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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進了那家客棧, 他們才知道之前的那種莫名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好似幾只山野的小貓瞬間掉進了狼群。 坐在客棧一樓各張桌上的人都抬眼往門口看去,而他們身上的穿著打扮, 只鐘回一人看過去, 就大略發現了武當、少林以及峨眉等門派的打扮。 ——這是讓他們不小心撞到了正派武林的偷偷會面? 待到發現從馬車里走出的嬌小姐時,他們才搞懂了這幾人的搭配,猜測也許是哪個富人家的小姐出門遠行。身上的氣息也隨之一收, 先進來的鐘回等人瞬間覺得呼吸暢通,也許是他們還算是會武功之人,故而剛進門時候才會引起注意。 白瑾掃了一眼寂靜的大堂,好似沒覺得這么多打扮各異的人聚在這里有什么不對,淡定地移開目光,走向掌柜所在的地方:“掌柜的,請問此處還有多余的廂房嗎?” 掌柜的心想最近自己這到底是走的什么運,之前大半年都不見得來半個客人,大堂空曠的光給老鼠自由翱翔了。這下子倒好,前幾日先是來了群和尚尼姑,后來又來了些脾氣古怪的,今天更神奇,還讓他見著了大戶人家的小姐。 在心里嘀咕歸嘀咕,誰也不會嫌錢多燒手,當下就笑臉迎上: “有的有的,本店今日還有四間上好的廂房,您幾位看看怎么住???” 最后他們要了三間,鐘回幾兄弟決定同住一間,聶星梵獨自一間,白瑾和夏雨同一間。 當給聶星梵訂房的時候,白瑾覺得自己給出去的銀子在哭泣——根本不想替她付錢,成天吃我的喝我的就算了,還特么要上我?想想就來氣。 夏雨在給白瑾鋪床,白瑾坐在桌邊喝茶,結果聶星梵完全沒有要回自己房間的意思,順勢也在桌邊坐下,從盤里拿出個茶杯,看著白瑾手邊的茶壺,又雙眸彎彎地看著她。 這會兒表情可豐富了,然而一旦進入了識海中,不管把自己折騰成什么樣,就鮮少見她有什么表情,神情正經地不得了,連帶著那張臉都禁欲氣息滿滿,唯有偶爾開口的時候方能聽出里頭蘊著的莫名惡劣的笑意。 ——搞的白瑾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留下的凌冰劍決還有把人面部神經凍壞死的副作用。 【別告訴我樓下那群人是沖你來的?!堪阻巡鑹胤诺剿诌?,就是不給她倒。聶星梵就喜歡看她在這種小事上故意氣自己的模樣,也不跟她計較,伸出右手食指,勾住茶壺把手,下一刻輕巧一用力,茶壺離開桌面,壺口乖乖對準杯口,吐出溫熱的水流。 垂眸看著杯底漸漸往上盈的液體,聶星梵唇角的笑意將收未收,抬眸瞧了對面那人一眼,不緊不慢地用神識回她:【我若說是呢?】 白瑾卻不再回她了。 只是在心底忍不住為江湖名門正派點蠟,如果他們今天想要抓的是什么別的魔教教主之類的,不說一抓一個準,總也不會有這么巨大的差距。 可惜,他們想逮的魔尊,她是開了掛的。 不僅武功高強,還會法術,什么障眼法神識傳音都信手拈來,就算聶星梵在他們跟前來回轉十圈,他們都不可能知道這就是自己要逮的人。 真是替他們鞠一把同情淚。 【你干了什么?】等內心小劇場跑完了之后,白瑾才又繼續問她,并且暗自決定,如果這位魔尊大大做了什么傷天害理……呃或者說是讓自己覺得不太爽的事情,就……再也不搭理她了。 嗯,為了樓下那群名門正派的傳承著想,舉報魔尊這種會引起大規模死傷的事情,還是別干了。 比起白瑾自己,聶星梵自然更懂她之前是個什么樣的人,自然也就懂她的行為準則。 原本是任何人來問都不屑于告知或解釋的事情,這會只因為是眼前人開的口,便認認真真的解釋了:【他們內部的敗類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便把屎盆子扣到了我們的頭上?!?/br> 【社會社會?!堪阻e來無事,只好一本正經端詳著手里的茶杯,看上面被燒出來的雜亂裂紋,聽了她的解釋,忍不住為這老掉牙的套路下個評價。 聶星梵用鼻音輕哼了一聲,看著她的目光里滿是無奈。 樓下的鐘回他們,比起打聽消息,更像是被完全套了來路,一方面是刻意體現己方來路清楚,另一方面他們也不想被牽扯到武林里的事務中去,畢竟他們嚴格意義上來說,在鏢局也不過是混口飯吃,并不想參與到那些武林門派的事情里去。 就像之前聽了魔教的名號時,第一反應也是趕緊離開是非之地。 等他們幾人上了樓后,坐在角落里的某個俠者打扮的人抱著劍哼了一聲說道:“這下清楚了嗎?不過是個半路遭難的大小姐。有些人別自詡武林正派的同時,做事還這么鬼鬼祟祟,見人就疑,我看可疑的還不一定是誰呢?!?/br> 被他說的人本就只是個小門派的掌門,這次的大會也是硬蹭著要來,在老門派面前本就覺得腰桿挺不直,全靠刷存在感來顯示價值。 這會兒被這不知哪路的家伙如此一說,當即覺得一口血哽在胸口:“這位仁兄,我聽你好像話里有話啊,敢問我們白鶴門之前有什么得罪閣下的地方嗎?” “這個嘛,倒是沒有,我純屬對事不對人,掌門不要太在意?!蹦侨宿D了轉自己面前的杯子,從筷筒里摸出一對木筷,有些挑剔地把剛上的那碟清蒸魚面上的蔥絲挑掉,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