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念
房門被接連敲響,那可能是季予川的父親,咚咚咚聲音迫切,似乎在拿著拳頭砸門,他們父子的關系看起來并不好。 可睡熟的人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卜早也漸漸睡昏了過去,她做了許久沒有做過的噩夢,夢里出現一位陌生的女人,可她看不清她的臉,似乎被灰色的紗籠罩著。 那女人掐著她的脖子,就摁在自己睡著的這張床上,嘴角凝露著咬牙切齒的狠毒,將她用力掐上去,窒息的感覺讓她雙腿抽搐著猛地醒了過來。 發現是季予川摟住她的脖子,用力往懷中緊抱,將她抱得喘不過氣。 卜早面色慘白看著天花板的墻壁,噩夢帶給她的刺激感太過強烈,以至于現在腦海里全是恐懼。 她甚至能模糊的勾勒出一個身影,曾經被吊在天花板上抽著酷刑,墻壁上濺的血跡,就是夢里那個女人的,就算涂抹了白色的膩子粉,卻還是遮掩不住那些紅色的血。 當她再次閉上眼睛的時候,又簌的睜開,忽然想起來了。 在她剛進到這棟洋樓里面的時候,看到過一樓客廳內,有張女人的照片,放在柜子上面,灰白色的,那是個遺像。 季予川每日將她關在這里,哪怕不用綁著她,她也逃不出去,整日坐在床上發呆,飯她不吃,水也不喝。 “你是鐵了心的要跟我作對到底嗎?” 他話說出來怨氣憤怒。 卜早奪走他手中的杯子,將溫熱的牛奶全都潑在了他的臉上。 “你怎么有臉跟我說這種話?!彼?,不出意外再兇狠一點,就會直接將玻璃杯砸碎在他的腦袋上。 “你殺了我的爸媽!憑什么說是我在跟你作對,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又一步一步的騙我!” 她兇著眼淚便掉下來,又是這樣,這性子仍然沒變,無論她再怎么有理,憤怒,可到頭來她吵架就會落淚,卜早恨自己的懦弱,將杯子啪的摔碎在地面。 “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愛上你!永遠不會,把這些飯拿出去,我不吃?!?/br> “早早?!?/br> 季予川抹著臉上的牛奶,打濕的劉海粘膩的黏在一起,他推著劉海往后拂去,笑的有些牽強。 “殺你爸媽是我不對,對不起。你知道我害怕,你用你的身體跟我作對,你又知道我的手段,我不會讓你死?!?/br> “所以你又要折磨我?!辈吩缒闷鹚氖?,爽快的放在自己脖子上,昂起頭來落淚,哭的凄慘跟他作對。 “來啊,不是喜歡折磨我嗎!就算你再怎么對我洗腦,去cao控我我也不會愛上你!我因為你殺了一個女人,你把我改變了,我什么都變了!” “我不要成為跟你一樣的變態殺人犯,至少你折磨我,還能讓我痛快點,折磨??!” 卜早用盡力氣朝他怒吼,上下牙齒在咬合的不停打顫,咯咯作響,“不敢了?” 他落寞的垂下頭,“別這樣?!?/br> “到底是誰在任性!憑什么你要擺出這副受害者的樣子,我恨死你了??!” 卜早想也沒想,就這么直接抄過床頭的玻璃碗朝他腦袋上砸了下去! 里面的熱粥傾倒了他一整個臉,推著他的肩膀,季予川毫無防備往下躺平在地上,咚的一聲響,他磕到了腦袋,而且很嚴重。 卜早下床拿起地上掉落的碗,怒目切齒望著他,一下下的朝他腦袋上砸去,她明明使出了全部力氣,直到玻璃碗碎掉,卻還是沒能將他給殺死! “我恨你,恨你啊??!你去死,死在我手下也是你罪有應得!” 當她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季予川終于行動,攥住了她的手腕。 往后猛地一扭,卜早痛苦的大吼著手掌松開,碎片掉了出來。 他捂著滿頭鮮血從臥室里走出來。 走廊盡頭的男人推著輪椅,在書房門口停住,季予川一身狼狽,從頭頂上傾斜下來的熱粥黏在頭發,混合著血液滴落在肩膀和地面。 步履蹣跚往前走去,捂著被鮮血迷了的雙眼,喘著粗氣,姿勢不穩扶著墻壁。 白色的墻壁上留下一掌掌紋路不清的血印。 他睜開眼,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如同看戲般笑的很是得意,男人歪著頭,即便雙腿殘廢的不能行走,卻依然是那副在職場上的威嚴冷冽,王的姿態一樣,往后傾靠著對他冷眼嘲諷。 季予川不想搭理他,下樓去找藥箱。 “真是窩囊!” 他低吼著。 季予川嘴角扯不起來一絲弧度,扶著欄桿往下走,身子傾斜的想朝著欄桿直接翻下去,他高大的身體差點滾下樓。 血越來越多,意識模糊不清。 “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早些去死在外面吧,什么時候季家的男人,也能被女人給打的頭破血流?!?/br> 季予川邁著沉重的步子下樓,坐在沙發上,拉開抽屜找出大量的繃帶,止血布,往自己額頭的出血口摁了上去,昏昏沉沉靠在身后,瞇著眼一副要昏死過去的樣子。 樓上電動輪椅的聲音逐漸離去,他回了書房里。季予川睜開眼,看到自己剛才走過來的那條路上,滿地都是他流的血。 已經下手狠到這種地步了。 看來是真的想讓他快點死啊,明明以前那么黏他的卜早,說不見就不見了。果然殺了她爸媽,就應該要死死的保守住這個秘密不能讓她知道。 他的神經很痛,痛到在用力緊繃的大腦里面跳動,唯一可以知道的事實,是卜早再也不想看見他,想把他弄死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當他拉開抽屜去找碘酒,發現里面裝滿了粗糙的麻繩,碎布條。他拿出來一根根的去看,那些繩子放在手心里扎的皮膚都很疼,可他有些熟悉,這是應該是曾經用在他mama身上的東西。 為什么會放在這里? 翻著柜子,最下面有一臺黑色的相機,壓著一迭照片。 上面是格外驚魂動魄的畫面,一個女人的裸體被半吊在空中,胳膊和胸前綁著粗大的麻繩,正是他手里的這根。 頭發散亂垂下來,滿身鞭痕腫印,從小腿上流下來的血,順著垂吊的腳尖流在地面上,形成一灘血坑。 這是他的mama。 怪不得以前經常在房間里聽到臥室傳來的嚎叫,原來他們是在做這種事,只是這張照片上的女人,已經被打的半死不活了,下手可真狠。 他沒注意到自己額頭上的止血布已經被血液染濕了,手中將那迭照片,攥握成了一團廢紙,用力砸進抽屜里面。 壓著蹭蹭暴漲的邪念,他憤怒踹了一腳抽屜。 直到他抬起頭,看到在二樓欄桿旁邊,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對他笑的如此驕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