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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衙役到進來道:“稟袁大人,盧大人那邊已經有人招了?!?/br> 原來,刑部尚書在刑部正堂升堂,三司會審幾個糅雜在一起的案子,而在另一個偏堂,刑部右侍郎盧世安也在審人。審的正是江大虎領導的破曉從全國各省捉來的一僧一道們。 這些裝神弄鬼的僧道賈代善也在水月庵捉到兩個。說起那兩人,嘖嘖,真是叫人聽了都覺污了耳朵。水月庵的姑子靜虛名為尼姑,實為老鴇,手底下專收年輕漂亮的女子,做的是那暗娼的生意。水月庵的一僧一道被擒時,正在和年輕姑子做耍。 剛開始那一僧一道是不肯招的,依舊以世外高人自居,還神神叨叨的說什么朝廷冒犯神靈,要遭天譴。后來盧世安將全國各地捉來的一僧一道全都押來,那一僧一道見之傻了眼,又聽說戴權已經被擒,這些假僧道們亂了方寸,才相互攀咬出來。 水月庵那一僧一道自然也招了。指使賈王氏私自杜撰通靈寶玉,關系到榮國府的顏面,此事景和帝打了招呼,不在三司會審上公開。于是盧世安捧上卷宗,得景和帝首肯之后,直接將卷宗捧到珠簾后頭,景和帝親自過目了一僧一道的證詞。 據那一僧一道供述,確實是得了掌宮太監戴權的指使,才構陷榮國公家生了得神靈庇佑、銜玉而誕的麒麟兒。 接著,那些假僧道一對一對的被押入公堂,自此,那些本朝出了一僧一道一對神仙,說話靈驗無比,且兩位神仙行蹤飄忽,能騰云駕霧的傳言也破了。 這些僧道為了欺騙百姓,迅速在百信中傳出靈驗名聲,自然要做幾件‘靈驗’的事。這其中的騙局揭開,也是樁樁件件令人發指,恨不能將其抽筋剝皮! 譬如江南蘇州閶門外的鄉紳甄費,原本生性恬淡,生活富足,雖然膝下只有一女,然則夫妻和睦,將那女兒捧在手心,如珠似寶的寵著。只因被蘇州城的僧道選中了,那一僧一道先是上前說一堆云里霧里的胡話,又說人家的女兒‘有運無命,累及爹娘,’要化去出家。 人家甄費夫妻自然不允,結果這蘇州的一僧一道為了裝神弄鬼,滅絕人性,故意使人拐了人家的女兒,又在甄家所在的十里街上葫蘆廟里放了一把火,將整條街都燒了。如此一來,三歲的姑娘甄英蓮應了他們那句‘有命無運。累及爹娘’的批語,不但害得甄費家業盡毀,妻離子散,還害得十里街一條街多少人死于火海,多少人無家可歸。 這大半年來,全國各地這樣的案子不勝枚舉。因為一僧一道一會兒在江南出沒,一會兒又到了川陜,早傳出了好大的名聲,也是因此,賈王氏才會對他們深信不疑,做了什么勞什子通靈寶玉。 古時候可不是現代文明社會,刑訊逼供乃是合法的。這些假和尚假道士又是落在破曉手上的,破曉的逼供法子可比刑部厲害多了,這些裝神弄鬼的僧道有些扛不住的,也招了,說是受了戴權指使。 事到如今,戴權才是這些年一連串大案的主使人已經真相大白。 戴權委頓在地,依舊沖著景和帝所在的珠簾方向強辯道:“我不過一個閹人,無兒無女,貪些錢財防老也就罷了,我謀奪江山來做什么?皇上,您切不可聽信這些jian臣胡亂判案,放過了真正的逆賊啊皇上?” 景和帝偏信戴權多年,今日知道這許多真相,怒不可竭不說,心中也說不上來的憤恨,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難受。也不知是恨戴權辜負自己的信任還是氣自己太傻,竟然對戴權深信不疑這么多年。但無論如何,戴權現在所說的,景和帝一個字也不愿相信。 “賈愛卿,你當初是如何疑心到戴權身上的?”景和帝在珠簾后頭問賈代善。 賈代善站起來道:“回皇上,第一個疑心戴權的并非微臣,乃是微臣長子次孫賈璉?!?/br> 賈璉聽到賈代善這句話,心就像被針扎了一下,細細密密的疼得人想流淚。自己最擔心的事,也許真的來了。 不過這是公堂之上,賈璉不好失態,于是,只面如常色的看了賈代善一眼,賈代善依然覺得自己從賈璉的目光中看出了擔憂,不覺心中又是一暖,又是欣慰,又有些不舍。 景和帝聽到最先懷疑戴權的竟然是賈璉,也頗感意外。賈璉的本事他只從江大虎處聽說過,除了覺得這孩子過分出眾之外,倒沒什么。但是賈璉救了皇長孫,卻是他親眼所見,于是景和帝對賈璉十分有好感。哦了一聲,頗為親切的道:“璉兒,你是怎么懷疑到戴權身上的?” 賈璉站起身來,向景和帝遙遙行禮,又言道若是自己說錯話,請皇上恕罪云云。景和帝自然是笑言你只管大膽說,對錯皆是無妨。 賈璉聽了,又向袁章等人行了禮,才落落大方的將自己懷疑的經過一一道來。 賈璉先是闡述了賈代善前腳從上書房出來,后腳消息就走漏了,這樣的事情多出現幾次,必然會懷疑到景和帝身邊有細作。 接著賈璉道:“若僅僅是如此,草民并不能肯定是戴公公所為。真正讓草民疑心戴公公的是,即便有人大逆不道,但這人若想成事,身邊必要招攬能人。但是若論朝中能人,不是草民吹噓自己的祖父,榮國公無論如何都算得上朝中能人之一。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先行招攬,招攬不成再設法除去嗎?但是草民自記事以來,聽祖父說起咱們家這些年經歷的風風雨雨,發現從無人招攬祖父,祖父一旦遇事,必是除之而后快的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