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冷酷無情， 暴戾好殺。

    它是深淵的裂縫，是嫉妒的化身，利維坦。

    或許這才是他該有的名字， 這具身體該有的名字。

    他嫉妒所有人，尤其是嫉妒萊恩·布萊克。

    達維德看著自己的掌心，好像要從那些紋理中盯出一朵花來。

    掌心的紋理并不同于人類，更像是一些奇怪的封文， 隱隱約約透露出不詳的黑色氣息。只是那些東西不為他所用， 他無法控制它們產生，也不知道它們有什么用處。

    達維德抬起頭，一紅一藍的眸子靜靜地眺望著遠方。

    沃米爾星不同于地球，景色與地球各有千秋，只是斷崖邊的景色似乎也要更壯觀一些。

    整座星球都籠罩著似有似無的煙霧。

    崖底也是，深不可見底。

    達維德盤坐在崖邊， 等待著。他用時間寶石回到了這個時間點。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回到了這里， 等待一個虛無縹緲可能性近乎為零的答案。

    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經等了多久了。久到身后傷口帶來的痛感都已經麻木了。

    久到當他看到一只帶著黑色的有著三只鰭裝刀片的手套扒上崖邊時，直愣愣地低下了頭。

    接著他對上了一只明顯寫滿了詫異的碧藍眸子。

    另一只眼睛已經沒有了眼球， 只剩下了干涸的血液。

    布魯斯怎么也沒有想到達維德居然還在這里。

    一瞬間他已經喪失了求生的念頭，沒用的。不管怎樣， 他根本找不到達維德身上的弱點。

    早已經物事人非了，曾經和他一起在韋恩莊園嬉鬧的竹馬早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看向他的那雙緋紅色眸子中的溫和早就變成了濃郁的仇恨。

    甚至他根本不知道竹馬沖著他來的濃烈恨意究竟是從何而來，達維德拒絕他用“萊恩”稱呼他，并一次次地想要殺死他。

    被逼無奈，布魯斯只能一次次地想要阻止他。

    這一次，達維德差一點就成功了。

    眼球被生生挖出的疼痛和跌落懸崖的恐懼即使是意志堅強如蝙蝠俠都難以忍受。

    達維德親手撕毀了他的斗篷，毀壞了他的抓鉤，卻不殺死他，而是將他推下了懸崖。

    現在，這個惡魔臉上沒有了他早已經熟悉了的深冷笑意，而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用一雙一藍一紅的眸子。

    算了，布魯斯等候著他的動作，隨他吧，自己已經不想再掙扎了。

    惡魔伸出了手。

    瑩綠的光芒在他的指尖綻放，布魯斯詫異地發現全身上下的傷口快速愈合，連制服都恢復如初。

    他已經適應了一只眼睛的視野范圍，現在視野又開闊了起來。布魯斯眨了眨眼，他知道這是時間寶石的作用，只是他不明白，達維德想要干什么。

    “你果然沒有死?！边_維德一只手撐在膝蓋上，一只手向前伸出，一副想要將他拉上來的意思。

    布魯斯卻沒有去握那只手，而是自己輕巧地翻了上來。他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異色瞳孔，挑了挑眉，低聲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達維德動了動嘴唇，老實交待：“我想道歉?！?/br>
    “我很抱歉?！彼\懇地有些不像是他，一紅一藍的瞳孔中濃烈的恨意如同云霧一般已經煙消云散。

    布魯斯確實愣了愣，他沒有說話，而是向后稍稍退了兩步。他不相信達維德就這樣潘然醒悟了，他一定還在策劃著什么。

    這一退，他瞥見了達維德背上隱隱約約的焦黑。

    “你...”

    他的猶豫被達維德打斷，達維德低垂著頭盯著淵下，卻依舊面無表情：“我這樣說是為了祈求你的原諒，無論如何。如果你恨我的話，讓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要求你的原諒?！?/br>
    他抬起手臂，纖長的手指緩緩張開，五顆閃耀著光芒的無限寶石一顆一顆滾落而下，跌入萬丈深淵。

    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宇宙各大勢力瘋狂追逐的無限寶石在他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布魯斯蹙起眉，不解：“為什么？”他一瞥達維德背后的灼燒痕跡，他根本沒有想要用時間寶石把它們復原的意思。

    無限寶石可不同于他，不會自己爬上來。

    “為了賠罪？”達維德不在乎地聳聳肩，手臂一撐，從地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布魯斯。

    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已經搭在了他的右眼上，達維德笑了笑：“你要嗎？”

    他的笑容不太和善，卻不能讓人質疑只要布魯斯一句yes，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將眼球挖下來還給布魯斯。

    “等一等?！辈剪斔棺プ×怂氖滞蟠颐Υ驍嗔怂骸拔沂菃枮槭裁?？”

    為什么他突然想要自己原諒他。

    達維德收斂了笑容，眼神順著布魯斯的手移到他面具下露出的半張面孔。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又睜開，達維德抬起手鉗住布魯斯的下巴，將他猛地拉了過來。

    輕吻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印在了那雙薄唇上，達維德的力道大得布魯斯根本掙不開。

    只能瞪大眼睛，詫異地看著這個幾小時前還要殺死他的男人現在想讓他窒息而死。

    達維德的唇是與他本人極其不符的柔軟，布魯斯沒有再掙扎，而是坦然地接受了這個吻。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總之他們的呼吸已經交疊在了一起，灼熱的氣息混亂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