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第92章 蕭渡緩聲重復:“只要他?!焙喍痰娜齻€字, 仿佛將這世上的人分成了兩類:顧樓吟和其他人。 “呵?!笔挾捎中α寺?,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反而透著戲謔和自嘲。和蕭玉案換心意味著替他去承受合歡蠱的痛苦, 金丹和修為也可能會受到影響。這并非什么好事, 一般人只會對其避如蛇蝎, 可他一直把能和蕭玉案換心當作一種賞賜, 一種救贖。只要蕭玉案同意換心,就證明他原諒自己了,不生氣了。 他等了這么久,他也努力地克制著, 沒去強迫蕭玉案接受,但蕭玉案還是不愿給他這個機會。 “合歡蠱是我下的, 阿玉為什么要去找別人?”蕭渡強壓著翻涌的情緒,盡可能溫和地說, “我欠下的債, 難道不該由我來還?” 蕭玉案道:“你還過了?!?/br> 蕭渡一怔。 “在護心咒應驗后我就說過,我們兩清了?!蔽吹仁挾砷_口,蕭玉案又補充了一句:“哥?!?/br> 蕭渡閉了閉眼。曾幾何時,他做夢都想聽蕭玉案喚他一聲哥哥。他現在如愿以償了, 占據他胸口的卻只有說不出的悲涼。 “我不明白,”蕭渡道,“論對你的傷害,顧樓吟不比我少。你能原諒他,接受他,甚至愿意接受他的心,對我只有認命的敷衍。你允許他犯錯,為什么就不能允許我犯錯呢?” 蕭玉案陷入沉思, 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想過。 蕭渡沒有說錯,即便顧樓吟是被迫的,當年對他造成的傷害也是真真切切,且無法抹去的。他“殺”了蕭渡一次,才為了大局勉強認了哥哥。他嘴上說著兩清,但他和蕭渡都很清楚,他們是不可能重新開始,更不可能回到過去。 反觀顧樓吟,為他入了魔,白了發,自損陽壽和師門反目,一個人傻乎乎的在雪山上招魂……聽起來是挺慘的,但慕鷹揚和蕭渡都不會比他好上多少。為何他偏偏只對顧樓吟動了心? 答案很簡單。 “因為我偏心啊?!笔捰癜傅?,“被偏愛的人,總會有特權的?!?/br> 蕭渡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他能忍受蕭玉案設計謀取他的性命,有朝一日真的死在他手上也不會怨他,只會心疼地問他殺人累不累。這是他給蕭玉案的特權。 而顧樓吟之于蕭玉案,正如蕭玉案之于他。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輸了。 蕭渡忽然出聲:“我不接受?!?/br> 蕭玉案無所謂地“哦”了一聲。 “方才我同慕鷹揚的話,你應該聽到了?!?/br> 蕭玉案不知道蕭渡又想說什么,有些不耐煩了,“嗯?!?/br> “若今日來提親的是顧樓吟,那番話能原封不動地給他?!笔挾傻?,“顧樓吟,他不配?!?/br> 蕭玉案笑了笑,“我雖然叫你一聲‘哥哥’,但你也不用上演長兄如父的戲碼,我的婚姻大事還輪不到你做主?!?/br> “你若和他只談風月……隨你高興?!笔挾擅空f一個字,皆是心如刀絞,“但你若想和他結為道侶,除非你再殺我一次?!?/br> 蕭玉案皺起了眉。 兩個人有了肌膚之親不意味著他們就是道侶。對修真之人而言,道侶是這一世的唯一,忠誠和決心。換言之,他現在是睡了顧樓吟,但再去睡別人也不是不行??扇羲皖櫂且鹘Y為了道侶,身體里留下他的印記和血脈再去睡別人……也行,就是會被天道收拾,說不定動一下少一年的修為。到時候即使想要解除道侶的關系,也要受洗髓挫骨之苦。 自古以來,因當下情深結為道侶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數,蕭玉案不知道有多少人堅持了一世?;蛟S對他們來說,正是【道侶】二字沉重的約束,才讓他們走到了最后。 蕭玉案還沒想到這一層,這對目前的他和顧樓吟來說有些遙遠。 見蕭玉案不說話,蕭渡眼中閃爍一瞬,“還是說,你們已經……” 蕭玉案道:“暫時沒有?!鳖櫂且鳑]提過這件事,在同他歡愛的時候也沒有特別的舉動。 蕭渡沉聲道:“暫時?” “以后的事誰也說不準?!?/br> 蕭渡盯著蕭玉案,道:“阿玉,你聽好了。你不要我,我可以接受。但我無法接受你和顧樓吟,亦或是慕鷹揚在一起。我不配,他們也不配?!?/br> 蕭玉案嗤地一聲笑,“按你的意思,只要我的道侶沒傷害過我,你就可以接受了?” 蕭渡輕輕吐出一個“是”。 蕭玉案搖搖頭,“不懂你?!?/br> 蕭渡的眼睛紅了一圈,咬牙道:“即便不是我,也不能是一個傷過你的人?!?/br> 知道多說無益,蕭玉案淡道:“我走了?!?/br> 蕭渡叫住他:“阿玉?!?/br> 蕭玉案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如果你需要,”蕭渡艱澀道,“我可以替你尋一個配得上你的良人?!?/br> “多謝,”蕭玉案道,“但我只要他?!?