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忱聽到那慌亂的關門聲, 輕笑了一下，這才打開花灑。

    ***

    一直到回到沙發上，陳沐陽還心有余悸，可是自己明明什么都沒做??！

    她躺下來，蓋上毛毯，強迫自己不要再想這件事。

    大概是因為真的累了, 和著外面的暴雨和室內徐忱洗澡的聲音, 陳沐陽眼皮打架, 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這一睡, 睡到了凌晨。

    她醒來時, 廚房的燈亮著。

    陳沐陽愣了一下, 揉了下眼睛，看清是徐忱穿著睡衣，在廚房里抽煙。

    再仔細一聽，外面依舊下著雨。

    不知道是從昨晚開始沒停過，還是停了又下的。

    她坐起來, 徐忱剛好從廚房里出來，兩人對視了一眼。

    “你醒了？”徐忱問。

    “嗯?！标愩尻枒艘宦?。

    “洗漱一下，跟我回趟周鎮?！毙斐勒Z氣匆忙。

    “周鎮？”陳沐陽一愣，“回周鎮干什么？”

    徐忱進臥室，一邊從柜子里拿衣服，一邊說：“老胡住院了?！?/br>
    “什么？”陳沐陽一驚。

    徐忱背對著她脫睡衣，陳沐陽趕緊轉身，但她還能聽到他窸窸窣窣地換衣服的聲音，臉上忽然一陣燙。

    “昨晚出的車禍?！毙斐澜忉屢痪?。

    “嚴重嗎？”陳沐陽一聽，擔心起來。

    老胡對她有恩，但陳沐陽這幾年也沒去看過老胡，聽說他出車禍，心揪了起來。

    “傷了腿?！毙斐酪呀洆Q好衣服，“去洗把臉，我們就走?！?/br>
    陳沐陽點頭，去浴室，才發現桌面上備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具，而且，不是一次性的，她愣了一會兒，然后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出來時，徐忱正在打電話。

    “嗯。一會兒到，我和陳沐陽一起來。好了？”徐忱掛了電話，問了陳沐陽一句。

    陳沐陽點點頭：“走吧?！?/br>
    ***

    徐忱開車，帶著陳沐陽回周鎮。

    出來時還下著雨，開出一段路后，雨倒是停了。

    時間尚早，路上沒什么人，安靜得出奇，只有車子碾過水花的聲音。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陳沐陽打了個哈欠，徐忱轉頭問：“昨晚沒睡好嗎？”

    陳沐陽搖頭：“還好?！?/br>
    其實是沒睡好，大概是因為睡在他那里，總是睡不踏實。

    “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br>
    陳沐陽“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身上多了一條小毯子。

    是徐忱給她蓋的。

    她顫了顫眼皮，沒有睜開眼睛。

    兩人一路到了醫院，徐忱停了車，在門口遇到高敏。

    “來了?！备呙粽f。

    徐忱點了下頭問：“老胡怎么樣？”

    “萬幸，只是傷了腿。你倆進去看看吧?！?/br>
    “好?！毙斐缿艘宦?，轉頭叫陳沐陽，“陳沐陽，走?！?/br>
    陳沐陽跟上，和徐忱一起去病房。

    高敏看著那兩個背影，笑了一下。

    陳沐陽和徐忱剛到病房門口，就聽見老胡聲如洪鐘的說話聲：“嘿。這題還能錯？白教了！”

    陳沐陽和徐忱一聽，相互對視了一眼。

    徐忱抬了抬下巴：“你敲門?！?/br>
    陳沐陽瞪了他一眼：“為什么不是你敲？”

    徐忱咳了一下，眼神飄了一下：“老胡喜歡你多一點?！?/br>
    陳沐陽：“……”

    “這時候誰進去都一樣?！?/br>
    徐忱一笑：“老規矩，這次你先進去?！?/br>
    陳沐陽：“……”

    陳沐陽說不過徐忱，最后還是敲了敲門。

    “誰??？”老胡氣呼呼地問。

    “胡老師，是我，陳沐陽?！标愩尻栭_門。

    “陳沐陽？”老胡放下卷子，一看，笑了起來，“還真是你啊。什么時候回來的？聽你舅舅說，你在國外進修?！?/br>
    陳沐陽笑笑：“前段時間回來的。聽說您病了，過來看看您?！?/br>
    老胡忽然吹胡子瞪眼起來：“嘿！誰說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哎喲——”

