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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云生道:“沒有查出是否與皇子們有聯系?!?/br> “把細作都抓起來?!被实勖佳劾涿C,對有人伸手到他的后宮里深惡痛絕。他靠在軟枕上,舒展了身體,輕嘲道:“朕這些兒子,一個個都有主意得很,志向都大得很?!?/br> 常云生低聲說:“儲位虛懸,自然人心浮動?!?/br> “儲位?”皇帝淡淡一笑:“常云生,你以為朕勵精圖治,為創下太平盛世三十年如一日從不敢松懈半分,是為了什么?” 常云生道:“大家受命于天,自然是為天下蒼生福祉?!?/br> 皇帝失笑,搖著頭說:“這話別人說一說,朕隨便聽一聽就行,你怎么還當真了?!?/br> 常云生也笑:“大家可不就是天命所歸,才會遇難成祥,否極泰來?!?/br> “遇難成祥,否極泰來?”皇帝品了品,“你這話倒是不錯?!?/br> 小內侍送來了安神湯,常云生接過來試了試,才端到皇帝跟前,皇帝嫌棄地皺了皺眉,到底接過來一口喝干。常云生接回藥碗擱在小內侍端著的托盤上,再遞上茶盞伺候皇帝漱了口。 “這前朝后宮一天天鬧,鬧得朕是沒一天安生日子?!被实郯窗搭~角,很不爽地說:“一個個哭著喊著要朕憐惜,怎么就沒人來憐惜憐惜朕?!” 常云生見此,讓小內侍去尚藥局叫來按摩師。 按摩師來得很快,皇帝一直抽緊的額頭在按摩師的手法下總算松快了些許,然而皇帝才松快了一會兒,外頭就報大理寺卿求見,大理寺卿諶遷一進紫宸殿就言去年萬年縣逃戶案另有隱情,與廢太子無關,證據指向清河崔氏。 皇帝睜開眼,揮退了按摩師,慢慢說道:“事隔一年,諶卿來告訴朕,當初錯判了案,冤枉了秦崢?” 諶遷道:“臣無能,懇請陛下恕罪。崔氏想法設法湮滅罪證,且還有楚王相幫,臣也是多方查探才找到一重要人證?!?/br> 皇帝就這么看著大理寺卿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把京兆尹給朕叫來?!?/br> “喏?!?/br> 秦崧給秦峰找事沒找成,他還沒動作呢,秦峰就先一步陷入了泥沼當中。 時隔一年,萬年縣逃戶案再度被翻出來——廢太子在此事上是冤枉的,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有“賢王”之名的楚王秦峰。 什么?那莊子是清河崔氏的? 就問清河崔氏是不是楚王的外家,是就是楚王沒跑了。 早在逃戶案發后不久,察事監就已經查明實情上報,皇帝當時將此事按下,一來是符合皇帝當時的利益,二來也是皇帝想看看有多少魑魅魍魎在其中蹦跶。 一年以后,此案會被重新翻出皇帝毫不意外,他意外的是翻出此案的是大理寺卿諶遷。 諶遷一手好文章,頗憂國憂民,在士林當中也是極有清名,人人還道他是朝中清流,卻原來早已暗中投靠了吳王秦峻么?! 朝會上,大理寺聯合刑部一同上表,再度提起逃戶案,大有要將楚王一把摁死的架勢。 “既如此,就由三司會審吧?!被实垌槃菥桶延放_也加了進來。 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朝御史大夫看去。 御史臺監察百官,私下里有“帝王鷹犬”之名,與察事監并列為朝臣最討厭的兩個衙門。再者,因他們是諫官不以言獲罪,滿朝上下對他們的嘴是又怕又恨。 御史大夫牧良玉是皇黨中堅,中書令黃起就要致使了,正在走流程第二次上疏皇帝乞骸骨被發回,有傳言說下一任中書令就是牧良玉。 逃戶案讓三司會審,多了一個牧良玉,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覺得自己的目的恐怕要大打折扣了。不過也無妨,人證已經咬死了清河崔,不能讓楚王徹底翻不了身,也能折了他的左膀右臂讓他元氣大傷。 三法司的領頭大臣領旨,秦峰難看的臉色再也掩飾不住了,秦峻心情很好地挑唇而笑,秦嶠依舊是溫潤謙虛毫無存在感的模樣。 然而秦峻的好心情僅僅持續了三日,三日后,從揚州八百里加急送來奏表,林福上奏:揚州閱丁口清查戶籍,查出英國公、信國公、榮恩侯、金吾衛大將軍等十數人在揚州的別院藏匿逃戶,請陛下定奪。并言懇請陛下下詔徹查天下逃戶。 揚州城外觀音山有帝王行宮,因此高門世家也大多在揚州建有別院,由仆役打理。 以周朝如今的稅政,逃戶直接關系到稅收,許多大地主為逃稅藏匿丁口,此事不查則以,一查基本上高官巨賈要懲處半數以上。 皇帝勃然大怒,嘉會時當廷把奏表里提到的人一個個拎出來點名罵,被點名的一臉菜色,沒有被點到的都繃緊了頭皮,盤算著等下朝后就回去查一查自家莊子上有無藏匿逃戶。 皇帝發完脾氣,再說:“徹查天下逃戶,卿以為何人能勝任此事?” 眾朝臣安靜如雞,徹查天下逃戶這種事一看就是吃力不討好還得罪人的苦差,誰也不想攬事在身上。 “陛下,戶部愿往?!睉舨可袝R虎出列。閱丁口,查逃戶,本也是戶部分內之事。 皇帝點了點頭,就在眾朝臣認定此事落在戶部頭上,要松一口氣時,皇帝陛下點名:“楚王、戶部左侍郎、御史中丞何在?” “兒臣在?!?/br> “臣在?!?/br> 被點名的三人出列。 秦峰心里一慌,有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