/br> 蕭玉案回到房中,沒有看到顧樓吟,倒是看到了顧樓吟留給他的字條,上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話:有事外出,等我。 顧樓吟的字和他的劍法一樣,行云流水,賞心悅目。 只是,顧樓吟除了他還能有什么事?他不是顧樓吟最大的事嗎? 字條上沒說去哪,也沒說何時回來。蕭玉案不至于擔心他,就是有些納悶。 入夜后,顧樓吟還沒有回來。蕭玉案獨自躺在床上,睡得還挺香。 可在顧樓吟走后的第三個晚上時,他開始有那么點孤枕難眠的味道了,忍不住胡思亂想:顧樓吟該不會又是睡了就跑吧。這走得也太突然了些,雖說以顧樓吟的修為沒人能傷得了他,但一走就是好幾天,再晚兩天他真的要開始擔心了。 輾轉反側之間,蕭玉案聽到一陣敲門聲,立刻坐了起來,“誰?” “師兄……是我?!蹦晋棑P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醉意,蕭玉案懷疑他這陣子就沒清醒過。 蕭玉案重新躺了下來,道:“我已經睡著了?!?/br> 慕鷹揚不說話了,依舊站在門口。 蕭玉案想了想,還是掀開被子下了床。打開門,濃郁的酒氣迎面撲來??粗晋棑P通紅的眼睛,蕭玉案漠然道:“我不想和醉鬼說話。你有什么事,等你清醒了再說?!?/br> 蕭玉案想要關門,慕鷹揚伸出手將門抵住,委屈得幾乎要哭出來?!皫熜?,我求你,不要趕走我。我什么都愿意為你做,我……我喜歡你啊……” 蕭玉案揉了揉眉心,“可是我不喜歡你?!?/br> 慕鷹揚固執道:“不,不可能。師兄以前對我那么好,比所有人都好?!?/br> “我不是真心對你好?!笔捰癜妇霊械?,“就算我曾經對你好,你有珍惜過嗎?” 慕鷹揚茫茫然道:“我……可是我已經改了,我沒有再對師兄說不好的話,也沒有再惹師兄生氣了啊?!?/br> “你是改了,但這和我不喜歡你沒什么關系?!?/br> 慕鷹揚小心翼翼地問:“那我要怎么做,師兄才會喜歡我?” “怎么做都沒用了?!?/br> 慕鷹揚瞪大眼睛,眼眶中蓄滿了淚水。 “回去吧?!笔捰癜赣闷届o的聲音說著殘忍的話,“你這么晚還在我屋里,要是被他發現,”蕭玉案低頭笑了下,“我又得哄他了?!?/br> 慕鷹揚狠狠地抓住蕭玉案的肩膀,發瘋般地說:“師兄是我的,我的!誰也搶不走……” 蕭玉案剛要把人扔出去,有人的速度比他還快。 慕鷹揚看著自己的雙手覆上一層冰霜,猛地收回了手。 銀發劍修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帶來一陣寒涼之意。 蕭玉案松了口氣:“你知道回來啊?!?/br> 顧樓吟輕一頷首,而后掃了慕鷹揚一眼,道:“滾?!?/br> 慕鷹揚張了張嘴,還未說話,一陣風便把他推出了門外,門砰地一聲在他面前合上。 蕭玉案收起碧海潮生,道:“我還以為你們又要打起來?!?/br> “不會?!?/br> “哦?你脾氣變好了?” “你不喜歡?!?/br> 蕭玉案涼涼道:“豈止是不喜歡,我都快煩死了好嗎?!背商鞛榱怂麪庯L吃醋,打來打去的,還是云劍閣給他們的壓力太小了。 顧樓吟道:“我不和他們打?!?/br> “乖?!笔捰癜干舷聦㈩櫂且鞔蛄苛艘槐?,沒發現什么異樣。他問:“這幾日你去哪了?” 顧樓吟道:“忘川海?!?/br> 蕭玉案一頭霧水,“你去那干什么?” “碧海潮生是蕭渡送你的?!?/br> “是啊,所以?” 顧樓吟伸出手,攤開掌心,蕭玉案看到了一個晶瑩剔透的湛藍色珠子?!斑@是……” “忘川海的冰晶?!?/br> 碧海潮生正是由冰晶冶煉而成。所以顧樓吟消失數日,是為了尋找忘川海的冰晶?結果還被他找到了?!冰晶和青焰一樣同為上古遺物,雖說不像青焰一般世間無二,但也是有價無市,百年難得一遇——顧樓吟這是走了什么運。 “我尋了三日,只尋到這一粒?!鳖櫂且髅蛄嗣虼?,“日后我再幫你找?!?/br> 蕭玉案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撓了一下。 顧樓吟語氣似有幾分不自在:“我在雪山上時,僥幸有了些積蓄,雖不及刑天宗,但……”顧樓吟頓了頓,最后說了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替你找來?!?/br> 蕭玉案彎唇笑了笑。他沒去碰顧樓吟千辛萬苦尋來的冰晶,而是捧起他的臉頰,問:“找了很久嗎?” 顧樓吟垂眼看著他,“嗯?!?/br> “辛苦了?!笔捰癜秆銎痤^,給了顧樓吟一個吻。 對方很快有了回應。光是親口勿顯然已經不夠,蕭玉案坐在顧樓吟身上,問:“你這幾日消耗了不少靈力,肯定很累。要不要換我……” 顧樓吟道:“上你,夠了?!?/br> 第93章 顧樓吟的精力不僅夠, 還夠過了頭,最后先受不了的是“以逸待勞”的蕭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