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學天無聲地摟緊了林欣，他很想碰一碰這個小女兒。但一想到小女兒想要大女兒死，又難受得要命。若非妻子和消防員還有姜棠，他們如今大概就在大女兒的葬禮上。

    邊學天死死咬住腮幫，看著小姑娘歪著腦袋問他們：“爸爸mama你們不要抱抱我嗎？jiejie說你們也很喜歡我的。她說你們會帶我去游樂園，帶我買大白兔奶糖吃?？墒呛糜憛? 她總是騙我！”

    她無數次期待過，可期待之后又是落空。

    她趴在jiejie懷里抱怨，jiejie告訴她就算爸爸mama不帶她去游樂園，她也會帶她去的。

    可是呢？

    這三個人沒有一個人實現諾言！

    在最后一次邊霞說著要給她帶糖吃后，她終于生氣了。邊霞看著meimei的背影，低垂著腦袋顯得很失落。她是真的想給meimei帶糖果，可是她嘗試過很多次，都沒有成功。

    她在睡前將糖果放到枕頭下，沒有成功。于是她又將糖果捏在手里，依舊沒有成功。

    第二天，糖果落在她床上，被子上沾染了黏糊糊的一塊。她mama又好氣又好笑，等到第二天晚上便將所有的糖都沒收了。

    “她總是騙我?！毙∨⒁徊讲娇拷厡W天和林欣，她逐漸露出欣喜的目光，捧著天真無邪的臉，“爸爸mama，你們不要jiejie了好不好？我會代替jiejie和你們在一起的。只要jiejie死了，我就能取代她和你們在一起啦?！?/br>
    她連著重復，一雙眼睛卻不知何時又開始發生變化。

    眼球的黑擴散至眼白，直到將整個眼睛都溢滿。林欣和邊學天呆愣愣地看著她，他們看到小女孩微笑著點頭，腦袋里似乎也有個聲音在不斷的告訴他們——點頭吧，你們不想要這個從小就離開你們的小女兒嗎？要的話就點頭，只要點點頭，就好了。

    林欣和邊學天兩人的頭微微揚起，只要一個輕巧的力道便可以讓他們完成這個簡單的動作。

    然而也正是在這一刻，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小女孩的衣領，毫不客氣地將她拉了過去——

    姜棠冷著臉看她，“坐好?！?/br>
    兩個字像一記巴掌狠狠打在邊學天和妻子的身上，徹底將兩人給打醒了。邊學天和林欣反應過來后，目光略顯不可置信地望著小姑娘。

    如果他們剛才真的點頭了……

    姜棠聽著邊學天無意識地呢喃，道：“小霞活不下來?！?/br>
    說不定還是父母親自動手殺的。

    姜棠揉了揉眉心，他望著面色蒼白的夫妻倆，問：“你們有什么想法？話提前和你們說明白，她不是人，說到底只是一抹怨氣而已?！?/br>
    “我……我們想想，再想想?！?/br>
    …

    凌晨一點半，姜棠縮在副駕駛座位上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燕時趁著等紅燈扭頭看了眼姜棠，緊接著又將目光放在了乖乖坐在后座的小姑娘身上。

    這小姑娘是不可能留在邊家的，省得這小家伙一時興起又搞出點什么事情來。所以以姜棠的意思就是先讓他把人帶回家，但燕時又不放心。

    一來二去就變成姜棠帶著小姑娘和燕時一起回家了。

    小姑娘注意到燕時的目光以后沖他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然而燕時表情冷淡，“不用對我笑，我不是你爸媽?！?/br>
    小姑娘哦一聲，變回了冷冰冰的模樣。她雙手捏著自己的臉，小聲嘟囔，“我明明也是學jiejie的樣子笑的，不好看嗎？為什么他們還是不愿意留下我？”

    “邊曉?！毖鄷r突然道。

    邊曉是小姑娘的名字，邊家這兩個女兒在還未出生時便被父母給予了所有心血和熱愛，一個取名邊霞，一個取名邊曉。若非邊曉生下來便活不了，如今這倆姐妹過得應當是一樣的生活。

    被點到名字的邊曉疑惑的唔了一聲，緊接著燕時的嗓音便再度響起，“你爸爸mama其實很愛你，他們愛你不比愛你jiejie少?！?/br>
    “是嗎？”

    燕時淡聲道：“真正不愛你的父母不止將你視若無物，還會打你抽你，哪怕你死了他們也不會多看一眼?！?/br>
    頓了頓，他又道：“或者，他們會為了討另外一個孩子的開心，讓你像條狗一樣任由那孩子差遣鞭打。你的父母沒有。在你妄想傷害并且已經造成了傷害以后，他們還是不愿意輕易放棄你?！?/br>
    “你也是他們的小天使?！?/br>
    邊曉沉默地捧著臉，半晌才干巴巴哦了一聲。

    等到了燕時的公寓，姜棠已經一覺睡醒了。他揉著眼睛下車，沖邊曉招了招手，邊曉噠噠噠走到他身邊，抬起腦袋小聲和他說話，“哥哥?！?/br>
    “嗯？”姜棠低頭看她。

    邊曉沖他招了招手，姜棠很聽話地彎腰將耳朵附在她嘴邊，小姑娘頓了頓，小聲問他：“你覺得爸爸mama愛我嗎？”

    姜棠聞言便挑起了一邊的眉毛，顯然沒想到小姑娘還能問出這么個問題來。

    他牽著小姑娘的手，露出笑容，“你跟我來，我倆好好聊一聊?！?/br>
    姜棠在回來的路上睡飽了，這會兒清醒的很，至于邊曉就更不用說了，一個月不睡覺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乖乖地任由姜棠牽著，一路到了燕時的書房。

    燕時跟在兩人身后，姜棠對他揮揮手：“你先去休息吧，我和邊曉再聊一會兒?！?/br>
    兩個小時后，姜棠打著哈欠牽著小姑娘從書房走出來，這小姑娘太能聊了，一個問題重復七八遍才能說服自己。姜棠還真就和她一直說一直說，說到最后差點睡著。低頭看一眼小姑娘那興沖沖的表情，姜棠摸摸她的小腦袋，“你還睡不睡覺了？我好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