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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某覺得此法甚好?!睉舨可袝R虎很贊成,“諸公以為呢?” 尚書左仆射孔察說:“好是好,然檢括天下田疇的話……誰來主持合適?” 幾位相公們都沉默了,此事觸及了權貴的利益,還有那寺院的寺田,查不查、如何查也是個大問題。 政事堂將奏表批注后遞到皇帝的御案上,皇帝看過后,深感林福這奏表寫到他心坎上了,逃戶問題一直是國朝的附骨之疽。 至于主持此事的人選…… 皇帝,心頭一動,腦中立刻浮現出幾個他認為合適的人。 早朝上,皇帝提出徹查天下逃戶,果然沒有人敢出來應下此事,除了戶部尚書。 然后皇帝就點名了,讓楚王秦峰負責此事,以皇子親王之尊與諸權貴周旋,就看這些權貴是否頭鐵到無法無天。 若是秦峰辦事不利,就讓秦峻和秦嶠去頂上并善后。 隨即,門下省下發詔書,三百六十一州檢括田疇、招攜戶口。 定下:逃戶只要在詔令下達后半年內自首,便可重新成為編戶齊民,回不回家鄉都行,并會重新分配土地給予耕種,且免其五年雜役,減免一定的賦調。同時,在編之民五年內也減免一定程度的賦調。 若是在規定期限內沒有自首的,一旦抓到,那就會被打成苦役了。 詔令一經下發,百姓莫不振奮,權貴豪商們莫不惶惶。 勸農判官與監察御史散入天下十道,楚王秦峰也帶足了人手啟程前往揚州,先徹查那些揚州別院的逃戶和田疇,賤買的、不當強取的通通不算,收歸官府,且還要按其罪責大小追責主家。 林福四年前初下揚州,一路所聞所見,便有感逃戶、土地兼并問題,后牧守揚州一年,更是感其問題之嚴重。 有佃農者,一年辛苦耕種下來,繳納了朝廷的賦稅、交了地主的佃租,自己就所剩無幾還不夠一家人吃飽肚子的,吃不飽飯、穿不暖衣,更別提讓兒孫讀書識字了。而這戶人家之所以失去了土地,是因為家中有子被勾著濫賭,為給其子還債不得不將上田賤賣給富戶。 濫賭者固然可憐又可恨,相中別人家上田不折手段搶占的更是罪不容誅。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一戶佃農會不會有朝一日實在過不下去就去做了逃戶,或者去偷去搶。 倘若天下戶口亡逃過半,租調既減,國用不足。土地無人耕種,國家沒有稅收,國家如何運轉,如何抵御外辱,百姓如何才能安居樂業? 在其位者謀其政,曾經林福只是一個小小的工部屯田司員外郎,主管天下屯田政令,她就組織人手研究高產作物、研制各種能省時省力的農藥和工具,為天下農人耕種與倉廩盡一份力。 現在她成了牧守一方的大員,所看所思不僅僅是那幾畝實驗田,更要考慮百姓的福祉,逃戶和土地兼并就是她要下手的第一件大事。 食為人天,富而后教。不能她組織人手費心研究,努力提高糧食產量,最后卻是便宜了那些完全不需要勞作的權貴,而不能惠及最根本的農人。 皇帝竟然讓楚王負責此事,倒是出乎了林福的意料,一思忖,她就發現了楚王負責的好處了。 揚州這頭,查出逃戶的別院被衙門派去的不良人把手,就等著楚王過來將這些別院抄個底朝天,逃戶和來源有問題的土地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京城那邊,要被查別院的權貴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如榮恩侯這樣的,不知該怎么辦就找上外孫吳王秦峻討主意,秦峻卻叫他趕緊把所有莊子上藏匿的逃戶都放歸,還有那些不正當圈走的土地,要想好該怎么處置。 榮恩侯整個都傻眼了:“要……要這樣做?” 秦峻冷哼一聲:“外祖瞧瞧是誰上的這道奏表,心里就該有數了。且如今可是老四在主持此事,你以為他會讓你好過?” 榮恩侯原本只是一個六品小官,女兒一朝被立為皇后他才有了“榮恩侯”這個爵位,有權有錢就抖起來了,類似賤買土地、逼迫良民之事簡直不要太多,滿頭的小辮子讓人一抓一個準。 “可惡,林福那小丫頭片子是存心跟我們過不去是吧,那么多人藏匿逃戶,偏偏就盯著我不放。崔霍那廝不一樣也藏匿逃戶!”榮恩侯氣得咬死,那小丫頭片子一封奏表竟轉移了朝中對秦峰和崔霍的注意。 秦峻亦沉吟,林福那奏表上點名藏匿逃戶的別院,榮恩侯是自己的外家,英國公是自己的妻族,金吾衛大將軍之子與自己是至交好友……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益州,刺史濮重省接到詔令,立刻找上益州大都督。 “大都督,這詔令……” 秦崧正在看林福的檢括田疇逃戶奏表,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不愧是阿福,深謀遠慮,為百姓計?!?/br> “蛤?”濮重省一呆。 “呼……”第五藏書忍住不翻白眼。 “大都督,麻煩您看一眼濮刺史?!钡谖宀貢娴牟幌朐俾犖和趸ㄊ叫闼磥淼耐蹂?,這對他這個被未婚妻家里強行退婚的人一點兒也不友好。 秦崧放下手中的紙,看向濮重省,后者趕緊說:“大都督,清查逃戶、檢括田疇這事,我們……” 濮重省憂慮不已,益州被西南各方勢力縱橫盤踞,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處理不好恐造成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