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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鳳岐晏陳趕緊在前頭領路。 胡尤啟坐在自己連幔帳都沒有的驢車上,也不邀請“嬴風”“言東”同坐,瞅著他倆不緊不慢在前頭走的背影,問道:“二位與冉參軍私交甚篤?!?/br> 應鳳岐晏陳回頭看了一眼,后者道:“冉賢弟幫我兄弟二人良多,我二人自然對他以誠相待?!?/br> 應鳳岐就瞟晏陳——睜眼說瞎話,你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晏陳——過獎過獎,多說幾次瞎話就熟練了,你就是太端著。 胡尤啟又道:“你們是兄弟,看起來長得一點兒也不像?!?/br> 晏陳哈哈一笑:“落地為兄弟,何必骨rou親。我們與冉賢弟也是親如兄弟,紅山先生難道沒有至交好友能當做異姓兄弟的?” 胡尤啟扯著嘴角諷笑了一下,不答。 應鳳岐瞧見了那一抹諷笑,說道:“紅山先生似乎并不以為然,在下聽聞須刺史之子與揚州白氏的白池舟也是異姓兄弟,難道他們不是因為感情好?” “自然是感情好的?!焙葐⑦拥溃骸暗毚罄删c白郎君的感情,同你們與冉參軍是不一樣的。不可相提并論?!?/br> 應鳳岐的世家公子脾氣立刻發作,也諷笑:“看來紅山先生的確是沒有私交甚篤的友人,果然不知道別的好友之間是如何相處的?!?/br> 晏陳幫自己人:“聽說紅山先生恃才傲物,與人相交時盛氣凌人,卻因面有瑕不能入仕常感懷才不遇,說話便夾槍帶棒,氣走了一心幫你的白溪生和泉隱居士,在江左的文人仕子中聲名狼藉?!?/br> 胡尤啟臉色變了幾變,最后定格為沉肅,淡聲說:“你們知道的還挺多?!?/br> 晏陳道:“江左人人皆知,再者說,紅山先生似乎很針對冉賢弟,咱們總得打聽打聽是怎么回事兒吧?!?/br> “我針對冉參軍?”胡尤啟搖搖頭:“我一個白身,哪里敢針對官爺?!?/br> 晏、應二人但笑不語。 過了片刻,胡尤啟出聲:“是冉參軍跟你們說,我總是針對他?” 晏陳說:“難道不是嗎?” 胡尤啟笑道:“該說是他總是針對我才對?!?/br> 應鳳岐和晏陳齊齊轉頭,很感興趣:“此話怎講?” 胡尤啟邀請他們坐上驢車,路途還長,可以慢慢分說。 刺殺的幕后真兇,須永壽認定是沒奪了吏身的典獄,林福堅決不認這個結果,兩人對峙起來。 “須刺史一定要將罪推在他們身上,下官也攔不住你,但你也攔不住我繼續追查真兇,各憑本事好了?!绷指H绱苏f道。 須永壽沉聲道:“如今揚州城里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林長史如此做,恐會殃及無辜百姓,嚇到他們?!?/br> 林福懶懶散散靠著軟枕,說:“我被刺殺,我更害怕,我現在看誰都像是幕后真兇,就連須刺史你也不例外,看著長得就一副兇手樣兒,真是嚇死我了。想必須刺史能理解我的心情吧?!?/br> 須永壽:“……” 林福道:“不能理解也無妨,我已經將此事上報給圣人,相信不日欽差就會來揚州徹查真兇?!?/br> 須永壽頓時心頭火起,撕了林福的心都有,然他對自己的情緒管得極好,表現出來的情緒都是他想讓人看到,比如此時—— “既然朝廷會派下欽差,那就請欽差好好查查,打消林長史的疑惑,也以免你看到誰都像是要殺你?!表氂缐郯變粑⑴值哪樞Σ[瞇,乍一看讓人觀之如沐春風,然細思便會恐極,那笑容仿佛毒蛇吐信。 “須刺史言之有理?!绷指|c頭,旋即說:“對了,實驗田那頭人手不足,想讓須刺史再撥幾個人來幫忙?!?/br> 話題轉換得太快,須永壽愣了一下,才道:“實驗田乃利國利民之大事,需要人手是應當的。林長史想讓誰去幫忙?” 林福說:“下官看冉參軍就很不錯?!?/br> 須永壽:“……” “反正我瞧他一天天也不干正事,聽說前幾日在友人家里發酒瘋,把紅山先生給打了?!绷指u頭嘖嘖有聲:“打就罷了,還打人臉,紅山先生本就因面上的胎記而自卑,若經此一役留了疤,怕不是要瘋?!?/br> 須永壽右眼皮猛地狂跳兩下,尷尬地笑了一下:“爭執時誤傷罷了?!?/br> 林福頷首:“說得是。反正冉參軍閑著也是閑著,未免他再閑得喝酒打人誤事,就讓他來實驗田幫忙吧?!?/br> 須永壽:“……” 林福:“須刺史以為如何?” 須永壽:“……甚好?!?/br> 林福就笑了:“我就知道須刺史會同意?!蓖炅擞贮c了幾個人去實驗田。 這邊說定了,那頭沒多久冉旭得到消息,晴天霹靂。 “你說什么?”他一把抓住來傳話的小吏的衣襟,逼近他問:“你說刺史讓我去實驗田?” “是、是的?!毙±舯蛔ブ陆?,不住往后退,紅山先生臉上的傷好多人就見到了,他怕冉參軍也給他打成這個樣子。 冉旭頓了一下,手勁兒松了些,愣怔出神。 小吏趁機甩脫他,跑飛快。 冉旭回過神,也跑飛快,去找須永壽,沖進須永壽的公廨里,沖口而出:“姐夫,你為什么要趕我走?” 公廨里并不只是須永壽一人,還有前來匯報的賬目清查情形的龐子友,兩人一同朝冉旭看去,前者眉間隱隱有怒氣,后者一臉看好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