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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話筒,劉云卿遲疑的叫了聲:“哥?” 隔著懸空玻璃的那個男人,此刻頭發全白了,一張臉較之上次她看見的,更滄桑更頹廢,眼角皺紋橫生,較之前老了不下十歲。 劉云軍抬起頭,眼神有些空洞。用力眨了兩下,似乎才有了那么幾分神采。 拿著話筒,他牽強的扯出抹笑,卻是看著對面的劉云卿遲遲沒有說話。他的目光飽含了一個兄長對meimei深切的關愛,又似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無限包容,但又似乎帶了許莫名的悲切,就這般看著,仔仔細細,似乎要將這張熟悉卻有些陌生的臉龐永遠的刻在心里。 劉云卿總覺得心里有點慌。 “哥哥,我……我最近半年都表現的非常棒,每個月都受到警官的表揚,都說我進步很大呢。是不是啊警官,你跟我哥哥說下,我是不是表現很棒,一直也很乖?” 劉云卿心切的看著旁邊坐著的小干警,小干警倒也肯定的點點頭,笑著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劉云卿頓時笑的滿眼生花,亮晶晶的看向懸空玻璃對面的人:“你看到了嗎哥哥?警官都夸我好棒呢!我一直都有努力,聽你的話,聽警官的話,好好表現,爭取早點出來。哥哥你放心,等我出來后,一定像警官平日里教育我的那樣,聽話,不惹事,好好工作,為哥哥你分擔,孝敬爸爸mama,再也不會讓你們為我擔驚受怕了?!币幌氲匠鋈サ拿篮蒙?,劉云卿笑的好開心:“還有半年多就能出去了呢。哥哥,我出去那天你在鐵門外等我好不好呢?然后我們一起去吃炸雞腿,可好吃了呢?!?/br> 劉云軍在申城公園里蹲著哭了一天。 夜幕降臨的時候,他擦干眼淚擤干了鼻涕,慢慢的站起了身。 拉開隨身的公文包,他伸手掏出里面的農藥,然后踉蹌的走幾步,用力的扔在了公園的垃圾桶里。 meimei讓他等著她出獄,就是再難,他也要堅持下去。 301監室,早在何春花和柳燕她們兩人出獄后不久,就被重新安排進了兩新人。 一個名叫于莉,瞧著不過二十歲的年紀,模樣長得好看身材也苗條,也不知因何事入獄。 另外一個叫劉梅,約莫四十來歲,看得出她平日很注重保養,身材凹凸有致,膚色也很白,舉手投足間帶有成熟女人的韻味。往那一站很有氣質,想來家庭條件應該不錯。 剛進來那會,這兩新人是有些戒備和害怕的,只要一回監室便默不作聲的趕緊爬上上鋪,一個負責一個,手忙腳亂的將上鋪人疊好的被子抖開,鋪好。直待連被子的褶皺都抻平了,這才趕緊下了鋪,悶頭折著紙袋子。 等劉云卿和張甜甜從外頭踏進監室,她們二人就深深的低著頭,兩眼也垂的低低,竟是連余光都不敢亂瞥半分。尤其是當后來聽說這兩個老犯人一個是因故意傷害罪入獄,另外一個更猛了竟是殺人未遂,自此一見劉云卿她們便如見了洪水猛獸,心下顫栗,猶如驚弓之鳥,只覺得周圍空氣都稀薄的讓人喘不上氣來。 可半年的相處時間下來,于莉和劉梅二人開始慢慢發現,其實她們監室里的兩個老犯人似乎也不是她們想象中的那般兇惡。那個看起來比于莉大不了幾歲的,叫張甜甜的老犯人,相處下來發現,她其實一點也不兇惡,甚至還有些靦腆,有時候家里頭來探監帶來吃的,也會大方的分給她們二人一點。雖只是一點,但也足夠她們二人受寵若驚的了,愈發覺得張甜甜這人還成。 至于另外一個……提起那個面有刀疤的老犯人,于莉和劉梅面上有些一言難盡的表情。 倒不是說那劉云卿兇惡,相反她反而和善的很,心也挺好。記得剛來那會,手腳慢的她們常常折紙袋子到半夜,每日的覺也不夠睡,成天的昏昏沉沉的。那劉云卿見了,便勸她們不要再折紙袋子了,要她們轉去工地做工。起初因畏懼老犯人的權威,不敢不聽她的話,饒是不愿也只能轉去cao場工地,苦著臉做粗活,接受風吹日曬……可待適應了這工地的工作,慢慢的她們也發現比起晚上加班加點的做那枯燥的手工活,還不如來這搬磚搬石頭自在些,就算任務完不成,也有那劉云卿幫忙搬完。 提起此廂,于莉她們忍不住看向那擰著柴火棍般的身子板,捧著一摞都快蓋過頭頂的磚塊,飄來蕩去的身影。這就是令她們一言難盡的原因。真是不是她們心理素質不夠強大,實在是那劉云卿的畫風太過新奇,讓人接受起來頗有難度。沒見那監工的警官,每每見了那特意打她跟前飄過的身影,都面色僵硬,恨不得自插雙目的模樣嗎? 對于于莉和劉梅這兩個新人,劉云卿也沒太過的關注,只要不打攪她吃飯,睡覺,干活,練功,一切都好說。 又到了每月的十五號,這一天是劉云卿每個月最為期待的一天。 與剛來時候不同,因為劉云卿一連數月都超額完成任務指標,而且期間也未生事,所以這連月來,她的考評得分都達到了A級,這也意味著每個月十五號她有足足有100元的消費額度。 可想而知,擁有100元消費額度的劉云卿是何等的快樂甜蜜。進了小超市的她就猶如一個快樂的小瘋子,將往日里垂涎三尺卻不能買的,一股腦的捧到了收銀臺,聽到商品條形碼掃過后發出的‘嗶嗶’的聲響,只覺得便是佛音仙樂也沒此音來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