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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為父去見你祖母?!眹栏革w快轉身大步走。 林福個矮腿短,跟在后面連蹦帶跳的追。 嚴父大步走了幾十步,漸漸慢下步伐,步距也變小了些。 不用連蹦帶跳的林福偷偷笑了一下。 期遠堂里,全家人都在等著。 林福忽然被內侍宣進宮,言圣人要見,又打聽不出原因來,老夫人難得心慌了一下。 聶氏等人更是著急忙慌的來找老夫人,就怕林福惹了什么彌天大禍,屆時連累全家。 西府的黃氏聽聞消息也來了,亦是略有慌亂。 “母親、二嬸且放寬心,”李敏月輕聲勸慰眾人:“我見阿福臨走時表情平靜,不像是闖了禍的。再者說,阿福一天天在家里,就算闖了什么禍,也不會是圣人親自叫去處置的?!?/br> 黃氏一想也是,圣人日理萬機,怎會有空管一個大臣家的女兒。 可聶氏還是心慌得不行,大熱天的,手都是冰涼的。 林嘉蕙輕輕握住聶氏的手,轉頭對李敏月說:“大嫂這話可是真偏心福meimei,她一天天在家里都能被圣人叫去,指不定就是闖了連累全家的大禍?!?/br> 聶氏一聽,臉色更白了一分。 “家中因此事人心惶惶,在阿福沒回來之前,蕙娘還是該勸母親放寬心才對?!崩蠲粼碌皖^理著絲毫不亂的衣袖,并不看林嘉蕙,“左右你也不知發生了何事,會有什么后果,何必危言聳聽讓母親自己嚇唬自己。母親若是因此被嚇病倒了,難不成咱們還能讓你去床邊侍疾不成?!?/br> 林嘉蕙咬著嘴唇看了李敏月一眼,然后一臉委屈地低下頭,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了。 若說林福是簡單粗暴一力降十會,那李敏月就是綿里藏針鈍刀子殺人——不讓你死,讓你生不如死。 讓林嘉蕙來選最討厭的人,林福當仁不讓是第一,不過李敏月差不多也要并列第一了。 李敏月待人接物幾乎挑不出錯來,就是因為沒有錯,林嘉蕙才更難受。 一個人對你客客氣氣的,其他人有一份的你也一定會有,可就能讓你感覺得到,她對你客氣是因為你是個外人,試問誰不會對家里的客人客氣一些呢?! 林嘉蕙這般想著,眼淚就一滴一滴掉落,正好砸在了她與聶氏交握的手上。 聶氏一直心慌意亂地看著期遠堂正廳的大門,根本就沒注意到愛女與兒媳的話,忽然感覺到手上一陣濕意,轉頭就見愛女在哭,連忙安慰她:“寶兒別擔心,林福行事還是有些分寸的,應該沒事兒?!?/br> 瞬間收起眼淚的林嘉蕙:“……” 對面冷眼看著的林嘉蕓低頭用團扇擋住自己半張臉,拼了半條命死死忍住笑。 聶氏用絹帕給林嘉蕙擦了擦眼淚,看她沒哭了,又轉頭朝大門看。 黃氏輕輕啜了一口冰鎮過的蜜水,這會兒奇跡般的不緊張了。 在眾人望眼欲穿中,期遠堂正廳大門處終于出現了父女倆的身影,老夫人見兒子竟提前下值,一直四平八穩的表情終于變了。 “怎么提前下值了?發生了了何事?”老夫人急急問。 林尊帶著女兒給老夫人請了安,一屁股坐在羅漢床另一側,灌了一口侍女送上來的冰鎮過的桂花梅子湯,沒好氣兒地瞪了林福一眼,對母親道:“您讓她自己給您說吧?!?/br> 全家人就看向林福。 林福嘿嘿一笑,讓侍女把羅漢床上的小幾搬走,自己擠在祖母與父親之間,挽著祖母的胳膊,說:“阿婆,您知道,我向圣人進了奏表?!?/br> 老夫人先是點頭,后驚問:“難道是你的奏表有什么問題?” “也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說重點!”林尊道。 “好嘞?!绷指ow快說:“我在奏表里請求圣人再開制科,并允許我參加科舉?!?/br> 話音落,滿室皆驚。 林尊:“還有呢?” 林福:“圣人讓我御前奏對,我把太子少師氣成了豬肝臉?!?/br> 林尊:“還有呢?” 林福想了想,攤手:“沒有了,還有什么??!就說太子少師這事,我跟他五五開好么?!?/br> 林尊瞪眼。 “阿爹您別瞪了,本來就是,您沒聽他說什么嗎?”林福粗著嗓子說:“‘婦人何足以付大事’!‘婦人誤國’!” “既如此,他還娶婦人、生婦人干嘛,他母親難道就不是婦人?!我就納了悶了,他那當世大儒的名號是誰給他的?自己叫出來,然后洗腦了別人吧!不辨真理,為了反對而反對,通過打壓女人來凸顯他男人的優越感,惡心不惡心!” “你還有理了!”林尊虎目圓睜。 林福抿抿嘴,低頭:“我錯了,我不應該說都不跟你們說一聲就做這件事,讓你們擔驚受怕是我不對。但我知道,我說了,你們肯定是不會同意的。那我現在屬于積極認錯、死不悔改,你們……罰我吧。就打個板子、跪個祠堂什么的,給姻親們一個交代……但是打板子不要打臉,打人不打臉……” 林尊嘿一聲:“你倒是什么都知道?!?/br> “阿爹,我之所以敢這樣做,是因為當今圣上乃明君、有為之君,他胸懷廣博,能容納萬物?!绷指Lь^看著父親,認真道:“我知道,我的舉動可能冒犯到男人的權威,但我更知道圣人并不會因此不悅而降罪東平侯府。假如圣人不是這樣的圣人,我是萬不會、亦不敢做這樣的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