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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來了。 她聽到這話,一下子失了一切看戲的心情,甚至整個人都有些坐立難安。 然而她心思再這么活躍,該來的還是會來。 清暉閣外內侍的唱和聲叫整個殿內的人都是一怔, 接著吳妃最先回過神來,忙從上面起身。 她先轉頭看了自己大宮女邱蝶一眼,對方便十分知機地點點頭,接著從清暉閣后門退了出去。 吳妃見狀,這才匆匆步子往殿外走去。 旁的宮嬪見了,也連忙站起來跟在了她身后。 而原本正在殿中跳舞的蕊宓雖停了下來,卻并沒有跟旁人一樣趕著出去迎駕,而是身子稍稍挪了挪,往旁邊站了站。 因著適才跳舞花了好些力氣,故而眼下她瑩白的額間沁出一點點細密的汗珠,頰邊帶著微紅,眼波閃動,整個人輕喘著,看上去十分動人。 見她這樣,葉弦歌一下就猜出她的打算了,可眼下卻沒了吃瓜的心情。 原本以她的位份,照理是應當跟在吳妃身后,在旁的嬪妃之前的,可她心中覺著尷尬,愣是走在了所有人后面。 眾人出去時,陛下正好到了殿門處,還未進去,就忽地見幾個裊娜的美人帶著自己的宮人迎了上來,接著就福身下拜。 “陛下大安?!?/br> 一群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傅玉宸的步子一頓。 半刻后他略一點頭,說了句“可”,接著在人群里找了起來。 最終在人群的最末端,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不知陛下前來,是臣妾失責,還望陛下恕罪?!弊钋懊娴膮清氏日玖似饋?,接著在傅玉宸身邊道,“陛下怎的今日有興致來瞧瞧了?” 吳妃之前是親自去紫宸殿問過的。 當時因著要辦宮宴,需得要陛下點頭,而她同時也問了陛下會不會來,當時陛下的回答是政務繁忙,只怕不得空,吳妃也就沒說什么了。 結果未料到陛下今日會突然前來。 要知道她確定陛下不來之后,也就沒有過多安排了。 好在常年養成的習慣,她當時還是做了兩手準備的,眼下陛下前來,不過叫人吩咐一句,旁的也不會差太多。 “今日恰好得空?!备涤皴返?,“想到你先前同朕提過一句,便來瞧瞧?!?/br> 他隨口說了句,眼神卻一直落在人群后端的葉弦歌身上。 “朕知道你們這是內宴,只怕這會子突然來了,打擾了你們?!?/br> 吳妃聽后忙道:“陛下能賞臉前來,是臣妾等的福分,又怎會覺著打擾了?!?/br> “朕不過閑來無事前來瞧瞧,并未擾了你們就好?!?/br> 傅玉宸說著,往殿內走去。 前方的宮嬪見狀便自動往旁邊退去,讓出一條路來。 葉弦歌也一樣,她原本就在人群的最后,見狀也連忙往一旁退去,然后和其他人一樣,低著頭,不說話。 心里卻多少有些不自在。 說起來她極少這樣過。 自從那時在圍場傅玉宸認出她來后,她在對方面前大多時候都是沒什么規矩的。 傅玉宸不計較這些,且兩人相處時身邊也幾乎沒旁人,因此她和對方在一起時都比較放松,跟好朋友一樣。 便是有外人在時,她也極少見禮。 只因傅玉宸曾下過旨,免了她見禮一事。 因此這么久以來,她心中一直沒什么概念。 在她的心里,傅玉宸是好朋友,除了一些關乎自身很隱匿的話題不能告訴對方外,其余的什么都能說,對方也極少避諱她什么。 可如今,經了上次落水那事之后,兩人之間仿佛有什么東西隔住了。 葉弦歌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樣,可以輕易出入紫宸殿,和對方談天說地。 對方也再沒去過明義殿。 如今兩個月后再相見,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對方是萬人之上的帝王,她不過是后宮中的一個嬪妃。 見著對方便要跟旁人一并福身見禮,也不能輕易開口,否則便是沒規矩。 縱然葉弦歌以前并不在意身份這東西。 但眼下這情景,還是讓她心中莫名的不舒服。 因此便有些怏怏的。 就連傅玉宸已經越過眾人,走到她跟前了都沒注意。 直到自己的手被忽然握住。 “……?” 葉弦歌抬頭,看著將她指尖攏進自己寬厚的掌心中的人,有些懵逼。 怎么回事? 她就發了會呆,怎么突然這樣了? 原來傅玉宸走到她跟前后就站定住了,眼神一直盯著低著頭的她,但那時的葉弦歌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沒注意到,傅玉宸看了半刻,也沒等到對方有反應,故而便主動伸手拉住了對方的指尖。 “手有些涼?!备涤皴氛f著,將對方的指尖又往掌中納了些,當看見對方有些懵的神情,和不解眨動的雙眸,他心情霎時變得極好,接著道,“先進去罷?!?/br> 這話他是看著葉弦歌是雙眸說的,顯然是跟對方說。 但葉弦歌這時候還沒回過神來,倒是身后跟著的嬪妃見狀便應了聲,接著等陛下先行。 傅玉宸見跟前的葉弦歌還是沒動靜,便低低說了句:“先同我進去?” 他這話聲音并不大,再加上葉弦歌原本就在人群最末端,且離一旁的人還有些距離,故而除了她也沒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