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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林福生辰,亦是她的及笄禮。 笄禮的正賓請的是黃氏娘家母親,中書令黃起之妻,黃老夫人才德兼具、慈和良善又兒女子孫俱全,是再合適不過的正賓人選。 贊禮是黃氏,贊者是黃老夫人嫡出的孫女兒黃鈺,擯者是謝凌雪,三名執事皆是國子監祭酒尹涿的嫡女。 笄禮當日清晨,林福沐浴后穿著一身童子服,坐在家祠東房里等著,朱槿在外邊兒探頭探腦,然后回來跟她說來了好多人。 邱晞拍了一下朱槿,小聲說:“你老老實實呆這兒,亂跑什么。多大人了,一點兒也不穩重?!?/br> “邱晞jiejie,你現在已經不是姑娘的侍女了。我才是姑娘身邊的一等侍女,你沒資格教訓我了哦?!敝扉纫呀洸皇钱敵醯闹扉攘?,那個膽小的朱槿已經不見了,她現在連邱晞都敢懟了。 邱晞一哽。 朱槿看她啞口無言,立刻飄了:“話說回來,邱晞jiejie你還不去讀書,今年的流外銓沒考上,明年要再接再厲??!” “你還笑話起我來了,要不好好教訓一下你,你不得上天?!鼻駮劻嘀扉染鸵ヒ慌赃M行“愛的教育”。 朱槿掙扎未果,只能可憐巴巴向林福求救。 林福卻哈哈大笑,半點兒沒伸援手的意思。 這里頭鬧做一團呢,外頭門敲響,得了一聲“請進”后,門被推開,謝凌雪探了個頭進來。 “阿福?!?/br> 謝凌雪進來,跑到林福身旁,親親熱熱坐在一起。 “你起這么早?”林福問:“吃了早點沒?” “放心,吃得飽飽的?!敝x凌雪用手輕輕順林福披散的頭發,感慨:“去年我及笄,今年你及笄,咱們一下子就都要嫁人了?!?/br> 林福舉起一只手,搖了搖:“嫁人這種事情不要算上我?!?/br> 謝凌雪嘴巴一扁,忿忿:“那是因為他們沒眼光,沒本事?!?/br> 林福的婚事如今是京城里的談資,人人都在說,誰家能放下自己的臉面娶這么個兒媳婦回家。 “你也說了,那些人又沒眼光又沒本事,還好意思娶我?臉呢?”林福撇嘴。 謝凌雪看著林福好一會兒,嘆道:“我真羨慕你,能過你自己想過的生活,不用被逼著嫁人?!?/br> 林??粗@樣的謝凌雪,不知該如何勸她才好。 自從定親后,謝凌雪就郁郁,與林福說過好幾次不想嫁人。 林福最開始還跟她分析,她不想嫁人,今后的出路在哪里,怎樣才能把日子過好。 可說了那一次之后她就沒再說了。 社會如此,謝凌雪不是她林福,她做不到自私的孤注一擲,她豁不出去。 她的家族養育了她,她也必須要有所回報,聯姻就是最好的回報,哪怕她并不喜歡她將來的丈夫。 身不由己。 “說來,你送我的禮呢?”林福轉移話題,“去年你及笄我可是送了你一份大禮的?!?/br> “忘不了你的禮物啦!”謝凌雪沒好氣兒地白了林福一眼,“頭一次見到你這種追著別人要禮物的?!?/br> “有來有往才是相處之道,難不成只有我一個人送禮,你不回禮?就算是我上峰也沒有這樣的道理?!?/br> “我這就讓人去把禮物拿來,行了吧!” “甚好。這樣才是貼心的朋友?!?/br> 謝凌雪被林福逗笑了,拿手指戳她的腰,直說:“有禮物就是貼心的朋友,沒禮物就不是,是吧!是吧!” 林福靈活閃躲:“別跟我談感情,那太傷錢了?!?/br> 謝凌雪大叫:“你才剛提了官階,漲了俸祿,你也太小氣了!” 林福抓住謝凌雪的爪子,“跟你說,你這樣算是襲擊朝廷命官了?!?/br> 謝凌雪努力戳:“就襲擊,就襲擊,咱們不是貼心的朋友么,都這么貼心了,戳兩下有什么關系?!?/br> 兩人笑鬧成一團,小孩子似的,看起來最多只有三歲。 吉時將至,外頭來了侍女通知準備了,玩鬧的兩人這才罷手,理了理衣裳發鬢,開禮后,謝凌雪先出,盥手后在西階就位。 林福再出,立于笄禮場中心,先向來觀禮的諸位賓客作揖行禮,然后于正東跪坐席上。 正賓黃老夫人盥手后,高聲吟誦著祝辭,將林福披散的頭發梳起,加笄。 林福隨后去換上素衣羅裙,再出來拜謝父母養育之恩。 拜禮時,主位上有林尊,還有林強夫婦倆,周氏看著林福拜下,眼眶一下就濕了。 唯獨沒有聶氏。 觀禮的賓客們亦不多問。 聶氏早幾月前就傳出身染惡疾,送到驪山腳下的溫泉莊子上養病,輕易挪動不得。 三加三拜后,敬了醴酒,黃老夫人撫著林福,正面與她相對,祝辭:“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賢祐甫?!?/br> 林福答曰:“賢祐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比缓笙螯S老夫人揖禮。 黃老夫人回禮后,歸于正賓位。 從此后,林福便有了字,曰賢祐,林賢祐。 官場行走,平輩同僚,需喚她林賢祐。 笄禮結束,送走了賓客,林?;氐骄懊髟?,邱晞放良后新提上來的一等侍女含笑將各家送的笄禮賬冊送到林福手上。 “姑娘,東西都已經入庫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