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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罵得極大聲,期遠堂正廳例外的侍女仆婦們都嚇了一跳,趕緊埋下頭來,假裝自己沒有聽到。 林嘉蕙的臉青了白,盡是羞憤,瞪著黃氏一副恨不得生啖其rou的模樣。 “黃氏!你瘋了!”聶氏拍案而起,“你這是一個做嬸母的該說的話嗎?” 黃氏罵完了,氣倒是順了,裊娜坐在圈椅上,理理發鬢,老神在在:“大嫂,我難道說得不對?我可當不得太子良娣的嬸母。我侄女是工部屯田司員外郎?!?/br> “你——”這下輪到聶氏氣得要死,一時詞窮,惡向膽邊生,對著黃氏一指大門,喊道:“你給我滾!我侯府不歡迎你!” 一直沒說話的老夫人終于出聲了,淡淡說了句:“聶氏?!?/br> 聶氏表情變了幾變,沒再說話,但也梗著脖子誰也不理,只握著林嘉蕙的手兀自委屈。 黃氏想要趁勝追擊,老夫人抬手示意,讓她也閉嘴。 老夫人目光淡淡掃過林嘉蕙,一顆一顆撥弄手中的念珠。 這時,李敏月到了期遠堂。 她六個多月的身孕,肚子比旁的孕婦都要大,陳瑞堂的陳大夫一言斷定是懷了雙胎,老夫人聽后就讓她好生在春和院養著,不用天天跑來期遠堂請安。 她也擔心肚子里的孩子,生平第一次丟了那些規矩禮數,安安心心窩在自己院子里養胎。 這次來,一是聽了皇后懿旨,一是聽聞黃氏來了,唯恐黃氏與婆母起了沖突然后沖撞老太太,便扶著侍女匆匆趕來。 “姑娘,你這身子重呢,何必去蹚這渾水,若是有個好歹我可怎么跟國公爺和夫人交代?!迸慵迊淼馁N身侍女有梅勸她,“要我說,最一開始就不該把那個林四娘留下?!?/br> “別渾說了,快扶我去?!崩蠲粼曼c了一下有梅的腦袋,心中也是嘆息,好不容易有了段時間安穩日子,這又起波瀾。 婚后不久,林昉就跟李敏月說了林家嫡系血脈的胎記之事,也言,正是因著這胎記,才發現抱錯之事,把林福接回來。 李敏月聽完很納悶,就問:“其他侍女仆婦不知道便罷了,母親既然知道胎記,難道十多年里從未發現四meimei沒有胎記嗎?” 當時林昉思忖著說:“大概是……母親并不親手照料小孩兒,蕙娘抱到她跟前時都是穿戴得好好的?!?/br> 李敏月雖然還是覺得其中奇怪的地方太多,但以她的身份并不能去深挖細查,便只能放下。 雖然她偶爾也想過,若沒有報錯一事,或者早早發現悄悄換回來,甚至是在當初事發后將四姑娘送回親生父母身邊,這東平侯府就不會這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到了期遠堂,里頭情形一目了然,定是剛剛才吵過一架的。 聶氏氣不順,看她進來,雖不好發作,卻也是不冷不熱的,說:“懷著身子就不要到處亂跑,沒得傷著孩子?!?/br> 李敏月笑容僵硬,身為母親,她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關于自己孩子的不好,何況說這話的還是孩子的祖母,當即也不冷不熱說:“母親若身子不爽,我讓人送你回彤弓院?!?/br> 聶氏美目一瞪。 一旁林嘉蕙輕笑一聲:“大嫂這么跟母親說話,可是有違為人兒媳之道?!?/br> 林敏月被有梅扶著在黃氏左手邊的圈椅上坐下,淡淡對林嘉蕙說:“蕙娘,莫說你現在還不是太子良娣,就算是太子良娣了,你也沒資格管到我東平侯府的后宅來?!?/br> 林嘉蕙冷笑:“那我等著大嫂給我行禮請安的那一天?!?/br> 聶氏嘴角含笑,老夫人神色淡漠,黃氏則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那你恐怕等不到那一天?!?/br> 門口傳來一個嘲諷的聲音,五個穿著紫色、淺緋、深綠、深青官服的人魚貫而入,說話的是林福。 為首的林尊淡漠的掃了林嘉蕙一眼,這一眼,再不是看女兒的眼神,更像是看附骨之疽。 林嘉蕙心中猛然一緊,驚慌了一瞬。 走在林敬身后的林福沖林嘉蕙一笑,半點沒有焦灼的神情。 “母親?!绷肿鸪戏蛉斯傲斯笆?,在椅子上坐下。 老夫人張口欲言,林尊搖頭請她稍安勿躁。 不多時,林昫、七娘八娘來了期遠堂。 緊接著,西府的郎君姑娘們也來了。 然后就是分出去的林三爺林四爺兩家人。 等人都來齊了,林尊坐在主位上,說道:“今日將大家都叫來,只為一事。林氏蕙娘非我血脈,前年冬至祭祖,我就已經去信宗子,將她之名在族譜上劃掉。我東平侯府出于道義再養她兩年有余,如今她已長成,合該離去,今后生老病死、富貴落魄,皆與我西河林氏無關?!?/br> 他話音落,屋中皆靜,大部分人都是一副錯愕模樣。 “啊——”忽然一聲撕心裂肺叫喊,聶氏撲到林尊跟前,哭喊著:“夫君,寶兒是我們的女兒??!是我們的女兒??!你怎么忍心把她趕走!你怎么忍心!” “父親!父親為何要趕我走?十多年的父女親情難道是假的嗎?”林嘉蕙抓著衣襟,心痛難當地哭喊。 眾人你看我我看他,皆不言,唯有黃氏小聲嘀咕了一句:“早就該走了?!?/br> 林敬瞪了她一眼。 聶氏哭求,可林尊一動不動,任由她哭鬧。 看夫君郎心如鐵,無論她怎么哭都不為所動,心慌又心痛,扭頭看到正在吃果子的林福,一下像找到了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