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頁
襄武郡王秦淅被妻子嘆得腦殼痛,終于是松口了,“我這就讓人去把韻娘接回京, 行了吧?!?/br> 郡王妃搖頭:“韻娘不會回來的, 我的女兒我知道, 她說不回來就是不會回來?!?/br> 秦淅怒道:“那你想我怎么樣?”難道要讓他一個做父親的給女兒道歉嗎?! 郡王妃瞅了一眼即使已逾不惑之年依舊風姿俊逸的夫婿, 又嘆了一口氣:“不想王爺怎么樣,妾身只想王爺也日子不好過罷了?!?/br> 秦淅:“……” 襄武郡王有滿腹詈言但不能說, 又在心里記了張皇后和榮恩侯一筆——要不是他們,本王何至于連個年節都過不好。 然后他念頭一轉,瞬間就有了好主意。 隔天, 他就進宮找到皇帝,跨著臉坐在皇帝對面唉聲嘆氣。 皇帝執筆的手一頓,終于是放下了,小內侍立刻送上暖呼的茶湯,他喝了一口,道:“有話就說?!?/br> 秦淅再嘆一口氣,朝皇帝訴苦:“皇兄,臣苦哇。韻娘那孩子記恨臣匆匆將她遠嫁,還嫁了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這都……她卻不愿意回京來,殷氏天天對著臣嘆氣,臣這日子都沒法過了哇!” 說著,偷偷瞄了皇帝一眼,皇帝再喝了一口茶湯,示意他繼續。 “皇兄,您是知道的,當年要不是皇……咳咳、榮恩侯夫人攛掇,韻娘也不會跟豬油蒙了心一樣把自己的名聲給敗成那樣,若不是她名聲敗了臣也不會讓她遠嫁,最后竟然把她嫁了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害了她一生,都是臣的錯哇……” 邊哭訴邊偷偷瞄皇帝。 那意思——您看我這么慘都是您那多事的妻子所害,您難道不表示表示,補償一下我? 皇帝放下茶盞,說:“既然是榮恩侯夫人的錯,那便奪了她的誥命,小懲大誡吧?!?/br> 秦淅:“……” 我襄武郡王雖然紈绔,但是那么容易唬弄的嗎? “皇兄,榮恩侯夫人的誥命奪不奪臣不在乎,臣只想讓韻娘回京來,好歹看看她母親吧,讓殷氏別老對著臣嘆氣就行?!?/br> 皇帝好笑道:“行了,朕知道了,先回去吧?!?/br> 秦淅聞弦歌而知雅意,起身恭恭敬敬叉手行禮,旋即告退了。 等襄武郡王離開,皇帝想了想,對旁邊吩咐:“去告訴皇后,榮恩侯夫人婦德不修,難為表率,不堪為命婦,奪其誥命?!?/br> 內侍應喏,立刻去坤德殿傳皇帝口諭。 張皇后在坤德殿聽了內侍傳的口諭,頓覺晴天霹靂。 “陛下為何要奪榮恩侯夫人的誥命?”坤德殿女官抓著來傳話的內侍問。 那內侍接過女官暗中遞到他手中的荷囊,捏了捏,很滿意,于是說道:“襄武郡王來跟陛下哭訴長平縣主不愿回京見父母?!?/br> 內侍走后,張皇后暴怒地摔東西,女官見狀立刻讓人關了殿門,別讓坤德殿之事傳了出去。 然而皇帝還是知道了,微搖頭。 時間走到二月,一道召揚州大都督回京的詔令下來,秦崧終于準備啟程回京。 刑部也終于上表,細數罪臣秦鴻十條大罪,及其同謀名單。 “先帝在時,諸兄弟中最寵秦鴻,時時惦念、處處著想,不想秦鴻竟如此辜負先帝,竟為一己之私引狼入室,妄圖陷天下百姓于水火,朕甚痛心?!被实壅f著沉默了許久,才接著說:“雖然秦鴻大逆不道,朕卻不能不顧及先帝遺愿,就讓罪人秦鴻往后余生給先帝守陵,以此贖罪罷?!?/br> “陛下仁慈?!北姵箭R齊行禮。 皇帝擺擺手說退朝,痛心沉郁離開宣政殿。 朝臣魚貫從宣政殿出來,林尊叫住李驥,請他午后過府吃酒,李驥欣然應允。 秦峻和秦峰皆看向這兩人,一個挑眉,一個斂眉,同時想到一個人——正在回程路上的魏王秦崧。 秦崧戍邊就是在定國公麾下,兩人早有了師徒之情;定國公唯一的女兒嫁給了東平侯嫡長子,秦崧若真娶了林福這個東平侯嫡長女,那就是完完全全將定國公府和東平侯府都綁在了魏王的船上了。 兩人感到了巨大的危機。 走在兩人身后的六皇子秦嶠一貫的默不作聲,他非嫡非長、生母也不是出身顯赫的高位宮妃,一向是皇子中的小透明,哪怕去歲領旨前往萊州征石料的差事辦得不錯,連連得皇帝夸獎,兄長與朝臣也不甚在意。 但是小透明也有小透明的好處。 秦嶠下值回到府中,從小伺候他的內侍迎來上,低聲道:“主子,已經安排好了?!?/br> 秦嶠微微頷首。 半月后,萬年縣一處莊子走水,大火燒出陌生面孔數百,里長上報逃戶,萬年縣令一查,此莊疑與太子秦崢有關,頓時一身冷汗,忙不迭將此事上報京兆府,京兆府不敢擅處,立即上達天聽。 皇帝問常云生:“你相信秦崢能在朕的眼皮底下藏匿逃戶數百嗎?” 常云生道:“太子聽信罪人秦鴻妄言,更重經營淮南?!毖韵轮饩褪?,太子沒這腦子也沒這能耐在皇帝眼皮底下藏匿逃戶。 皇帝淡笑了一下,自嘲道:“莫非是朕老了?” “大家哪里老了,正值壯年呢?!背T粕溃骸昂陥D霸業指日可待,大家可不要說此等喪氣話?!?/br> “你呀,總是說些好聽的話哄朕?!被实坌χ擖c常云生兩下,然后下令:“行了,傳朕口諭讓京兆府徹查此事。察事監也去查查,究竟是誰這么大能耐,在朕的眼皮底下能藏匿如此多的逃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