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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很低調啊?!睉P岐說。 這樣哪里低調了?。?! 宋景想咆哮。 “在下已經想好了,我們可以扮作我太原應氏大宗郎君南下揚州等地游玩。一則身份不會太差,可以接觸到淮南官場,二則也不會輕易暴露身份?!睉P岐朝車廂里招招手,一名美貌小娘子探出頭來,沖宋景掩嘴輕笑。 宋景看到竟還有女子,額頭青筋直跳。 應鳳岐說:“在下有一個堂兄弟,最是風流、喜愛四處玩耍,在下就扮作他。晏賢弟扮作在下堂兄弟的友人,狂士拈花居士。宋兄你就扮作……”他上下瞧瞧宋景半舊的褐色長袍,說:“管家吧?!?/br> 宋景:“……” 晏陳大加贊同:“德輝兄此法甚好?!?/br> 宋景:“……” 少數服從多數,宋景心中再不愿意,三人也就這樣角色扮演著啟程南下。 皇帝得了察事聽子傳回來的消息,笑道:“太原應氏子倒是有幾分聰穎?!?/br> 常云生在一旁說:“監察御史晏陳也是可用之才?!?/br> 皇帝略一頷首,又說:“朕記得,這人此前是在屯田司任主事的吧?!?/br> “正是?!背T粕f:“晏御史之前在林員外手底下做事,今年救麥黃病有功,得了提拔,被御史臺要去做了個監察御史?!?/br> “御史臺去屯田司要人?”皇帝眉頭一皺。 “只因晏御史口才了得?!背T粕肫鹗裁?,笑了一下,說:“為這,林員外還專程上門去堵過牧大夫,說‘她培養一個有耐心、有技術、有口才、有品德的四有人才很不容易的,御史臺說搶人就搶人,太不講究了,哪像個士大夫,簡直就是土匪行徑’,牧大夫被她連堵幾日,后來就避而不見了?!?/br> 皇帝被逗得大笑不止,“這個林?!?/br> 又是一陣大笑。 皇帝笑著拿過手邊還沒有批閱的赭黃色封面的奏表,打開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后,再回到開頭看上奏的大臣名字,確定上頭寫的是“臣涿言”。 笑了笑,“這丫頭,倒是知道扯大旗讓人幫忙,不自己莽撞行事了?!?/br> 皇帝合上奏表,讓人去叫執宰們來議事。 執宰們到了紫宸殿,皇帝開門見山,把國子監祭酒尹涿的奏表拿給他們,說:“諸卿以為此事可行否?對農桑政可有助益?” 尹祭酒的奏表是先遞送政事堂的,執宰們事先看過才送到紫宸殿來,因此也不必再看一遍。 “陛下,臣以為可行?!弊鳛檎绿弥T執宰之首,李驥率先發言,為此議事奠下基調。 “臣亦認為可行?!敝袝铧S起說:“尹祭酒的奏表上有言,因屯田司實驗室之功,方使麥粟增產,由此可見,農桑之才不比經學大家有差?!?/br> 尚書左仆射孔察說:“話雖如此,國子監生徒多為官宦子弟,不說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也少人會愿意學農學?!?/br> 好幾人都點頭稱是。 就不說別人了,自己家的孩子讓他們去天天蹲田地里風吹日曬雨淋的,恐怕不出三日就哭唧唧不干了。 哪怕知道這是不世功勛,可想堅持去做的、能堅持去做的又能有幾人。 “陛下,”戶部尚書盧虎說道:“臣以為,農學課可先開在司農寺,讓司農寺、皇莊等人去聽課,有務農經驗的先選撥一批,優秀者提拔,為實驗室擴充人才。還可鼓勵庶人去上課,家貧者可免除束脩,優秀者舉薦到禮部應制科舉,沒有獲得推薦的可以去吏部考流外?!?/br> 門下侍中戴修遠說:“臣附議。先在司農寺開課,待有了科舉取中的生徒,再將課程轉到國子監,使天下學子皆有機會習得此課?!?/br> 皇帝聽后,讓諸位執宰去擬定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案,課程……就先開在司農寺吧。 執宰們退出紫宸殿,黃起叫過在殿內一直沒說話的林尊,道:“這主意怕是福丫頭跟尹祭酒提的吧?!?/br> 林尊哈哈一笑:“國子監與屯田司的事情,尊又如何知道,世叔不如去問問他們二人?!?/br> 黃起搖搖頭:“老夫說過,福丫頭風頭過盛,該低調一些為好?!?/br> 林尊臉上笑容淡了一些:“于國于民有益之事不去做,一味低調那不叫低調,叫膽小怕事?!?/br> “你……”黃起有些怒了,“你這做父親的怕還不知道,京城中到處在傳福丫頭要嫁吳王,你不讓她低調一點兒,難道真讓她被……” 林尊皺眉:“到處在傳?小侄為何從未聽說,都是誰人在傳?” 黃起:“……后宅婦人之言?!?/br> 東平侯府的主母被送去驪山的溫泉莊子“休養”,這幾月又強行低調,主持中饋的李氏少出門交際,老夫人更是輕易不會出去走動,雖在為林昕挑選媳婦兒,但林昕侯府庶子的身份注定娶不到高門嫡女,老夫人不想讓他娶庶女,就專門盯著清貴人家教養的嫡女,倒是與常來往的幾家走動得不勤了,竟不知道如今后宅婦人在嚼這樣的舌根。 林尊面上隱隱有怒氣,現在這些后宅婦人一個個都閑得發慌沒話可說了么,倘若阿福不是有官身,憑她們這等風言風語,阿福的名聲豈不毀了! 話又說回來,恐就是阿福在朝為官,才會有這樣的禍事。 “雖說是謠言,可好說不好聽,”黃起說:“為今除了吳王大婚,便只有福丫頭嫁人,才能平息謠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