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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峰出了興安門,正好瞧見刻著東平侯府家徽的青幰馬車駛過,另一邊秦崧與秦峻兩馬并肩,他眸子動了動,在兩人臉上掃過,哼笑一聲,翻身跨上帳內衛牽來的馬。 翌日,林福的奏表遞到政事堂,將救災一事事無巨細的說了,其中包括所有救災有功之人名單。 皇帝看完奏表,問李驥:“李卿看過林賢祐的奏表,以為如何?” 李驥道:“臣以為應當論功行賞。然需等這一茬麥收割后,得出實際損失,有功當賞,有過當罰?!?/br> 尚書左仆射孔察說:“臣亦如此認為?!?/br> 中書令黃起有另外的說法:“陛下,若此次冬麥損失能控制在兩成,的確是大功一件,想我朝這些年,每每爆發黃麥病,哪次不是幾乎顆粒無收。若真能控制在減產兩成,林賢祐當居首功。然,臣以為她到底年紀太輕,大肆封賞恐會害了她?!?/br> 皇帝沉吟不語。 黃起擔憂不無道理,從去年京畿豐收到揚州稅糧案,林福一直處在風口浪尖。 入朝就是六品員外郎,后又制授從五品下朝散大夫,雖然一個散官不能代表什么,但它代表的是帝寵,加之她女子的身份,更容易招來惡意。 其他不說了,稅糧案事發的源頭,不就是阮橋臺看不下眼她女子為官、又因豐收大出風頭,再加上林昉那時在阮橋臺手底下對他的位置虎視眈眈,幾個因素一摻和,阮橋臺生了要把她拉下馬的心思。 雖然最后阮橋臺自己坑了自己,還因為多方博弈將此事牽扯成一個大案,但不可否認的,林福的女子身份給世人的感覺就是“她很弱,她是最好的突破口”。 再者,林福實在太年輕,資歷又淺,必須要壓一壓她的風頭才行,以免人人都盯著她一人。 李驥其實也有此想法,壓一壓林福。 戶部尚書盧虎說:“陛下,阮橋臺流放后,度支司郎中一職空缺,臣以為,員外郎林昉可勝任?!?/br> 皇帝點了點頭,不置可否,讓執宰們自去。 出了紫宸殿,執宰們各自下值,門下侍中戴修遠喚住盧虎,邀他一道去吃酒。 “戴公盛情,虎本不該推辭,然家母近日身子不爽,虎掛心不已,改日虎再做東請戴公一醉方休,如何?”盧虎說。 戴修遠說:“既如此,盧公快些家去吧?!?/br> 盧虎一拱手,上馬回府。 戴修遠負手而立,孔察走到他身邊,低聲說:“盧虎這個滑不留手的,你請不到的?!?/br> “孔公以為,他提拔林昉用意為何?”戴修遠說。 “戴公以為呢?”孔察反問。 戴修遠不答,說起另外一件事:“戶部右侍郎龐子友將被貶為揚州司馬?!?/br> 孔察皺眉:“消息確實?怎么貶到揚州去?” 戴修遠說:“陛下的意思,不日就會下詔?!?/br> 孔察略略驚愕,陛下的意思?他身為尚書左仆射怎么不知道? 戴修遠笑了笑,低聲說:“聽聞孔公有子,與三皇子為密友?!?/br> 孔察大驚:“這……” “孔公,”戴修遠拍拍孔察的肩膀,“此事亦是陛下告知與我的?!?/br> 孔察宦海沉浮多年,很快就穩重了,對戴修遠一揖,“多謝戴公?!?/br> 戴修遠笑笑,負手走了。 孔察臉一沉,回家教子去。 待芒種前后,冬小麥開鐮收割,受災的三州上報收成,果不出林福預計,減產了兩成左右,其他州縣尚好,且有不分州縣還增產了一成左右。 皇帝聽聞龍心大悅,當廷讓禮部宣讀封賞詔書。 此事救災的有功之人皆有封賞,其中太醫署,吳醫監升了太醫署令,從八品下升到從七品下,其他醫師醫工各有賞賜。 幾位化學大佬道長也有賞賜,皇帝還下詔讓人在京城建道觀,專供幾位道長所用。 打掉囤貨居奇的無良商人的魏王秦崧都被賞賜了一番。 六部之中,屯田司賞賜最重,林福在官階上沒有封賞,朝廷賞下了不少財帛。 主事羅關多年心愿終達成——升官了,升為司農寺太倉屬令。 主事晏陳也升官了,被御史大夫牧良玉要去,做了個監察御史。 林福傻眼。 臥草!屯田司就一個能打的(毒舌的),還被要走,她要去跟牧大夫理論理論! 她還沒來得及去御史臺找麻煩,宮中皇后的懿旨來府里了。 ——林福,誥命由四品郡君升為三品夫人,封齊國夫人。 第107章 “皇后這是什么意思?” 東平侯府里,接完旨謝完恩送走天使, 一干主子們都到了期遠堂, 對這個神來之筆都是懵的。 “這……難道不是應該思考圣人是何意?”林昕小聲說。 其他人都看向他,把他嚇了一跳, 雖然當了近三年官, 林昕不像以前那么內向, 但在自己家人跟前依舊還是一個老實孩子,被這么看著, 他有點承受不來。 “我、我說錯什么了嗎?” “四兄沒錯, 你的思路很正確?!绷指J终仆兄掳? 盯著手邊的皇后懿旨。 沒有圣人同意, 皇后絕對不敢擅自下這份懿旨的。 “不過,我信陛下。陛下同意皇后行此事,自有其深意?!绷指Uf。 “什么深意?”林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