    老胡一激動，動了下腿，哎喲了一聲。

    陳沐陽忍不住笑了一聲。

    老胡咳嗽了一下：“你等會兒，我先批幾張卷子。一會兒早上他們要講試卷用的?！?/br>
    “嗯?！标愩尻枒艘宦?，在一邊坐著，看看門口，見徐忱還沒進來，心里氣惱。

    老胡只要批卷子，脾氣特別大，而且他還特別喜歡把陳沐陽和徐忱叫到辦公室談心，談心就談心吧，但老胡一看到學生的試卷，就開始唾沫橫飛地批評其他學生，陳沐陽和徐忱只能聽著。

    誰先進去，誰就被噴一臉口水。

    時間久了，陳沐陽和徐忱說好，輪著來。

    果然，老胡一批卷子，感慨特別多，說得也多。

    “這學生，是一屆不如一屆了。你看看，這成語都能用錯了！都說了多少遍了？？？現在的學生，跟你們那會兒沒法比??！這病句錯得這么明顯，怎么還能給錯了？？？陳沐陽，你看看是不是？”

    陳沐陽應了一聲，又看看門口，給徐忱發信息：【你倒是進來??！】

    徐忱沒回。

    陳沐陽：“……”

    好一會兒，徐忱才來，手里多了幾杯果汁，陳沐陽松口氣。

    “老胡?！毙斐腊压抛郎?。

    老胡忙招呼：“徐忱，來來來，看看這是誰？”

    徐忱裝模作樣地看了陳沐陽一會兒，假裝很意外：“陳沐陽？好久不見?！?/br>
    陳沐陽：“……”

    這演技……

    “徐忱，好久不見?！标愩尻柵浜狭艘幌?。

    徐忱得意地笑著。

    老胡又說：“我做過最對的一件事，就是讓你們倆坐一塊了。我到現在都還跟學生說，以前你們有個學姐，進來的時候是倒數，畢業的時候，已經是他們班第一了。沐陽啊，你什么時候有空，給那幫孩子洗洗腦。我跟你說，這幫孩子，真是不省心，現在高考壓力這么大，一個個都不上心，把我急得，不然也不會昨天去家訪，出了這茬子……”

    老胡一說，就開始沒完沒了了，陳沐陽只能繼續接受老胡的“洗禮”，徐忱大概是良心發現，總算出手解救她。

    “陳沐陽，吃早飯了嗎？”

    老胡一聽，也看向陳沐陽：“還沒吃早飯？走走走，快去吃去。徐忱，你帶她去，吃好點兒，看她瘦的?！?/br>
    “那我先帶她去吃早飯，一會兒回來?！?/br>
    老胡一臉嫌棄：“不回來也行。對了，一會兒幫我先把卷子送到學校，找鐘老師。這段時間，她幫我代課?！?/br>
    “好?！毙斐滥昧司碜?，笑著帶陳沐陽走，一出病房，陳沐陽氣得瞪他。

    徐忱挑眉：“走，先吃東西?！?/br>
    陳沐陽還真餓了，吃東西要緊。

    兩人進了一家早餐店。

    徐忱讓陳沐陽點，陳沐陽拿著單子看了一會兒，叫了一聲：“老板，點餐?！?/br>
    老板從里面出來：“吃點什么？”

    “要——”陳沐陽抬頭一看老板，愣了，再看看徐忱，徐忱顯然是知道的。

    陳沐陽先點餐：“兩籠小籠，兩碗豆漿，一個甜的，一個咸的，一碗小餛飩，再要一根油條?！?/br>
    “好了。小籠要等十分鐘，兩位稍等?！?/br>
    “好?！标愩尻枒艘宦?，看著老板進廚房，端起一邊的茶杯不自在地喝了一口茶。

    徐忱也不開口，顯然是在等陳沐陽說話。

    陳沐陽最后問了一句：“這家店怎么搬到這里來了？”

    “市中心那邊房租漲起來了，老板生意不好做，就搬過來了?！?/br>
    陳沐陽“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