來,何佩蓉發現季成遙有外室, 是因為跟秦婉在布莊里爭購布匹,秦婉跟何佩蓉說了話。秦婉是怎么知道的?那暗衛就說了:“陛下,郡主當日跟何大小姐分別之后, 就進宮拜見了皇后娘娘。跟皇后娘娘提及了燕子巷?!?/br> 秦婉跟皇后提及燕子巷,皇后卻沒有跟他來說過半句?;实坌念^怒氣升起,甩手去了皇后宮里, 皇后對著皇帝行禮,皇帝坐下接過參湯:“聽說那日秦婉與何佩蓉爭吵過之后,來你宮里了?” 皇后笑了一聲:“過來跟妾告狀,說何佩蓉要搶她的衣料?!?/br> “除此之外呢?” “無他了?!?/br> “那你聽見燕子巷之后為何讓人退下?她與你說了什么?還不快說?”皇帝把參湯的茶盞砸在地上, “一個個都當朕是死人嗎?” 皇后緩緩跪下,仰頭掛著眼淚:“陛下,要臣妾怎么說?難道把這個事情跟您說去?妾一直說何佩蓉性子粗俗,難以擔當皇子妃的大任,王貴妃一定要這個姑娘。妾以為何佩蓉有了宮中女官教養,至少做事不會這么莽撞,可這么點事情,她鬧成這個德行。秦婉是跟妾說了,可那又怎么樣,要是跟您早早說了,您指不定還認為妾在挑撥離間,背后說太子與靖王的壞話。妾是后母,有些事情難道不該裝聾作???” 皇帝伸手指著她:“你……你明知道老二有這種事情,也不跟朕說一聲?!?/br> “您怎么不問問太子,他早知道老二有這種事,跟您說了嗎?如果不是太子,秦婉怎么會知道?怎么會去提醒何佩蓉?”皇后哭著問,“陛下全怪到妾的頭上,為什么不去問問太子?若是太子老早跟您說,您好好管教靖王殿下,會有今日嗎?” 皇帝被皇后問得一時語塞,但是皇后是什么心思,他哪有不知?他嫌惡地看了一眼皇后,走出皇后宮中?;屎蟊簧磉叺氖膛o攙扶起來,對著皇帝離開的方向,眼中全是凌冽之意。 皇帝剛剛回到書房,就聽王貴妃求見,他怒:“不見!” 王貴妃聽說皇帝不見,立刻凄婉地跪下:“陛下!” 皇帝坐在書房里,心頭之恨不打一處來:“傳太子過來?!?/br> 季成運剛剛聽說季成遙的事情,心頭還舒心,這樣婚前就有了嫌隙,這何家也就未必會一心一意幫著季成遙了,倒也省去了他的一番手腳,聽見他爹召喚,立刻過來。 走到書房門口,王貴妃那個老娘們跪在地上,用她那特有的可憐勁兒求著皇帝,他低頭哼笑一聲:“貴妃娘娘,平時怎么不知道多規勸二弟,這個時候來求父皇,豈不是讓父皇為難?父皇還要不要管二弟了?” 皇帝聽見季成運在那里笑話王貴妃,氣不打一處來,讓邊上的太監去把季成運叫進來,季成運一進書房,皇帝立馬把硯臺往他身上砸:“黑心肝的混賬東西?!?/br> 季成運撩袍跪下仰頭問:“父皇何出此言?” 皇帝走出來指著他:“你敢說自己不知道老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